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黃雀(5)
【為保障劇情順暢,對《黃雀》篇已經發布的4章有所修改,如果發現案情前後有不一致的情況,可能需要您重新從黃雀(1)看起,實在抱歉!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深夜,拘留室內。
萬露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被關在這裡。
她對這個地方並不陌生,卻依然很拘謹,剛進來的時候都不知手該往哪兒放。
拘留室內有一張水泥砌成的「床」,嫌犯困極了就在這張床上睡一會兒,那實在是一種折磨,又硬又涼。
有人給萬露偷偷拿了幾個沙發墊,大概是想讓她湊合睡一晚,可她哪兒睡得著。
閆儒玉和吳錯前去看她的時候,她正坐在「床」邊發獃,時而勾起嘴角一笑,時而又滿眼憂傷,似乎在回憶與周鵬在一起的日子。
「吃點東西吧。」吳錯給萬露遞過一碗剛衝上開水的泡麵。
萬露接過泡麵,卻只是放在一邊。
吳錯道:「明天一早上頭會下來領導審問你,我能幫你的時間不多了,現在你必須仔細回憶,有任何值得懷疑的人或事,或者周鵬最近有什麼反常的行為,統統告訴我。」
「我能先問個問題嗎?」萬露道。
「你說。」
「為什麼拘我?我是報案人,也是死者的女朋友,因為這個就抓我?一定還有別的原因,你知道對不對?你告訴我。」
「你真不知道?」吳錯道。
萬露用一個「你丫究竟說不說」的表情回答了吳錯。
「周鵬最近得到了一筆錢,一筆足夠挽救他公司的錢,與此同時,市廳的好幾起惡性案件的贓款都被人截胡了,罪犯外號黃雀,組織懷疑周鵬就是黃雀,而你是黃雀的內應。」
萬露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
這段話的信息量太大,顯然萬露沒法一下子消化。
閆儒玉卻不管這些,上前將一沓周鵬家的勘察照片遞給萬露道:「仔細看看,家裡有沒有少什麼東西,大件兒的那種。」
「大件的?」萬露十分疑惑,卻還是按照閆儒玉所說,細細看起了照片。
將三十餘張照片輪番看了三遍,萬露終於搖頭道:「沒有,從照片來看沒少什麼東西。」
閆儒玉深深看了一眼吳錯,眼中的意思分明是在詢問:萬露會不會撒謊?
吳錯猶豫了,在任何人面前他都敢拍胸脯為萬露打包票,唯獨在閆儒玉面前他有些膽怯。
他太了解閆儒玉,這傢伙只講證據不講人情。
就在兩人眼神交流的時候,萬露卻單獨拿出一張照片湊到昏黃的燈前仔細看著。
「嗯?這地方……」萬露看看照片,又看看吳錯。
吳錯焦急道:「姑奶奶,火燒眉毛了,有什麼事兒您就明說吧。」
萬露遞過照片問道:「這張照片是案發當天下午拍的?」
「對。」
「這裡!這裡不對!」
照片是在周鵬家主卧室門口拍的,幾乎將整個主卧室都拍了進去,並沒有什麼重點,與那些記錄現場物證的照片相比,這張更像是拍照者按錯相機快門而拍下的,甚至照片還有些失焦。
房屋的設計者大概是想讓主人每天清晨醒來就能感受到陽光和自由,所以卧室內側是一間不小的陽台。
陽台是封閉式的,與卧室相隔的牆大約只有1米高,上半部分全是玻璃窗。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陽台上隨意堆放的一些雜物,還有幾盆盆栽,但因為有1米高的牆阻擋,卻也看不地上究竟放了些什麼。
此刻,連通卧室與陽台的玻璃門開著,夕陽的餘輝撒進卧室,給室內渲染上一層鵝黃色。
「這裡不對勁兒!」萬露指著陽台玻璃門口的陽光道:「如果照片是下午拍攝的,那麼陽光應該是從門的右側斜照過來,但是我記得門右側旁邊的位置,就是這道牆後面,放了幾個紙箱。這個時間傾斜的陽光會正好被紙箱擋住一塊,門口應該有一塊陰影才對!」
「你確定?」
「我確定!而且這些紙箱正是不久前周鵬帶回來的,我當時還覺得奇怪,問他紙箱里是什麼,他說是一些公司文件,我就沒再留意。」
紙箱?!
看來有必要去復勘現場,尤其是仔細檢查陽台的痕迹。
可惜,還未等閆儒玉和吳錯出門,一個能夠定案的關鍵性證據出現了。
一根登山繩被發現在萬露的車子後備箱里,登山繩上留有少量血跡,經鑒定,登山繩上的血跡與死者周鵬DNA相符。
兇器找到了!
僅這一樣證據,足以斷定萬露就是本案兇手。
黎明十分,吳錯站在萬露車子的後備箱前,內心百感交集。
登山繩就是在這裡發現的,鐵證。
想要推翻鐵證是何等困難?
閆儒玉倒是神色自若。
他開啟手機上的閃光燈,乾脆將上半身整個探進後備箱,將後備箱里的每一個角落仔仔細細查看了一遍,又在車內搜尋翻找了半天。
「沒有……一點兒血跡都沒有。」
「你找什麼呢?」吳錯問道。
「還記得死者周鵬手上的擦傷嗎?如果萬露是用這輛車將死者從案發現場帶回家的,那後備箱里應該會留下血跡,但我沒找到。」
「就算有血跡,肯定也被處理乾淨了。」吳錯道。
「那為什麼不把登山繩也處理掉?留著這樣證據,就好像萬露站在市廳大門口嚷嚷:快來抓我啊!我就是兇手!」
閆儒玉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一下子覺得清爽了不少,繼續道:「走吧,去周鵬家陽台看看。」
吳錯揉著發漲的太陽穴,也學著閆儒玉的樣子深吸了幾口氣。
閆儒玉開車,吳錯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兩人少有地沉默了。
「你擔心萬露被冤枉?」閆儒玉首先開口。
吳錯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又給閆儒玉點上一根,鬱悶得吸了一大口才道:「證據對她太不利了。」
「證據可以作假,要是沒發現這根登山繩,我還對萬露有一些懷疑,但是現在我確定兇手不是她。萬露做為一名刑警,怎麼可能將犯罪工具隨隨便便放在車子後備箱里?這是其一。
第二,案發當天萬露收到的微信消息肯定不是周鵬發的,發送信息的人之所以刪除和屏蔽萬露的聯繫,就是為了引萬露去周鵬的公司,與周鵬對峙和吵架,這麼做只有一個目的:使萬露看起來與這起案件有關係,栽贓萬露。
而與周鵬足夠親近,能在公司里拿到他的手機的人,只有郭亮。」
吳錯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周鵬的父母曾經說過,公司里有關於萬露的謠言,說她經常插手公司事物,周鵬什麼都聽他的,這我絕對不信,咱們當刑警的,破案都忙死了,哪兒有時間管別的事兒。」
「你的意思是,造謠的人目的還是為了讓我們認為萬露有問題。」
「對!而且,做為周鵬的得力幹將,郭亮想在公司里造這個謠並不難。」
車子正行駛著,吳錯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開了免提。電話里,一名刑警對吳錯道:「我調查了解到一條消息,案發當天下午,郭亮離開公司後去了一家拍賣行,據拍賣行負責人說,前不久周鵬在拍賣行寄賣了一幅齊白石的畫,經過鑒定,畫兒是假的,昨天他們打電話通知了周鵬的助理郭亮,郭亮去將畫取了回來……」
掛了電話,吳錯眉頭緊鎖,「難道我一開始就錯了?……周鵬所謂的籌到錢,所指的是這幅畫?而不是那些贓款?」
「不!他就是黃雀!」閆儒玉十分篤定,「六年前曾發生過一樁洗錢案,一家拍賣行經常高價拍出並不知名的藝術品,後來經過查實,拍賣行不過是洗錢的工具。」
「你的意思是……」
閆儒玉加快了車速,「把拍賣行的名字和地址給我,把你送到周鵬家,我去拍賣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