第61章 天祭山大典
雲矗沃隆平原心臟，俯視帝都乾龍，遙望東海波濤，南方高山矮丘都在眉下，西邊水流戈壁三萬里。
掐天恩河在腰畔，踩括嶺山於足下；帝王卿相俯首，才子佳人拜香。
天祭山，第一山！
湛藍天色水洗，碧綠山林色染，好天氣！
山河割裂成三，百姓埋骨過億，好由頭！
帝王熱血未涼，雙子才徳俱秀，好時機！
黃鐘大呂，日耀萬里，天祭山開啟大典。
與過往不同，皇帝不再領禮。
首日禮祖，由大皇子代，次日敬天，由三皇子代。
文臣武將分列，大皇子持香行禮，熙涼正統，已逾千年，哪怕是挑著文武千秋的祖先讚頌，也不是區區幾位。
因是禮祖，故而皇后和百官正妻是要出席的。
至於齊楚涵這種長女身份，遠比不上長子更有地位。
不過，齊楚涵此時仍沉浸在大禮樂中，哪怕天下已裂，幾千年的藝術底蘊仍舊震撼。
熙涼千年輝煌的歷史，被大皇子口中幾十個先祖名字壓縮，也難怪絕大部分人一旦嘗到了權力的滋味，就只想往上爬。
普通人家死後不過幾張黃紙，甚至連白幡都沒氣力做的。
「天國建極，臨治黎元。重框制度，規矩百工，諸侯仰化，咸與賓從……」皇家子嗣的驕傲，怎麼可能是無根之水。
人生如朝露，唯天下永恆，可這是沐家的天下，甚至有可能在以後的一段歲月里，冠上自己的名字，素來清冷的大皇子也感覺自己體內熱血沸騰，情難自已：天下！
祭文完畢，百官千軍齊齊頌和，聲卷白雲。
三皇子回頭看向右側的幾名雍西邊軍將領，屬下神會，殺氣衝天：天下！
兩位皇子中間突然凹下去了，是坐在自製輪椅上的二皇子，他的眼光一直放在那雙指節粗大的手上，天殘腿，最有力的就是手了。可世人總是習慣性地忽視他，就像那句胳膊擰不過大腿，都成道理了。
皇上掃過了二兒子，沒有絲毫停留，可心裡還是稍稍軟了一點兒，龍爭殘酷，他能站在勝負的角度去減輕痛苦，可二兒子無關勝負，他們是家人。
至於四兒子，只要想起他，就覺得厭煩。原因很簡單，貪財好色都行，嗜酒好賭也可，唯獨懦弱最令他不齒。
平常掛在母后懷裡長不大也就算了，自己玩了女人，闖了禍卻讓大哥替他遮掩擦屁股，在皇上看來，這就是懦弱，萬惡之首，因為天下姓沐！
皇上咳了一陣兒，閉上眼，彷彿能聽到文武百官的心聲。是服帖忠心，還是奸心狡詐，是心有二主，還是真心不臣，嘈嘈嚷嚷，聽來竟覺得痛快，都是奴才！
忙完禮祖，就要準備明日的敬天，齊磊忙得腳不沾地，非但不覺得累，反而愈發生龍活虎，想著等大典之後要不要多納一房妾室，畢竟，正當年！
而齊夫人被李大夫人等邀了去品茶。自家男人春風得意，齊夫人也喜不自勝，往日哪有此時風光?
大禮期間，正妻們的風光會讓狐騷妾室們再次切身體驗到名分所帶來的巨大差距。
今日禮祖是皇家，大禮后是各小家。各種明目繁多的聚宴私會可以持續到深夜。
而妾室們，沒有出現在這裡的資格！
被熟悉的，剛認識的朋友們請來邀去，齊夫人回到自家已經過了中夜。
恰好，齊磊也剛剛忙完，夫婦二人喜悅至極，竟絲毫不困。
「往日，可不敢奢望這般光景啊！」齊夫人笑著將許多人拉扯自己入席，差點將袖子扯壞掉。
「這算什麼！步步高升，這才是第一步！」齊磊得意道。
齊夫人柔情百轉，對自家男人的崇拜無以言表，只好投懷撒嬌，用行動奉承。
雨過雲歇後，齊夫人突然長嘆道：「凡大場面，妾室終歸不禮不當，可憐涵兒真要給人做妾嗎？」
此話說到了齊磊心坎里，「你也覺得不合適?」
「雖然李家勢大，可那畢竟是個入不了族譜的妾室。」齊夫人摩挲著夫君下巴處扎手的小胡茬，不甘道：「那李長鋒的正妻太霸道了，我怕涵兒嫁過去會被欺負死的。若能另許，哪怕稍弱於李家，正妻入門，總歸是要好過妾室的。」
齊磊嗯了一聲，沉吟道：「就怕李家不願意取消約定啊！」
齊夫人道：「李夫人張檸，都城有名的醋婦，不怕她不樂意，就是擔心那李長鋒不肯鬆手。」
齊磊道：「若取消婚約，大皇子肯定會多想吧。屆時就怕不但去不了慶城，連祭酒都沒得做了。」
齊夫人道：「我聽說這次大典之後，文武百官都會暫留在此多日，很多家府都已經命奴才們回去搬運採購臨時家用了。」
「既然夫君已經內定慶城主事人，應該有機會和大皇子私下交流的。可以試著提一下，若大皇子心慈點頭，我再去李夫人面前多吹吹風，指不定就成了。」齊夫人道：「都城英傑薈萃，還缺良配不成？正妻持家，可以長久地互幫互助，萬一將來咱們進了都城，也有可靠的照應不是?若讓李夫人這樣的正妻壓了，涵兒恐怕一輩子都抬不了頭了。」
齊磊道：「好，若有機會，我一定探探大皇子的口風。」
想到無限光明的未來，齊磊更加興奮，索性坐起，將正妻摟在懷中，問道：「若涵兒的婚約成功取消，我又是慶城擴建主事人，夫人覺得誰家兒郎可配?」
齊夫人笑意盈盈，「不說造化，單單年紀相仿，家勢鼎盛的府門大姓就不少於三十家。」
「哦?」
齊夫人驕傲地將聚宴上向她拋出橄欖枝的眾人家門一一報出，「咱家涵兒才名遠揚，雙詩入朝，閣老都誇讚呢。」
齊磊突然問道：「你覺得，涵兒有沒有可能嫁入龍門？」
「四皇子?」
齊磊安慰明顯受到驚嚇的妻子道：「我知道，四皇子生性風流，不過皇上大怒，幫他斬了不少孽債，等四皇子年紀再大些，應該會穩重顧家的。」
當今皇上並非色慾熏心之君，大皇子更有深情美名，二皇子醉心木工，三皇子也傾心天下，正是父兄的自愛美名，讓很多臣子都自然而然地用「年少」幫四皇子開脫。
齊夫人到底在天祭山待久了，不敢奢想獨女有升龍大運，只道：「看她自己的夫妻造化了。」
齊磊寵溺地扯了扯妻子的耳垂，笑道：「膽小鬼。」
「夫君～」齊夫人黏黏糊糊地叫了一聲。
「叫磊哥！」
今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