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機
晚宴開場的時刻很快降臨。
為了不掃興,守衛們給所有牲口餵了一顆速效回復丸,小傷小病肉眼可見的康復。
只是被暴打本身修為又低的陸崢,也在迅速康復行列。
重又四肢健全的直立行走,陸崢尚且沒有好好回味,便被守衛驅趕著,與所有牢友來到了囚牢外面的露天比斗場。
比斗場呈圓形,被眾多階梯分佈的座椅圍在中央。
不到月上樹梢,周圍觀眾席上便坐滿了各色修者,有道修,也有魔修。
最高處的一排座位,只設立了十個。
眾多囚牢守衛靜立其後,坐在下排的修者不住起身抱拳。
陸崢猜測,那坐在最高位最中間的,黑衣華袍者,應該就是這座鬼哭囚牢名義上的主人,牢頭周放。
周放穩坐高處,從面相看,便是個殘酷暴躁的類型。
有守衛靠近,稟報一切準備就緒。周放當即起身,獰笑向周圍抱拳,高聲道:「感謝諸位遠道而來!周某最近收了不少有趣的強悍牲口,趁著這個機會,正好給諸位添點樂子。按照以往規矩,每一場比斗諸位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隨意下注。諸位可以相互打賭,至於賭注是什麼,周某無權過問。那麼,現在,比斗開始!」
隨著周放衣擺一揮,眾多牲口被守衛拉著脖子提了下去。
陸崢被提著衣領走在最後。
他現在算是懂了,整座鬼哭囚牢都是牢頭周放的遊樂場兼客人的賭場,只要他高興,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比斗採取一對一的模式,上場的先後則由抽籤決定。
莫子風抽到的簽數靠前,第十三個出場。
在他之前,已經有三十個人上台,活著下來的卻只有兩個。
當莫子風笑眯眯從後台一出場,全場開始喧鬧。
來到這裡觀看比斗的客人,似乎有一大半都見過他。
「哈!這姓莫的居然還沒死?」
「不知道這一次,他會不會出全力。」
「子風!跟我回家!我要給你生猴子!」
觀眾席上尖叫不斷。
莫子風一派從容,一上場便開始點名。
被他點名的倒霉鬼,低頭咒罵,迫於規矩卻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場。
可這些對手最厲害的也沒在他手中撐過一百招。
終於輪到陸崢。
全場先是肅靜然後喧嘩。
有人高聲叫囂,十分不滿。
「這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才修士二星!我不要看貓捉老鼠的遊戲,我要看決鬥,真正的決鬥!」
周放皺眉,眉眼中劃過怒氣。
牲口實力再差,也輪不到一個外人叫囂。
莫子風卻是表情不變,率先攻了上來。
他以為一招就可以將陸崢打飛,卻不想,陸崢十分頑強。
陸崢幾乎十八般武藝樣樣使用,體內真氣被他眨眼用盡,他便使用天師法訣瞬間變換成法陣,一來二去,竟也將莫子風打了個措手不及。
有人開始喝彩,漸漸覺得老鼠反抗貓的戲碼,也不差。
陸崢差點就要使用隱匿符。
被莫子風打敗的人,沒有一個活著走下比斗台,他不想在此浪費掉生命。可是滿目全是修者,若是當眾使用了來自異世的隱匿符,後果也許不堪設想。
就在陸崢猶豫不決的時候,莫子風已經突然出現在了陸崢面前,一伸腿便將陸崢踢出了數丈。
眼看陸崢的身形就要墜落台下,如此便會被守衛判定為落敗。莫子風卻一反常態,繼續追擊,趕在陸崢墜台之前,一擊重鎚,將陸崢牢牢釘在了檯子的邊緣。
塵煙泛起。沉重的打擊聲從煙霧中傳出。血腥味開始自比斗台蔓延。
人人都當莫子風殺性犯了,紛紛叫好。
塵煙散去,露出完好無損笑容依舊的莫子風,以及慘不忍睹的陸崢。後者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肌膚,被莫子風收拾得連他媽都不認識了。
守衛猶豫著要不要上場宣判陸崢失去繼續比斗的能力,卻見莫子風一劃手掌,白光刺入陸崢頸項偏一毫米的位置。
白光落地,頃刻刺穿了整座高台。
莫子風笑眯眯地彎腰,嘴裡說著「沒意思」,低下的頭顱卻湊到兩眼開始渙散的陸崢耳邊,嘆氣說道:「小陸崢,接下來你一整晚都將動彈不得。這樣的狀況,牢頭是不會允許其他人點名與你對戰的。你便乖乖去后場開墾十天礦山吧,總比在對戰中丟了性命要強。」
鬼哭囚牢的規矩,勝者連勝十場便不能再打。而敗者可以無限制被勝者點名挑戰,直至死亡。
除了莫子風,場下幾乎所有牲口都有點名陸崢的打算。因為跟他打一場,相當於白勝一場,何樂而不為?
這個莫子風……如此作為,竟然是在幫他!
那一刻,陸崢眼睛瞪大,渙散的神智也開始迅速聚攏,整個表情差點裂掉。卻被莫子風強自按住了臉部。
莫子風一邊起身,一邊對終於捨得走上台來的守衛道:「這個新人也太沒意思了,給我換一個更強的。」
守衛嘴角抽搐,斥道:「這不合規矩。你已經連勝十場。趕快下去,否則獎勵取消。」
於是,莫子風笑眯眯地下去了。而陸崢感情複雜地被兩個守衛抬著,扔去了后場。
一如莫子風所說,陸崢動彈不得躺了一整晚,也聽了一整晚的喧囂吵鬧。
直到翌日天明,前場的比斗熱鬧方才停止。而天一亮,他便再次「活」了過來。
昨日對戰,表面上看來他被莫子風虐殺得很慘,可實際上這些傷都在皮外,竟然沒有一處傷及肺腑。
對於他為何恢復得如此之快,守衛們並不關心,只扔了一把銹跡斑斑的鐵鍬給他。
在守衛們的獰笑和皮鞭摧殘下,陸崢開始了他的新工作,開墾礦山。
與他一樣戴著手腳鐐銬和項圈的人大概有一百來個,全是沒見過的陌生牲口。
有牲口悄聲議論,正巧被陸崢聽到。
「聽說昨晚大魔王又開宴會了。」
「那豈不是又要死很多人?」
「可不是。聽說比斗落敗的沒有一個活下來。牲口比斗,勝者殺死敗者,已經成了刻在骨子裡的本能。」
「可我怎麼聽說。有一個牲口竟然活下來了?」
陸崢默默走開,看了看手中的鐵鍬,開始挖起無邊無際的礦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