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以愛之名殺死你

不要低估任何一個女人，她可以溫柔入水，讓你滿心歡喜，她也可以淡漠如冰，讓你身墜地獄。

———題記

夜色撩人。

此時的安城，華光點點，猶如一個嬌艷欲滴的新娘，悄悄然披上了紅妝。

我牽著小欣的手，漫步於酒吧街頭。

她很溫柔，像是一個賢妻良母，這些天來，我們都在一起，相守相依。

她燒的菜太好吃了，特別是回鍋肉與燉排骨，我的最愛。

猶記得，我小時候媽媽也是這樣，每隔三兩天，她就會給我炒回鍋肉，給我燉排骨。

我更喜歡小欣身上淡雅的體香，就像公安局裡桂花的味道一樣，讓我痴迷而嚮往。

真好。

媽媽走了，紫萱也離開我了，但最終，我找到了情投意合的女人，她不但溫柔入水，而且還善解人意，每說一句話，每做一件事，都能往我的心裡去。

知心人很難找，千不尋一。

而我，成了世界上最幸運的男人。

她是坐台小姐又如何？她有過很多男朋友又如何？她脾氣反覆無常又如何？

她在乎我！

我像是有家了。

小欣說的沒錯，兩個人流浪的靈魂相互取暖，總比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好，我們可以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寫書，一起殺人。

我們，正在創建屬於我們二人的完美世界，有光、有火、有血，還有魂。

有她在身邊，我忽然覺得，街邊的霓虹燈不再刺眼了，就連我們小區里的那條雜毛狗，也顯得可愛起來。

小欣說，它身上的雜毛，像太陽的耀斑，這條狗很聰明，好像聽得懂小欣的話似的，雖然我沒有給它扔骨頭，但它不像從前那般一看見我，就亂吼亂吠了。

我感覺，自己像是變成了一個好人。

酒吧街，很是繁雜，雖然已過凌晨零點，街上依然不見冷清，時而可以看見三三兩兩的人群。

有人在大街上大吼大叫，癲狂無比；有人蹲在街邊，狂吐不停；還有某對情侶，靠在電線杆上激烈擁吻。

我注意到一個乞丐，他殘破的碗中，竟有幾張百元鈔票，正抖著雙腿，斜眉歪眼地抽著三十五一包的遵義牌軟盒香煙。

小欣的主意太對了。

這個世道，扭曲而骯髒，讓人費解。

我們需要做一些事情，把這些垃圾一個個的清理掉。

比如，小欣說的那個目標。

今晚，我們就是為此人而來，殺了她！

經過幾天的觀察，她時常出現在酒吧街，且選定一家酒吧，就在對面的轉角處。

那裡，薔薇漫壁，掛著一塊無精打採的霓虹燈招牌：醉玲瓏。

這家酒吧生意一直不是很好，但據說，酒吧的女老闆鍾玲瓏之所以還開門營業，只為等一個死去的人回來，她怕他回來找不到家。

我覺得，整條酒吧街，除了我和小欣，恐怕，也只有這個鐘玲瓏是正常人了。

全他媽的都是瘋子，該死。

「大寶哥，你看，她出來了！」正在這時，小欣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里。

真好聽，依然那般溫柔，和在床上一樣。

我咧嘴一笑，抬眼望去，一個豐腴而嫵媚的女人，夾著一根香煙，提著一個小包，扭著腰，悠悠然走出醉玲瓏酒吧。

只是第一眼，我心潮湧動。

她，果然真的穿著一套紅裙子，緊貼在凹凸有致的身上，猶如一把烈火，在我心裡，熊熊燃燒起來。

「就是她么？就是她經常欺負你，就是她經常背著老公勾三搭四？」我輕聲問道。

不知何時，聲音沙啞了，我竟然沒發覺。

「嗯！」小欣輕輕點頭。

「你在這兒等著我，嘿嘿！」我盯著街對面那道身影，下意識地，舔了一下嘴唇。

「沒事兒！」小欣說道，「我跟在你後面，要不然怎麼算是你真正的讀者？」

「好！」我點點頭，邁開腳步。

此時，那道紅色的身影，已然步入一條小巷中。

我知道，她定是回家了。

這幾天了，她都會過來喝一杯雞尾酒，與酒吧里的男人扯皮半天，隨後醉醺醺的，一個人獨自回家。

她家就在酒吧街後面小區里，若是走大街，要繞一圈，而走這條巷子，只需幾分鐘就到，這幾天以來，她都如此行事。

我跟進巷子里，就在她十米之外。

熟悉的感覺又一次刺激我的神經，那柔順的長發，那火一般的豐臀，還有那淡淡的玫瑰香，她身上的每一樣，都讓我熱血沸騰。

「噠噠噠！」

高跟鞋的聲音，清脆而均勻地迴響著，像是一隻鬧鐘不緊不慢地數著倒計時。

玫瑰香的味道越來越濃了，我離她，已然在五米之內，她依然未覺，像是前幾天被我殺死的那個女人一樣。

此時此刻，我仿若能看到，她迷人的身段中，甘甜的血液在流淌。

近了，近了，我來到她兩米之內。

我興奮難當！

我能感覺，我的心在顫抖，再近一步，再近一步……

對，就是這裡！

我一躍而起，猛撲而去……

呼！

正在這時，起風了，從小巷中席捲而過，她的長發飛揚起來。

她，驀然回首，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忽然之間，一道寒光，刺痛了我的雙眼。

那是一隻發簪，猶如一道閃電，就在她轉身的剎那，刺進我的心窩。

「你……」

「呵呵！」

這時，那隻白皙如玉的手，快速把簪子抽出來，一縷血絲，滴落而下，滴在黑暗中，落在塵埃里。

她，優雅地將一縷亂髮別在而後，隨後，輕輕一推。

嘭！

我倒在了自己血泊中，我的刀，也隨之掉在不遠處。

猛然間，我忽然想起什麼來，用盡最後的力氣，急聲大喊：「小欣，快跑，這是陷阱！」

「咯咯咯！」這時，一聲輕笑，悠悠傳進我的耳朵里，好熟悉，好熟悉……只是，好清冷，冷得讓我渾身顫慄。

恍惚之中，一張熟悉而精緻的臉，出現在我面前。

「大寶哥，你真聰明，真可愛，現在終於知道這是陷阱了！」

「小欣，你……」

小欣笑了，笑得花枝招展，慢悠悠蹲下身來，捧著我的臉，低聲說道：「哦，忘了告訴你了，其實呀，我的真名不叫小欣！」

「什麼？」我睜大眼睛，不敢置信。

她不是小欣？那她是誰？

「真精彩，真痛快！」小欣笑得更甚了，悠悠然，撿起我不遠處的那把小刀，輕輕拍打著我的臉。

好冰，好涼！一如她此時此刻的笑容，沒有一點溫度。

「你殺那些女孩的時候，是不是像我這樣看著她們呀！」

「為什麼！為什麼！你為什麼騙我！」我想嘶吼，卻發現，我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騙你？不不不！」小欣搖頭，「還記得你殺的第一個女孩嗎？她就叫小欣，那個故事我沒騙你，她千里迢迢跑到安城來謀生，她有什麼錯，她喜歡藍扣子，她有什麼錯？她渴望愛情，她有什麼錯？她怎麼活關你什麼事？你為什麼要殺她，難道，就因為她穿紅裙子？」

「你……你到底是誰！」我無力問道，心裡不由得悲哀起來，我竟然把她當成知己。

「咯咯咯！」

小欣忽然低，她，竟然吻了我。

「我叫楊靜怡！小欣被殺的前幾天，就覺得不對勁了，說有個人經常跟蹤她，她死後，我就搬進去和你住一個屋檐下了，哦對了！其實我沒和別的男人在那個房間發生過任何關係，都是演戲給你聽的，故意吸引你的，那天晚上，華雲飛那個草包也是我慫恿過去找你麻煩的，兩句話而已，她就屁顛屁顛去了，我只是為了試試你的深淺，你果然真厲害，三拳兩腳就把他打翻了，咯咯咯，你還寫小說呢，一點想象力都沒有，我釣你呢，傻瓜，你還不明白嗎？」

「那你為什麼……」

「為什麼和你上床，是嗎？因為你帥啊，身體又強壯，我又不虧，喂，你不會以為，這種事，只是你們男人可以爽快，我們女的就不行了？不得不說，你床上的確厲害呢，我都有點捨不得了……當然了，最重要的是，取得你的信任呀，你看，你被抓了，我幫了你把電腦藏起來，你會覺得，把我睡了，我就是你的女人了，對吧，這樣你對我，還有什麼戒備呢？」

「噗！」怒火攻心，我噴出一口血來。

這個女人，可惡可恨！

竟敢耍我！

他媽的，我要殺了她！

強撐著身子，我想爬起來，不料，一隻紅色的高跟鞋，直接踩在我的臉上，力氣之大，竟讓我動彈不得。

「你輕點，一下子弄死了，多沒意思，你看，他還糊裡糊塗呢！」楊靜怡瞥了踩我的紅裙女人一眼，聲音變得淡漠起來，「這種垃圾，除了床上厲害，一無是處，你發點善心，你看，他多可憐，人家小時候就沒媽媽了呢，咯咯咯！」

「不準提我媽媽！」我雙目噴火，想掙扎，那隻高跟鞋，卻死死把我踩在腳下。

「一個賤人而已，你還念念不忘了！」楊靜怡冷聲道，「小欣才是真可憐，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找到出路，卻被你殺了，她是我的好姐妹，唯一和我投緣的好姐妹，你知不知道？大寶哥呀，你真的傷了我的心了，如果我是你的媽媽，我也會拋棄你，一個變態的廢物，誰會喜歡呀你！」

「你，你……」我再次噴出一口血。

好痛，真的好痛，撕心裂肺！

為什麼，為什麼啊！

「廢物！」楊靜怡說著，瞥了我一眼，悠悠站起身來，拿出一疊錢，遞給前面的紅裙女子。

「你走吧，我來處理就好！」

「謝謝靜姐！」紅裙女子接過錢，放進包里，轉身而去。

「對了，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想和你借一樣東西！」楊靜怡忽然說道。

「什麼？」紅裙女子不解，正要轉身，這時，一把小刀，已經插進她的心窩裡。

「你的命！」楊靜怡抱著她，刀鋒一攪，隨後輕輕一推，紅裙女子倒在我面前，死不瞑目。

「你看，我多好！」楊靜怡再次蹲下身來，把小刀放在我手裡，「這是你的刀，還給你了，要是公安局的人來，一定會大吃一驚，喲，變態殺人狂魔，竟然死了，行兇的時候，遭遇受害者的反擊，同歸於盡，咦，有點不對，我要稍微挪動一下下位置，還有，那簪子也要放她手裡，咯咯咯！」

楊靜怡忙活，但我再也看不到了。

我的眼皮開始沉重，漸漸地，我被黑暗包圍，恍惚之中，我看到，一抹紅色的身影，漸漸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