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水火心經

「砰！」

雲中怪一把將陸崢扔到地面，轉而背手躍至高處山巔，點頭示意陸崢起身。

「你且比劃一下你所學所煉。」

陸崢點頭，揉了揉被摔疼的脖子，三秒後身形驟動。

流火劍從陸崢右手探出，隨著陸崢身形一轉，舞若游龍，劃出火光。

陸崢比劃了一下在逆蒼派唯一所學，初級劍法斷水劍。

旁邊恰好有一飛流瀑布。

陸崢縱身躍起，一劍劃出，樸實無華，卻威勢赫赫，眨眼劈斷了瀑布與山壁。

陸崢轉眼，望向高處的雲中怪，卻發現老頭面無表情不置可否。

眉毛一挑，陸崢變砍為挑，扔劍懸空，同時五指一張，擺出天師扔符陣勢。

霎時，五道勁風從陸崢指尖飛出，在半空半身五道陣法，分別散發風火雷電雨。

天地失色，氣象萬千。

待雷歇雨收，陸崢停手，收劍靜立，等待師父評說。

哪想雲中怪一個爆栗就敲在了陸崢腦門上。

雲中怪近乎氣急敗壞地大吼：「基礎差，招式少，華而不實。你當你是江湖雜耍賣藝的，還是走跳算命的？」

「所謂修鍊，唯一目的是變強。弱者死，強者生！若你這般一味追求招式虛浮的表面，而不注重實質的升華，最終能在靈武大陸存活？」

陸崢被雲中怪罵得醍醐灌頂，醒悟到自己自從修鍊開始，便太過隨心所欲，因為晉級順利便當修鍊簡單。一路走來，又無良師教導，所以越學越走歪路，時常會想，不如放棄修鍊，改走陣法，反正他能將天師法訣與符文任意轉換為真氣法陣。

可就像雲中怪所說，若沒實力弱不注重實質，他根本不可能在弱肉強食的靈武大陸生存下去！

「徒兒一時愚昧，路子走偏，還望師父教導糾正！」

雲中怪本性並不暴躁，只是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徒弟有些要求太高，這時見徒弟有錯就認，火氣消了一半，便隨口問道：「師父問你，以前可有人教導？入門修鍊多少歲月了？」

陸崢老實作答。

「回師父，徒兒入門五天，初時為門中雜役，並無師長教導。只是後來，掌門臨終托寶，內中有不少門派精華武技心法，徒兒卻並無時間修鍊。」

「五天？」雲中怪詫異。

在靈武大陸，像陸崢這個年紀，至少也修鍊十幾二十年了。

陸崢心知雲中怪起了疑惑，卻暫時不打算將自己是從異世穿越而來的秘密告知，心念一轉，便將自己在逆蒼派的遭遇以及如何脫逃如何進入鬼哭囚牢詳細說了一遍。

雲中怪聽完了陸崢的講述，沉默了半響，之後拍了拍陸崢的肩膀。

「既然知道仇人是誰，要報仇，便是早晚的事。」

「現在，便開始修鍊吧。」

雲中怪的兩句話半點轉折都沒有，一拍陸崢的後背，便將他拍進了溪流泉水中。

雲中怪道：「萬物始於水，水性溫柔易載物，你自水中感受真氣，於修鍊一道，必然事半功倍。但你基礎太差，恐他日修為虛浮，便先從修鍊的第一步洗心淬體開始。」

陸崢聞言放下手中流火劍，於溪水中盤腿坐下，緩緩閉目，感受天地真氣。

也許是因為曾經洗心淬體成功過的緣故，陸崢這一次入定的時間極快。

天地真氣成肉眼可見的九天飛流狀，源源不斷匯聚他的天靈。而一道道灰黑色的雜質污流同時自他體內，慢慢流出。

與上一次洗心淬體不同，這一次從陸崢體內流出的雜質來自他身體的最深處。

陸崢感到，自己的靈魂都被洗滌了一遍。渾身清爽輕柔，猶如要飛起來一般。

陸崢的身形飄至半空，一波又一波的水流被真氣攜帶，環繞成圈，繞著他的身形聚成一個法陣。

雲中怪在岸邊點頭。

「此子靈性通透，於陣法一道似乎別有天資。在入定的狀態，竟然能憑著本能劃出一個聚靈聚氣陣。還算不錯。」

陸崢對外界無感，只覺渾身清透極了。即使閉目，似乎也能清楚地看見一千里以外的地界。

他看見大魔王周放帶著一眾守衛凶神惡煞地舉刀搜尋，最終於一個岔路口處選擇了與自己所在的方位完全不同的方向。

陸崢嘴角帶笑，放下心來。

與此同時，在他全身，突然爆發五彩霞光。

心中石頭墜地，靈魂經過洗滌，一瞬間，陸崢居然晉級成了三星修士！

雖然狂喜，陸崢卻強自按捺，繼續待在入定冥想中。

隨之，更多的雜質污流從他體內流出。

陸崢能夠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與天地同步，更多精粹真氣從溪流水霧中騰起蒸發，滴滴融入陸崢的骨髓。

「呼……」

陸崢嘴微張，吐出一口白色煙霧。

煙霧騰空，化龍呈鳳，變飛禽走獸，演江海湖泊，森羅萬象，變化多端。

雲中怪看得挑眉，知道那是因為陸崢體質的緣故。此時陸崢思維高度放空，又正進行最深層次的洗心淬體，自其體內逸散而出的凝練真氣，自然凝結成反映他最本質功體的表象幻景。

陸崢自水中入定八天，方才從洗心淬體中清醒過來。

水面映入的倒影，皮膚白皙光滑，面貌俊逸出塵，眉骨清冷，一副修者不問世俗只追高處的風範。

容貌有變，氣質有別，陸崢差點懷疑這水中倒影並不是自己。

「咻！」

重物破空，陸崢探手抓住。

原是雲中怪扔來一袋新鮮靈果，出聲道：「你且用些吃食，少時再練。」

陸崢道謝，打開袋子，卻驚奇地發現自己肚腹並無多少飢餓的感覺。

想來是修鍊有成的緣故。

日頭西落，陸崢從水中跨步出來。

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那先前漫過頭頂的溪水似乎莫名少去了一些。

雲中怪遞給陸崢一本黑色封面的薄冊，鄭重說道：「這是一本修鍊心法，你且收著，今後便照著修鍊。」

陸崢小心翻開，入目所見《水火心經》四字，飄逸隨性，卻間或有刀光劍影流出，初看十分邪性。

「不知這心法是什麼品級？」陸崢發問。

在靈武大陸，但凡武技與心法的劃分，統共天地玄黃四個階別，其中黃階最次，每一品級又分上中下三品。

雲中怪來歷神秘，對自己的過往不提一字半句，修為卻高深莫測。如此一個典範高人范兒，陸崢猜測，他拿出來的東西至少也是個玄階上品。

可事實再一次證明，陸崢果然很天真。

只見雲中怪悠然一捋下巴上的鬍鬚，扯嘴一笑，道：「無階無品。」

「什麼？！」

陸崢驚叫。他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的師父能夠如此刷新他人生的上限。

所有心法與武技的分類除了四階三品的劃分之外，還有一個例外，那便是無階無品，俗稱不入流下下品。

雲中怪見陸崢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下巴上的鬍鬚翹起，抬手又給了陸崢一記爆栗，恨鐵不成鋼地怒罵。

「陸崢我徒！你是想做人上人，做與天下修者都不一樣的人，還是隨大流一生碌碌無為？你是想要創造屬於自己的驚世傳奇，還是止於復仇安於現狀情以滿足？！少年！該奮起了！」

那一刻，雲中怪的菊花臉與瞎眼神棍天機子的臉重合，陸崢幾乎以為自己遇到了傳銷組織的演說人。

不得不說，雲中怪太懂得如何抓住一個想要變強的「少年」的心了。

陸崢把心一橫，說了聲：「我練！」

轉眼，陸崢又問：「不知這心經有何奇妙之處？」

他就不信了，平白一部無階無品的心法，會讓雲中怪唾沫橫飛使勁鼓吹。

「咳！」

激動得老臉都漲紅了的雲中怪，尷尬咳嗽一聲，撓頭道：「那個，因為我的體質並不適合這部心法，所以一直以來，我並沒有仔細翻閱。只是依稀記得，這心法剛好適合你這樣的。」

「你這樣的」是什麼樣的，雲中怪並沒有細說。

陸崢對自己師父的人品開始產生懷疑，乾脆自給自足，翻開薄冊第二頁細看起來。

陸崢向來閱讀水平出眾，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很快便了解到修鍊心經的首要條件便是修鍊者必須為天生靈體或天生武體，否則經脈不精容易爆體。

書中所講「經脈不精」大概是指供體混雜經脈紛亂並不純粹。像天生靈體，經脈至靈，天生適合修靈，於修靈一道事半功倍。像天生武體，則經脈至剛，天生適合修武，於修武一道日進千里。

陸崢暗搓搓地想，如此一說，莫不是自己天生武體？那自己豈不是天才！

陸崢驚喜，剛想問一問雲中怪，卻見對方鬍子一翹眼睛一橫，表情十分不善。

「見識淺薄，沾沾自喜。看來你的洗心淬體並不成功。」

說罷，雲中怪甩手一揮，揮出一道冰山，眨眼就將陸崢凍在其中。

「冰乃水化，乃水中精華，於修鍊一道亦是十分有益。你便在其中好生體會體會，說不得能有新的人生體悟。」

說罷，雲中怪便盤腿坐在了冰山一角，翻開《水火心經》，開始一頁一頁慢慢地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