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歸來（八）

整個廚房裡安靜得只剩水槽里嘩嘩的流水聲，珊琪一個人在廚房裡收拾著東西，不時伴隨著一個又一個的大嘆小嘆。

回來第一天和路楓凜的聊天、晚上失敗的晚餐……一想到這些，珊琪已經變大的腦袋裡除了沮喪再找不出第二種感覺。

分明自己今天才暗下過決心，可是一切努力就這樣被一個無心插柳的包子碾壓得連渣渣都不剩！

廚房門口響起一聲口哨，歐羽緋探進頭看了看便溜達了進來。然而珊琪只是在哨聲之後跟著接了一個冗長的嘆聲，就沒有下文了，根本在意誰進來。

「珊琪，今天菜真的好吃得不要不要的！」

歐羽緋盈盈笑著，帶著幾分撒嬌。

「明明菜做的沒有問題了，可到最後還是因為……」

珊琪只剩失落，「豬腦子」這個字已經佔滿她的大腦，看到她難過的樣子，歐羽緋非常疼愛地摟起她：「第一頓而以，別這樣啊！」

「我只是離開幾年而以，居然連他的喜好都記不清了……凜，他連晚飯都沒有吃呢。」

珊琪自責著，一不小心手裡的盤子就滑落進水槽里，濺起幾朵水花。

「誒！小心一點。」

歐羽緋幫她接過盤子，安慰道：「你走的時候我們也就十來歲，估計他連自己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再說了，今天只是你回來第一頓而以，其實凜今天很想吃你做的番茄炒蛋的。」

歐羽緋說完這句，水槽里的洗碗聲就停了下來。

珊琪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他。

「凜他喜歡吃番茄的東西！」

歐羽緋重聲道，珊琪忽然就來了精神，丟下手裡的盤子一把拉起他，這把他袖子上弄得濕淋淋的。不過，這算什麼，歐羽緋並不介意，還是寵溺地看著她。

「緋！你快告訴我，他現在還有什麼喜歡吃的東西？」

「還有嘛……」

歐羽緋賣了個關子繼續說起：「說了你可能不相信，他喜歡吃甜食，不過是除過糖果以外的甜食，像巧克力、蛋糕、甜品、冰激淋什麼的，聽起來很可愛吧？」

珊琪很認真地聽著，原來在她記憶中的凜，現在已經變了這麼多。

「放心，明天他要是還不吃你做的東西，我就揍到他吃！」

歐羽緋眸光璀璨，說著還挑了挑眉毛：「讓炫揍！」

緋的風趣讓珊琪的鬱悶頓時一掃而光，也破涕為笑，不過他的提示倒也讓珊琪又想起什麼，重新念叨起來：「甜食……甜品……緋！我在冰箱里放了一盒東西！你可以幫我拿一下嗎？」

打開小小的盒子，是五塊鬆軟的黑森林蛋糕，濃郁的櫻桃酒味讓人心情一片大好。

看著裝好在盤子里的蛋糕，珊琪和歐羽緋心領神會，相視一笑。

「凜！我進來了哦！」

還沒等卧室里的人回答，珊琪就端著蛋糕迅速擠進了房間。

雖然已經成功潛入，但想起早上的警告和晚上的意外，珊琪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路楓凜會不會隨時把她轟出去。

房間里的燈依然很暗，路楓凜一個人站在窗檯前，似乎在看外面的景色。

「這個是給你的。」

珊琪把盤子輕輕放到桌上。

「不是說不要進我的房間嗎。」

路楓凜聲音仍舊冷冷的，但聽起來已經沒有了晚餐的不愉快情緒。

瞧著路楓凜那麼聚精會神地盯著窗外，珊琪也開始好奇外面是不是有什麼別樣的景色，跟著挪到窗邊。

外面街道暗暗的，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可是，一切，似乎和離開時沒什麼變化，只是記憶中的那些櫻樹長地更高了。而街道兩旁的草坪里現在也多了一排矮矮草叢。

目光垂下，珊琪眼前又飄過很多小時候的事。

「也許，你說的沒錯，我們只是同一個爸媽生的而以。但你好像還忘了一件事……」

珊琪喃喃著，路楓凜卻對她說的話留意起來。

「我們身上的血液也是一樣的。」

「……什麼？」

路楓凜一愣，不知道這個白痴在說些什麼。

「凜和我都是五歲以後才回到這個家的……之後沒幾年我就走了，現在想起來，小時候我們真的都沒有在一起好好生活過。」

珊琪話語間充滿無奈，回憶中也夾雜著無限的遺憾。

「所以，我在想，能不能從現在起，從現在開始，和凜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像是明白了什麼，珊琪忽然看向路楓凜，眼神中透出一種堅定：「如果不是我初中畢業就離開家，我們之間還會有七年的記憶。那我用之前失去的七年換在你房間的七分鐘時間可以嗎？」

這些話聽起來怎麼都不像是路珊琪這種簡單大腦會想出來的，看著路珊琪，一時間路楓凜的眼神變得複雜。

身旁，珊琪還在盯著他，等待著他的回應。

不過，這算是哪門子的更換？

路楓凜一時間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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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路楓凜還在考慮想珊琪提的問題時，一陣舒緩音樂鑽進他的耳朵里，優美的前奏結束后男歌手撥人心弦的聲音悠然響起，頓時讓整個房間都明亮斑斕了不少。

「你在幹嘛？」路楓凜皺眉。

「沒幹嘛，就是覺得你房間里太沉悶了。」

珊琪趴在電腦前，鼓搗著滑鼠，一直盯著屏幕的她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走過來的人。

「還真是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

盯著牢牢趴在自己桌上的女生，路楓凜一臉嫌棄，開始準備把某人從自己的電腦鍵盤上剝離。

「沒說過別碰我的東西嗎。」

路楓凜說罷便把珊琪從椅子上拎了起來，就好像珊琪拎著蛋糕盒，接著把她放到了一邊。

「……怎、怎麼會這樣？！」

似乎受了極大的刺激，珊琪不可思議地叫道。

「怎樣？」

路楓凜沒好氣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大腦里哪根筋又短路了。

「我記得小時候明明是我拎你的啊。小時候你和我搶電腦，我就把你拎起來，然後丟出房間去，現在……現在怎麼換人了？！」

珊琪掰著手指，似乎還不能接受面前的事實。

「路珊琪小姐！」

路楓凜被她這句話刺激得快翻白眼，受創般地站起來，鄭重比劃了一下：「請你搞清楚你和我現在的身高比例好嗎？一米五八比一米八五。以前是我比你小一個頭，但是現在是你比我小好幾個。」

路楓凜說完停了停，看著珊琪的同時，路楓凜臉上露出一絲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邪魅笑容：「……我好像忘了還有一件事沒做。」

「哈？！」

珊琪仰起頭，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路楓凜已經把她拎出了房間。

「啪——」

房門被關了個嚴實。

「……」

珊琪在門外愣了幾秒后，終於回過神。

「凜！路楓凜！你開門！我可是你姐姐耶，你長的比我高也就算了，居然把我拎出來！成何體統！路楓凜……」

房門被珊琪拍地嘭嘭直響，不肯罷休。

「路楓凜，我剛才在你房間最多待了三分鐘，三分鐘哦！還有四分鐘我沒有用吶，下次再進你房間不許你再把我弄出來了！你聽到沒有？」

珊琪喊完立刻把耳朵貼向門，希望裡面能有點回應。然而，裡面的人是路楓凜……除了隱約的剛才被她放出的歌聲，再沒其它聲響。

「白痴，都哪年哪月了還以為我比你小一個頭……」

倚著門，聽著著外面的叫聲，路楓凜鄙夷地碎念。

也許一切情況並不像歐羽緋擔心的那樣；不過，至於答應緋的那個要求，在珊琪擅自動他的電腦之後，路楓凜還是打消了。

「…If-we-hook-a-dream，

and-it-doze-us-back-down-this-open-stream，

We』ll-say-hello…」

卧室里，歌手伴著吉它愜意的旋律繼續吟唱著，明朗的聲音好像一股溫泉，緩緩地流進了路楓凜和珊琪的心裡，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