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番外四
眼看著自己養的繼女越發養眼,雖然和自己女兒差不了太多,但是還是怎麼看都比自家女兒好些,秦芸笙的繼母怎麼看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找了個由頭打發繼女出去給故去的老爺子祈福,又在回來的路上,安排了好些看家打手,直接想置秦芸笙於死地。可奈何小姑娘看事情甚是聰明,又憑著自己的身子小巧,和自家的小丫鬟攀著那轎頂內襯,才在滾落的轎子里活了下來。
而秦芸笙繼母卻以為眼中釘死去,找了個人將發現跌落下山的轎子的事情告訴了自家老爺,又很是聲情並茂地演了一場戲,自發地辦了那靈堂喪事。
從小姑娘簡潔的話語吐出來的不多,君燁聽了大概,卻是順手一算就把這一切算出來了。昨日自己去了那靈堂碰到的那場喪事就是小姑娘繼母想的主意,一想到小姑娘自己帶著個小丫鬟匆忙忙從轎頂爬了出來,掩藏好后自己又徒步走了回來,甚至連自家的家門都不敢進,只能來這個「鬼宅」的時候,君燁的心裡頭就掩蓋不住戾氣。
五千年前的事情過去之後,他便再也不知是那個悲憫眾生的神了。這件事他自然得讓那蛇蠍的女人不好受,只不過,這凡人的壽命,他不能插手,否則有違天道,遭受反噬。小姑娘如今好好的,他便只想好好活著,與小姑娘待在一起,又怎麼會允許自己早逝?
不知道君燁心裡已經翻了幾番的秦芸笙,看著面前的人表情陰了晴,晴了陰,又自我反思起來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會不會以後那人就不會是自己的未來夫君了?或者有可能人家下一秒就走了.......
果然是吐露身世太多了吧?
小姑娘撐著下巴還沒苦惱完,那邊的人卻沒有她想象的這般。而是出去給她整來了吃食,又整來了好看的衣裳,還買了好些藥膏,溫柔地問她哪裡摔傷了,要不是她紅著臉說自己能解決,說不定,他都能幫自己擦。
受了這一連串的溫柔對待之後的秦芸笙越發決定以後好好對待君燁,畢竟投桃報李她還是懂一些的。
一天的安撫和安定過了去。
第二天天一亮,她的未來夫君君燁親手給她穿好衣裳,漂亮的小裙子穿了,好吃的吃食也吃了,肚子里暖暖的秦芸笙則是被君燁抱著出了門,而小丫鬟忙不迭地跟在了身後。
雖然小秦芸笙很不好意思,屢次提醒自己能走,但是拗不過君燁,便只能由他抱著坐上了小馬車,馬車就這麼不緊不慢走了幾步,到了秦府門前。
君燁又將小姑娘從華麗的馬車裡抱了出來,臉紅紅的小秦芸笙瞪著陡然杵在她跟前那個熟悉的門府,才反應了過來,他這是將她帶回了家?
帶回了那個髒兮兮的陰暗的地方之後就不要她了么?
小秦芸笙這麼想著,整張小臉兒頓時就有些難看,她咬著小嘴唇,心裡委屈,身子掙了掙,就想要從君燁的懷裡下了來。
她不回家!
小姑娘的臉雖然被洗的白白凈凈的,但是臉上除了幼年應有的嬰兒肥之後,就沒什麼肉了,自然那點兒力氣在他那裡就有些上不來檯面,更別說掙開了。
看著小姑娘倔強的神情,要哭不哭的模樣,君燁就知道她想岔了,忙用手摸了摸她腦袋,又溫聲哄著:「我不是送你回去,我們來討些公道。」
小秦芸笙不傻,聽他這麼一說,便知道自己那點事兒再怎麼瞞著他也是知曉了,討公道,她明白,這是為她鳴不平了。懂事的幾年來,這是她頭一回品嘗到有人撐腰的滋味,登時她便不掙扎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就瞅著眼前的男人。
君燁見此,又補充了一句:「這輩子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這句話小秦芸笙聽不太懂,但也明白字面上的意思,頓時小臉紅紅的,笑了起來,藏了好幾分可愛,「謝謝君哥哥。」
由於君燁一直耿耿於懷小姑娘說他老的事情,所以,小姑娘的這一聲「君哥哥」的稱呼還是他討來的。
小姑娘笑起來真甜。
君燁手裡緊了緊,壓抑著自己想親上去的衝動,抱著小姑娘不管不顧地就進了秦府的門。
而那秦府的守衛早在見到秦芸笙還活的好好的,小臉兒紅撲撲地待在君燁懷裡和君燁說話的時候,就嚇得屁滾尿流地往府里跑,一面跑還一面哭喊:「鬼啊!」
而被當成鬼的小秦芸笙則是被君燁抱著暢通無阻地進了那門府之後,朝著靈堂過去了,一路上的那些丫鬟下人見了就嚇得有多遠跑多遠。兩人見此都不在意,跟在身後的小丫鬟卻是笑眯眯地齜牙咧嘴,「裝神弄鬼」了一番。誰讓他們平時那麼傷害自家小姐呢?逮著這個機會自覺不能放過的小丫鬟「狐假虎威」地跟在兩人身後過了前廳,一齊踏進了靈堂。
哭靈要哭三天,彼時才是第三天,不到天色擦黑便不能徹底停歇。
死了也不消停!
秦夫人揉著自己的腰,心裡罵罵咧咧的在下人的攙扶下,打算中間去休息一下。忽而門外蹦進來幾個下人說見到大小姐的鬼魂了。秦夫人聽了就是一愣,要是大晚上下人們嚎這一嗓子,她也就信了,但看著大白天的,就沒放在心上。
可誰知她這一轉身,差點兒把自己酸痛的腰給扭著了。
眼前的小姑娘吃好喝好,小臉紅撲撲的氣色十分好的被一個好看過分的男人抱在懷裡,正瞪著一雙骨碌碌地大眼睛瞧著她。
她嚇得臉色發白,恨不得自己立刻就厥過去,嘴裡呢喃叨叨著:「鬼......鬼......」
小秦芸笙這麼一出現,不止秦夫人被嚇著了,在場的那些哭靈做法事的道士更是嚇了一跳,平時總喊著替天行道,斬妖除魔的口號的他們這時卻是到處找尋躲避之處。
頓時,整個靈堂雞飛狗跳。
秦夫人沒了下人端扶,整個人癱在了地上,而一旁假裝抽泣的秦芸笙的繼妹秦盈笙小臉兒蒼白,抽泣也抽泣不出來,渾身發抖。
小秦芸笙和君燁在一邊冷眼看著,沒出聲,倒是身後的小丫鬟滿意地欣賞了一番靈堂上人的反應,才開了口:「胡說什麼玩意兒?我家小姐活生生的,怎麼就成了鬼?請你們瞪大你們的狗眼兒瞧瞧,我們小姐到底是人還是鬼。」
聽了那丫鬟的話,整個靈堂的人都仔細去瞧男人懷裡頭的小姑娘,人看著是瘦小了些,但是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面上還帶著健康的紅暈,氣色比一般人還要好些,怎麼看都和那種白著臉兒,面無血色的鬼相去甚遠。
那癱在地上的秦夫人瞧了好幾眼,最終確認了這眼中釘的繼女卻是沒死之後,心裡已經很是不高興,想著那人不是口口聲聲說都已經死透了嗎,怎麼人還好好的在這裡露了臉。
饒是她心裡怎麼個百轉千回,面上卻是半點都不露一番。轉而還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看來真真是芸姐兒,老天保佑啊,我苦命的姐兒。」
說著,她在下人扶起來之後,就要伸手去抱君燁懷裡的小姑娘。
卻不想,君燁後退了一步,她的雙手撈了一個空,見雙手撲空,她便忍不住瞪向那抱著眼中釘的男人,可這一眼卻硬生生將她的憤怒急轉而下改為了嬌羞的神色,看著好不奇怪。
可秦夫人哪裡瞧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在這個小小的宣城裡,秦芸笙她爹就已經是小城裡數一數二的好相貌了,眼下這個男人卻是比秦芸笙那遊手好閒的爹還要好看幾分,說是仙人也不為過,雖然她沒見過仙人。
「不知郎君哪裡見到小女的?此等救命之恩,奴家感激不盡。」
秦夫人心裡頭已然將眼前的男人當成了眼中釘的救命恩人,雖然心裡不舒服,但是這麼好看的男人若是能瞧上自己,就算不要她的女兒,她一個人能從秦府和離出來,和眼前的男人雙宿雙飛,她都是願意的。
想著她又朝著男人眨了下眼睛,自以為拋了個媚眼。
而男人面不改色,像是沒看到她一樣,小秦芸笙卻開了口,她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繼母,問道:「母親您的眼睛怎麼了?」
「......」
這一下,整個靈堂的人又去看秦夫人的眼睛,在這麼多人的目光之下,秦夫人的表情徹底僵在那兒。
君燁聞言,本來面部表情的臉卻還是忍不住扯了一個笑弧,那弧度在臉上頓了一下便消失了,他可沒忘記今天來的目的。
秦夫人頂著君燁面無表情的眼神有些怵得慌,就好像他看透了她似的,頓時藏在她心頭的那些旖旎的心思便被嚇散了。
「勞煩秦夫人找秦老爺回府。」
最後,君燁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秦老爺本來就不是那種居家的男人,更別說疼愛妻子,照顧孩子了。孩子妻子什麼的在他的眼裡遠遠沒有花天酒地重要,要不是這後來的秦夫人手段厲害些,指不定現在府中妾室們成群了,她可不管男人怎麼在外面胡鬧,只要不帶回府中膈應,不在外頭搞出一個外室子出來,隨便他去。
所以就算是死了一個女兒,在他的眼裡也不算什麼,頂多就第一天象徵性地流流眼淚水就夠了,死了一個又不是死了兩個,就算是死了兩個,對於秦老爺來說就是少了兩個人吃飯而已,還是件好事。
眼下秦老爺自然不再府中。
聽了君燁這麼說,秦夫人看著他這般臉色,本來心裡就有些打鼓,自然不敢耽擱,直接就遣了兩個小廝外出尋找秦老爺去了。
打發人去尋人之後,活人都回來了,這靈堂自然不好再擺著了。
秦夫人叫來下人收拾好靈堂,又迎著君燁等人去了前廳。
座是上好的座位,可眼前的男人坐下之後連那口熱茶都沒喝,只是叫著小丫鬟將手裡的東西拿了過來。
眾人這時候才發現小丫鬟手裡還提了一個小匣子,男人將小丫鬟遞上來的匣子打開,玉一般的指節打開了那小匣子,頓時好幾塊模樣好看,香味兒濃的糕點就這麼呈現在了眾人的面前,糕點瑩潤,空氣中還散發著香氣,就在眾人狂吞口水的眼神之下,那好看的指節就這麼夾起一塊糕點朝著腿上坐著的小姑娘喂去......
沒錯,如今的小姑娘坐在了君燁的腿上,本來她還很不好意思的樣子,但是不知道為何,今天的君燁就像是為了給她立威一般,不再像昨日那邊比較克己守禮的模樣,抱她,喂她吃東西的動作十分嫻熟。
見君燁沒什麼意見,她自然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畢竟美色當前,她很難拒絕。
從小她就好顏色,喜歡好看的人,好看的花兒,好看的物件。
小秦芸笙這廂吃得心安理得,而那邊的秦夫人卻是瞪圓了眼珠子,實在不明白自己不算難看的一個女子卻被一個乾癟的小小丫頭比了去。縱然她心裡再怎麼怨憤,遠遠都不如現下的焦躁,她總覺得那個好看的男人已經是知道了她乾的那些骯髒事兒。
不然他一個陌生人怎麼會拿著這麼滲人的目光瞧著她呢?
就在秦夫人忍不了心中的煎熬的時候,秦老爺這時才進了府門,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邁進前廳的時候,他還有些沒明白眼前的狀況,只皺著眉頭朝著坐在上位的秦夫人呵斥:「到底是什麼事這麼著急找我?!」害得他都沒顧得上看美人兒幾眼。
本想著自家老爺回來了,先上前摟著男人的胳膊哭訴一番地秦夫人聽見這話,剛起來的身子略微僵硬地頓了下,最終卻是沒有走到男人的跟前,只擰著一手帕,抹著通紅的眼睛,聲音哽咽道:「芸姐兒還活著,這等喜事妾身自然要說與老爺聽。」
秦老爺聽了,面色卻是不以為意,擺了擺手:「活著就活著,大張旗鼓作甚,沒什麼事情的話,我走了。」說完話,他看都不看其他人,便要走。
剛轉了一個身,一個涼涼的聲音就在他的身後響起:
「如果是秦夫人善妒,謀害嫡女之事呢?」
那聲音宛若來自地獄索他命的惡鬼,讓他硬生生地打了一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