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恩怨情未了12

五台山普壽寺後山土林之內，古樹參天。

文殊殿後一空地之上，了清神尼座下三大弟子和眾多女尼弟子遠遠望去，只見寬闊場地遠處站立兩人，正是神尼了清和俊美公子邗雲今日此地認證天下絕學。

「聞小徒言，邗少俠僅憑一眼之觀，便能參透貧尼耗費幾十載精研的落葉劍法，可有此事?」

「前輩過譽，小可只是有感而發而已。」

「好一個有感而發，普天之下能僅憑觀看一遍劍法便能參透出其中要義的恐怕沒有幾人，你能悟透貧尼劍意，實乃難能可貴。可否將你悟的之意告知貧尼?」了清神尼已是百歲開外高齡，且體格健壯，頭腦清明，自譽所研創的落葉劍法天下無雙，暗含佛家喻理，苦海無邊，佛法渡人。你邗雲一個懵懂少年怎會僅憑觀看她人習練一遍便知道此中深意，匪夷所思之至。

邗雲從師太語意之中知道神尼自恃甚高，再說此老幾十年不踏足江湖，自忖老輩高人已是寥寥無幾，大有天下無敵之意。便回答道:「神尼劍法冠絕寰宇，氣吞山河，博大精深，清心訣內功心法為主，所施展出來的落葉劍法更是天下無雙。晚輩觀落葉劍法好似共分三式，劍法總意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以悲天憫人為主。第一式好似狂風飛花，變化萬千，舞來風雨不透，攜內力使為更有橫掃千軍如卷席之勢，劍鋒所指，掃靡八荒。第二式秋風落葉，洋洋洒洒，揮灑自如，加之身法變換，飄忽不定，靈動詭異，使對手不寒而慄。第三式給人一曲徑通幽，空明之中猶如細雨霏霏，連綿不絕之態。

三式而畢，讓人猶如稱頌佛書經卷，回頭是岸之意油然而生。更是深知普天之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好勇鬥狠，殺伐紛爭皆如曇花一現，爭名奪利，叱吒風雲好比草木一秋。」

了清神尼聽完邗雲說述，深嘆此子果然悟性過人，大叫道:「真乃孺子可教也!」

「既然能悟透我落花劍意，看來你手上功夫也非一般，你我比試一番如何?」神尼臉面一緊，並不等邗雲回答，伸手探掌便將地上的兩柄木劍其中一把用內力捲起向邗雲拋去。邗雲微微一笑，輕探猿臂將木劍接在手中，同時將來時內力化去。心中暗忖:老神尼百歲開外高齡還這麼喜歡施展拳腳，看來也是一名武痴無疑。如果執意不與其動手，老尼姑定然不悅。便抱拳施禮道:「既然老神尼有如此雅興，小子我就陪您走幾招，小子我就用幾百年前天玄老人所創的一套天玄劍法與您對決。」

「你說什麼，天玄老人，可是崑崙派的那個天玄老人嗎?」

「不瞞前輩正是此人。」

「原來你福源不淺，天玄老人據家師曾言，乃是當時天下怪人，一生與人比武無數，遍訪名山大澤較技，更是當時絕頂高手，天下間沒幾人能敵百招。好好好，老尼我有些迫不及待，你儘管全力使為就是了。」

邗雲不敢造次，自己深知自從龍虎山九宮八卦圖海中參悟太乙經后，功力已是今非昔比，再加先前的幾番奇遇，體內內力真氣被連番激發，已如江海洶湧，滔滔不絕。昨日與神尼互懟真力，自己對神尼內力早就有所察覺，縱然與神尼內力相仿，況且武者拳怕少壯乃是至理。

邗雲屏氣凝神，一提體內六成內力，一掐劍訣，腳下太乙步法起始之狀，不丁不八，斜視前方，劍尖斜指。微風輕拂，白色儒衫隨風而動，絕世風姿嘆為觀止。遠處觀看的那些小尼早就神魂飛舞，心緒凌亂不堪。唯獨小娘子風飄影更是花心亂顫，腳步輕飄，嬌枝瑟瑟，激動非常。

正在風飄影心猿意馬，神情恍惚間，雙方依然相繼出手。只見邗雲手中木劍突然間白光如熾，周遭碩放一尺氤氳，隨即便化作萬道長虹，鋪天蓋地，四面八方向神尼罩去，那神尼也不逞多讓，手中劍也是光芒四射，猶如繁星點點刺向如織白霧。起手的正是落葉劍法第三式空谷風雨變化而來的『和風細雨』一式。邗雲初探劍招不敢貿進，將剛才出手的『劍盪八荒』由功為守，將襲身而至的點點劍氣磕擋在劍幕之外。雙方劍氣一觸即分，並不糾纏，換招間銜接自然，毫無縫隙。

神尼施展絕學將落葉劍法精髓隨即施出，劍氣彌橫，風聲大作，真氣激蕩，塵土飛揚。邗雲天玄劍法在太乙內力使為之下更是鋪天蓋地，『天工開物，東成西就，凌雲飛渡，萬籟俱寂』等等那天玄十三劍所變化來的凌厲劍招一一使出，落葉劍法也是隨後跟進，見縫插針，雙方頃刻間便交手二十餘招。

神尼落葉劍突然間改為落葉式，以慢打快，神尼真氣彌身，護住罩門，劍法輕靈飄逸，卻飄忽不定，變化異常刁鑽。邗雲天玄劍氣勢如虹，白色真氣猶如長蛇萬道，極速游轉，『萬劍歸宗』一變化之式在眼花繚亂間突然間現出好似蓮花一朵，真氣綻放層層疊疊，直奔神尼落葉劍那式『葉落歸根』，落葉劍漫天飛舞，道道真氣鋪天蓋地便將那白色蓮花壓至落葉之下，邗雲天目功明察秋毫，看中落葉劍那中心劍眼，真氣蓮花中將自己的左手食指探出，一股陽剛內力刺過劍幕直對壓下的落葉木劍劍尖，那落葉劍飛舞而下，靈動之極，邗雲太乙指力直透薄弱劍尖需妙到豪顛，雙方交手本來就肉眼難分清劍人身影，皆在轉瞬之間。邗雲卻一指透過，將神尼手中的木劍微微一盪。

神尼邗雲二人畢竟是絕頂高手對決，更是好似心意相通，神尼一個平步青雲倒退向空中而去。邗雲腳下太乙步亦是乘風破浪斜里飛竄，兩人皆在同時雙腳泄力落地。電光火石間兩人過招二十五招之多，而旁觀之人看來猶如幾招而已。

神尼微微一笑，撒手仍劍，雙手合十，長頌佛號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當今天下有邗少俠之能者恐怕無一人耳。少俠稍留餘力，而貧尼我卻是全身使為，老尼佩服之至哉!」

邗雲聞聽，趕緊將木劍放置在一石條之上抱拳施禮道:「前輩您老人家折煞小子我了，您百歲外高齡，還能與小子我拚鬥二十多招，德意雙馨冠絕天下，乃是晚輩永遠效仿標首。」

二人向視一笑，邗雲趕緊近前攙扶神尼，此時那些觀望弟子也近前相攙。一行人等剛剛走出有十幾步外，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咔吧』之聲，神尼回頭觀望，只見神尼方才所使用的那柄木劍，從中開裂，一分為二。神尼臉面一怔，隨即看向邗雲，搖頭一笑，這才從心底里真正的佩服這個賽潘安的美貌少年。

一行眾人來至大殿內賓主落座，邗雲想到方才用太乙指力將師太所用木劍損毀，恐怕神尼誤會，便將天玄老人追蹤的天蟾內丹被自己食用一事用聚音成線告知神尼，神尼聞聽，高頌佛號，釋然笑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邗少俠一生奇遇，難怪有如此藝業，貧尼觀少俠所用內力不是崑崙派內功心法，可是另有隱情?」

邗雲潸然一笑道:「老前輩法眼如炬，明察秋毫，小子我先前偶尋一地，名曰伏羲八卦地宮圖海，機緣巧合參悟一本上古奇書乃叫太乙真經，看似一本人間大道之至理明經，卻是暗含身體髮膚運功之法，此書被春秋時一世外高人管姓前輩悟透，創出一套太乙功法，步，指，掌，劍法皆是奪天地造化，故當時人稱醫俠雙絕。所幸被小子我學的，故此所行經走穴心法乃是出自太乙經，而非崑崙派混元內功。」

老師太聞聽苦笑一聲，搖頭不止，怎麼這個小子奇遇皆都集於一身，所習練武功那一種在江湖上也是絕無僅有，堪稱絕頂。再看身旁那些小尼，弟子皆聽罷亂作一團，竊竊私語，唏噓驚恐不已。

但見神尼一抖手中佛珠，一整僧袍肅然道:「邗少俠，老尼一生好武，在老尼行將就木之年，不知可否有眼福觀其太乙神功?」

邗雲趕緊搭話道:「前輩這是何言，小子我練來就是，再說您老人家自幼收養我娘子飄影，在下心中早就視您為親人，何來有緣無緣之詞。」

邗雲從一小尼手中借來一三尺青峰劍，走至大殿正中處站定，倒背長劍，氣定神閑，閉目凝思好似老僧入定。

太乙劍法一十三式，式式曠世絕倫，起首第一式乃是『蓮舟一渡』，腳下太乙步法雖然也是一十三式變化，可是衍生出得步法何止百種之多，是故自從邗雲參透太乙真經后，『蓮舟一渡』已有兩百四十多種變化。大殿之內畢竟空間狹小，諸多變化邗雲無法全部施展，只得將太乙七星步所變化的太乙劍施展開來。

只見大殿之內，邗雲真氣纏身，白色團霧中難見其身，身形甫左甫右，難覓影蹤，腳下步法神出鬼沒，出其不意，更是大違武學常理，在坎位卻突至兌位，突然大殿中再次展現一朵盛開蓮花，在這大殿之中將真氣凝聚成蓮花之狀，且久久不散，試問世間幾人做到，而邗雲卻是如此輕而易舉。

神尼了清和其座下弟子見狀無不大驚失色，幾個小尼姑驚恐的雙手握面，恐怕真氣散射，傷及其身。正在眾人驚恐之時，更為神奇者呈現在眾人眼前，只見蓮花由一朵迅速化作二朵，再由二朵化作四朵，四朵化作八朵，最後乃是一十六朵白蓮爭奇鬥豔，盛開在大殿之內，這十六朵蓮花隨邗雲身形變化或左或右，上下翻飛，皆都圍繞在邗雲身側，久久不絕。

此刻的了清神尼再也不能保持往日淡定之態，身形從蒲團上嚯的站起，心中驚奇之態無以言表，自忖自身百餘年功力，劍吐蓮花還能做到，可是要做到綻放十六朵之多，且能控制時間如此之久自身卻不能做到。真沒想到行走江湖近百年來，江湖爭鬥，比武較技一生無數，從未見過如此伸手，凡人能做到者乃是生平僅見，老師太難念心緒難平，試問當今天下武林，老輩碩果已是寥寥無幾，屈指可數，自己百年功力哪個敢與己匹敵，可是今日這個黃毛小兒年不過二十卻能有如此駭人功力，自己如果與其廝殺，也難以抵擋百招。

再看此子手中三尺青峰劍，所舞出得蓮花深淺不一，蓮花瓣清晰可見，倘若將這十六朵蓮花內力激射四方，天下又有幾人能敵，蓮花微微綻放，似是深解人意，人觀之如欣賞美景圖畫。神尼正在思忖之時，突然間見那十六朵蓮花好似呈失控之態，突然在邗雲身側暴漲二尺，似是向四下蔓延，倘若如此這文殊大殿會在如此強大的內力激射之下轟然倒塌，真乃罪過之甚。

就看邗雲在蓮舟一渡劍招施展變化之際，突然間左手食中二指真氣凝聚，迅速激射出十六道橙黃色陰柔內力向那十六朵蓮花飛去，那十六朵四下飄逸的蓮花在哪股陰柔內力的碰撞之下頓時灰飛煙滅，消失於無形之中。此刻變化皆在須夷之間，蓮舟一渡所變化來的精妙劍招近百種變化之法一蹴而就，近千劍刺向四面八方，旁觀眾人哪還能看清邗雲身影。

神尼畢竟功力深厚，勉強能夠看到邗雲身形移動迅捷，然邗雲腳下步法卻是無法看清，甚是駭然此子身法怪異。而其座下三大弟子，看的人間還有如此絕技驚恐的杏眼圓睜，香舌在外不能收回，冰霜仙子上官逸雲臉色更加冰冷，眼神定格在幾里之外一般。那些小尼更是醜態百出，臉面表情複雜，或斜，或歪，或吐，或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