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番外】 半神自白
直到現在我還能記起來,那是一個有些陰鬱沉悶的下午。因為是休息日,很難得的,我沒有在家打遊戲,而是走出了房門,來到了大街上。
我既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也沒有什麼想玩的。只是覺得在家悶的太久了,想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大概遊盪了半個小時左右吧,我很罕見的沒有玩手機,而是在觀察街上的每一個人。他們的表情全部都似是而非的,乍眼看上去都是行色匆匆,但是仔細觀察卻能看出來不少東西。有人到中年萬事休矣混食等死的大叔大嬸,有雖然不情願但是眉宇間卻刻印著奮鬥的年輕人,有嘴上說著對方蠢笨呆瓜但是愛意卻一刻不停從眼中冒出來的女孩……
這就是人生吧。
我也不知道怎的,看著看著,就冒出了這個想法。莫名的,我覺得,如果我不再多看兩眼,那麼我就再也看不到這樣平凡而美好的景色了。
說起來,既然存在真神,那麼也一定會存在命運這種東西吧?那個神秘的男人不是也說把我所處的這個世界「賣」掉了嗎?還真是奇妙的,在這個世界呼風喚雨一言九鼎的神明,在他自己那邊卻是一個為著生計奔波甚至不得不賣世界過活的可憐人。
就這樣胡思亂想著,我悠然的走在盲道上。這是早先為了方便玩手機而學會的技能,我完全可以靠著腳感向前直走而幾乎不用看路。在三秒前我剛剛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去最近的公園轉轉。走著去。
但是下一刻我就被一輛飛速行駛的電動車撞倒了。
由於沒有看路,我根本沒有注意到那個電動車。而電動車的主人,則是一個滿臉橫肉吊眼歪嘴的中年老漢。更不出意料的,一身酒氣。他起身後不由分說就開始不斷地問候我的家人。可笑,我一個孤兒,哪會有那種福分擁有親屬這玩意?不過,酒壯慫人膽,許是見我生的白瘦,他竟一把攥住我的衣領狠狠往前一推。
其實我本不想理他的,正常人和一個醉爛酒鬼又計較些什麼呢?自討沒趣罷了。索性也撞得不重,所以我閉著嘴唇繞過他繼續朝公園走去。結果他卻發起了神經,一把將我推到在地,竟是騎將上來準備要用拳頭問候我的臉了。
我自是奮力掙紮起來,因事發的突然,我都忘記了我有念力可用。就只是憑著肉體凡胎的力量和他撕扭著。但四體不勤的我那是他這老農身材的對手?沒兩秒,碗大的巴掌便徑直呼了過來。
我承認,我害怕了,這又凶又狠的一巴掌直接將我的半邊臉扇到失去了知覺,只剩又麻又木的僵硬感。眼瞅著那巴掌又要攥成拳頭,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將他推走。這念頭是如此的強烈,在那一瞬間念力噴薄而出,我還沒反應過來,那挨千刀的就讓我推上了平流層。更巧的是,他就那麼保持著訝然的臉色,整個人嵌進了偵察機的機翼中。
那速度實在是太快,周圍人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只覺得眼前一花,那打人的酒鬼就不見了蹤影。而我自是起身奪路而逃。其實我心裡也知道,要不了多久暴力機關就會找上門,但當時我只有一個想法——回到安全的家裡去。
果不其然,沒過兩個小時,我的房門便被禮貌的敲響。此時的我已是冷汗流了滿背,大口呼吸了幾次才戰戰的打開了防盜門。出乎意料的,門外站的卻不是想象中的警察,而是一位儒雅的黑西裝領著一隊全副武裝的特警。當然,早就考慮到會有人上門的我沒有像電視里那樣卸開一條門縫,只露出眼睛看向外面。而是大方的將門打了開來。這個動作讓來人著實楞了一下。
不過為首的黑西裝很快反應了過來,再一次出乎我意料的,他們並沒有直接衝上來企圖逮捕我,而是和顏悅色的問我可不可以進去坐坐。說是和顏悅色,實際上特警已經悄悄打開了保險。
直到這時其實我還沒意識到,【人類】這個字眼是多麼強大的存在。而是仍然像個平頭老百姓一樣有些拘謹的將人請了進來。
黑西裝比我放的開的多,進來以後一屁股坐在了屋子裡唯一的電腦椅上,然後便開始從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些一些資料。
「這個人你認識嗎?」他先是給我看了一張照片,我一眼就認出是那個讓我推到平流層的爛人。
心裡暗暗恨著,嘴上卻直接給了不認識的回答。也確實不認識,這並不能算作說謊。頂多是隱瞞部分事實而已。
黑西裝也不出所料,似乎我的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接著,他又從中取出了一個平板,點開了一段視頻給我看。我一眼就看了出來這是我挨揍地方附近的監控拍下的畫面。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這種東西的感到了新奇,情不自禁的又湊進了些。這畫質實在是比在網頁上看到的清晰不少,我暗自驚訝著,看著屏幕上的自己被那個醉漢按倒在地。
「呃,先生,這個是我剛才被打的地方的監控吧?請問讓我看這個幹嘛?」抱著僥倖心理,我開腔問道。
黑西裝聽到問話,手指一滑,滑到了下一個視頻:「看好了,這是超高倍速慢放。」
看著極速慢放中衝天而起的渣人,我的心沉了下去。斟酌了一下措辭,才再度開口:「之後呢?你們想要什麼?」
「看你是個聰明人,咱們就開門見山,我們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如果可以的話,陪我們做幾個實驗。」
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各種人體有關的實驗,嘴上卻是不停:「我可以告訴你們怎麼做到的,但這個能力我沒法教給你們。我只是某一天睡了一覺醒來就有這能力了。至於做實驗的話我需要薪水。」我一邊思忖著用詞和語氣,一邊討價還價。
還好,我最擔心的黑西裝仗著武力硬來的場面並沒有發生,那個黑西裝只是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張合同擺在了我面前:「當然,我們有考慮這方面。我們給你的待遇雖然不算高,但也是你原來工資的三倍有餘。食宿直接由實驗室提供,除緊急實驗外不限制任何人身自由。換句話說,你可以隨時拒絕你認為不合適的實驗,也可以隨時出入實驗大樓。」
黑西裝的語調很平淡,似乎是講了很多遍這件事,「你放心,我們不會像小說里描寫的那樣把你抓去做一些不人道的實驗甚至是切片什麼的。所有的實驗都要在監控下進行,而掌管監控的是另一個毫不相關的部門,最大程度杜絕了沆瀣一氣的可能。而最關鍵的是所有監控資料都會面向大眾開放。所以即便想對你切片也沒有任何操作空間。」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也似乎只有答應這一條路可走了。不過既然做了決定,我也沒有廢話。詢問了一下可攜帶的隨身物品后便當著眾人的面用念力將硬碟從電腦里拆了出來。又從書櫃的新華大字典里掏出了一塊硬碟,這才示意黑西裝可以走了。
大抵黑西裝不止一次見過這樣的場景,也或許是來之前就推測出了我所擁有的能力,總之黑西裝的表情依舊儒雅,一絲一毫的吃驚都沒表現出來。倒是其他的特警都有些嘖嘖稱奇。
見我收拾好了,黑西裝也將資料裝回公文包里,起身便往樓下走去。出了小區,我便見到路邊停了幾輛不甚起眼的黑色轎車。黑西裝帶著我坐上了最前頭的紅旗,其他人也魚貫進入了各個車內。
待所有人都繫上了安全帶以後,黑西裝示意司機開車。說起來,黑西裝倒也謹慎,直接坐在司機後面的座位上,而我也沒有坐副駕駛的習慣,便也就挨著他坐在副駕駛後面。
紅旗拐到大道上之後徑直向著高速走去,見路邊的景色愈發陌生,我不由有些擔心的問向黑西裝我們的目的地。黑西裝上了車之後雖然是略顯沉悶的在那裡鼓搗手機,但聽到我的問話后也沒猶豫。
「我們去首都坐飛機。實驗大樓是不可能建立在鬧市區的。」頓了頓,黑西裝又補充了一句話,「這樣就算受到了『恐怖襲擊』,損失也會降到最低。」
這樣的話語不禁令我有些疑惑,但我也沒再繼續問。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早砍晚砍又有什麼區別呢?對於龐大的國家機器來說,我也不過就是一條離了水的小魚苗罷了。
是的。那個時候的我就是這樣的想法。現在想來,很幼稚。但是,也頗為真實。畢竟誰也不是拿了力量以後就想著征服世界,我那個時候的想法很單純,反正去哪也是待,這邊既管吃住又給工資,手裡的工作無非也就是配合做做實驗,許是些打表畫符的無聊又枯燥的活計。
可我沒有想到的是,事情會在半年後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