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極寒
盛放著陰魚的木桶擺在眼前,眾人無不感覺到一股寒冷穿過皮膚直刺骨髓,甚至是無形無質的元神都受其影響。
但元神受損的林爭卻絲毫感覺不到這種寒冷,陰魚散出的寒氣在他的感覺中彷彿徐徐吹來的微風,只有一片清涼覆蓋在他的元神上。
不由自主的,林爭將手伸向陰魚。
「天年!」王子軒一把抓住林爭的手,這水即便是他碰了都是不小的傷勢,若是林爭碰了恐怕這條手臂都保不住。
「無妨。」林爭搖搖頭,抽出手繼續朝著木桶伸去。
王子軒無奈,只得全神貫注盯著林爭,一旦出現一絲意外,他會毫不猶豫的將林爭的手抓出。
閻良也走到了桌前,慎重的看向林爭。
可千想萬想二人也沒想到,就在林爭的手即將觸碰到陰河水時,陰魚竟主動越出落入林爭手中,化作一道銀光消失在林爭手中。
「這……」公孫上看著自己籌劃了十年的成果就這樣消失,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就連閻良王子軒之輩,也同樣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呼。」林爭深吸口氣,吐出來時竟帶有陣陣寒氣,看樣子陰魚不是消失而是進入了林爭的體內。
「唔。」林爭似乎極為痛苦的樣子,蜷縮著身體,隨著其呼吸不斷有寒氣從其口鼻滲出。
「天年你怎麼樣?」王子軒見此才發覺林爭脖頸冰涼,顯然陰魚入體也並非是什麼舒服的事情。
「冷。」林爭半晌才擠出這樣一個字,卻也夾帶寒冰,全身顫慄。
「冷?」王子軒反應過來,立刻讓公孫上準備一桶熱水。
這邊下令那邊立刻就已經準備好了木桶,正朝著其中灌注熱水,王子軒見林爭冷的厲害也不顧得太多,直將林爭放入其中。
可就在林爭進去之後,原本木桶中的溫水竟然頃刻間變得冰涼,就連澆在林爭身上的也變成了冷水。
「拿幾床被子來!」王子軒見狀,直接將林爭擦乾抱出,嘴裡一邊念叨著你真是我的剋星,一邊將林爭抱進一間廂房中。
被子很快送來,都是上好的蟬絲被,柔軟溫暖,王子軒一邊將被子盡數壓到林爭身上,一邊轉進被子中,將林爭緊緊抱在懷裡。
「大人?」公孫上在門外遲遲不敢走進,心中已經有所猜想。
「誰都不準進來。」王子軒一聲令下,公孫上立刻讓人圍住這間院子,不論是誰都不得進入。
閻良坐在門口盤膝而坐,抓緊一切時間恢復傷勢。
公孫上回到書房,面無表情看著眼前兩名被自己親信鎮壓緊緊捆綁的男子:「斬了,做的乾淨點。」
「是。」那名親信點點頭,將二人帶了出去。
「王子軒……另一人應該便是天師閣少天師林爭。」公孫上揉了揉眉心:「莫要將老夫暴露了才好啊。」
夜裡,廂房內。王子軒緊抱林爭,試圖幫助林爭抵消這股寒氣,雖然收效甚微,但是林爭緊皺的眉頭的確是鬆緩了不少。
直到后夜,林爭的身體才漸漸溫熱,折騰一夜的二人在睡榻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早,林爭睜眼時便見到自己身上厚厚的蟬絲被,對於這點他並不意外,陰魚入體的確會引發這種狀況,況且昨日王子軒將被褥蓋在自己身上這件事他也有些印象。
「嗯?」突然,林爭注意到自己枕著的似乎並不是什麼枕頭,而是一隻手臂。
於是林爭驚訝中回過頭,正與含笑看著自己的王子軒對視。
「天年,你昨夜好生折騰人。」
「陰魚的副作用,沒有辦法可解。」林爭強裝鎮定的坐起身,見自己身上衣物健全,鬆了一口氣。
王子軒知道林爭緊張時雙耳會微微內貼,但是內貼到這種程度王子軒卻是從未見到過,此時心中已經是狂笑不止。
「時間不早了,儘早脫身吧。」林爭回頭看了一眼王子軒,他總覺得王子軒的含笑的眼神與平時有些不一樣的味道。
「時辰確實不早了,我們先吃早飯吧,我下廚。」王子軒說著,站起身整理了下自身衣物,不驚動門外閻良的情況下悄悄走出。
林爭見王子軒這般輕鬆,心中明白對方已有安排,於是也不急這一時,默默檢查自身變化。
在見到自己元神如初,丹田處有一枚寒丹沉浮,一切都與書中記載無二后,林爭也將心徹底放下,同時,閻良也推門而入。
「好了?」
「好了。」
林爭點點頭:「我的東西呢?」
「在這裡。」閻良從身後取出書箱,其中儘是一些林爭熟悉的東西,符籙含光與黑刀。
「開飯!」王子軒提著一個巨大食盒衝進房中,尚未揭開便已經是香氣四溢,是林爭熟悉的牛肉味道,王子軒的廚藝就是這樣,總能夠引起林爭的食慾。
飯後,林爭見王子軒依舊不急不緩,於是問王子軒道:「你布下了什麼手段?」
「手段?什麼手段?」王子軒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樣。
林爭微笑不語。
「我們一會看戲就好。」王子軒見林爭如此,露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過去不到盞茶時間,城主府內走進一名年輕男子,正是斗金商盟盟主,趙傲延。
「何事突然來此?今日可不是算款的時候。」大堂中,公孫上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彷彿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無事就不能來看看城主大人嗎?」趙傲延拿出一枚玉盒,一副低三下四的模樣,其實眾人心中清楚這不過是虛與委蛇,真實目的不過是來打探情報。
「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是來拉關係大可離開了,三家商盟發展至今,靠的就是一個均衡。」公孫上也不似面對王子軒時那般低下,彷彿翻身做了君王一般,對趙傲延輕蔑無比。
「大人哪裡話,在下只不過是來看看城主大人而已。」趙傲延尬笑兩聲:「咦,大人平日里呆在身邊的那兩名侍衛不在?」
「他們,我讓人斬了。」公孫上輕描淡寫,彷彿是丟棄了兩隻爛茶杯。
「斬了?為什麼?」趙傲延明顯愣了一下,平日里昏庸無道的公孫上竟然發現了申州有問題?
「你在盤問我?」公孫上冷冷看了趙傲延一眼。
趙傲延雖然不怕,但是為了申州三盟爭霸這場戲能夠繼續下去,還是縮了縮身子。
「不知是誰派來我身邊的暗探,嘴太硬沒有翹出來。」公孫上搖了搖頭,隨後深深看了趙傲延一眼:「你要知道我們的事情是見不得光的,一旦我出問題,你們三家都不會有好果子吃,做事給我小心些,明白了嗎?」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趙傲延鬆了口氣,失去了申州城公孫上這層保護,斬神劍宗就會暴露在其他宗門的視野中,而申州又臨近武州,武當山的實力……
趙傲延想想便覺得脊背發寒。
「先將那三個賊人除去,之後再叫全部人員隱藏起來。」
趙傲延打定主意便告退離開了,公孫上等趙傲延走遠后便換了一副模樣來到王子軒身邊:「大人,我剛剛的表現怎麼樣?牽制這斬神劍宗還是綽綽有餘吧。」
「有功,賞。」王子軒笑著點頭:「也難為你知道事先除掉那兩名暗探。」
「其實下屬早就知道這二人是暗探,只是不知其隸屬誰人不敢下手罷了,這斬神劍宗的暗探演技實屬拙劣。」
「既然如此,等此間事了你便繼續做這申州城的城主吧,我王子軒答應的事從不食言。」王子軒拍拍公孫上的肩膀,大笑著走回廂房中。
「接下來呢?你還安排了什麼?」林爭看著王子軒與公孫上如此輕易便將那趙傲延糊弄過去,不由問道。
「接下來當然是靠天年你帶我們出城了。」
晌午時分,一輛城主府的馬車緩緩朝著城門駛來。
「站住!」城門守備見此,突然阻攔。
「大膽!小小統領竟敢阻攔城主府的馬車,怕不是不想在這申州城待下去了吧?」城主府果真是惡主出叼奴,一個車夫也敢怒斥統領。
「你是何人,為何我沒有見過你?」那統領絲毫不顧車夫威脅派人攔住馬車。
「放屁,你沒見過我?我給城主府駕車少說也有五六年!你沒見過我?」那車夫立馬暴怒。
「搜。」統領下令。
「這可是趙老夫人的車,去城外寺院祈福的,莫要破了福氣!」車夫驚叫,卻無法阻攔一眾守備,只見守備們將馬車車門拉開,其中卻只有老婦人與兩名婢女。
「原來真的是老夫人,怪屬下唐突,來日定上城主府請罪。」那統領抱拳,嘴上說著責怪自己的話目光卻瞟像馬車底部。
統領想了想,一咬牙竟然真的蹲下檢查馬車底部,結果依然是空無一物。
「大膽!你莫不是以為老夫人的車上藏了什麼賊人不成!」這下車夫得了勢,不斷譏諷統領。
統領聽的刺耳,卻無可奈何,只能趕快讓人放行。
走出城門不久,車夫突然將馬車停下,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了王子軒,而那兩名婢女則變成了林爭與閻良。
「天師閣符籙之術,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