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心跳
秦樓和明燭一人一張床躺下后,沒再說話。
秦樓的神經綳了一整天,這會兒終於稍微平靜一點了,她側躺著背對著明燭,偶爾會悄悄偏過頭去看她。
明燭好像睡著了,很安靜,隱隱能看到蓋在她身上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被子。
周圍很安靜,旁邊躺著自己在意的人,秦樓嘴角緩緩上揚,莫名覺得時光安靜而柔和,這樣美好的時刻,希望能永存。
就在秦樓也快睡著的時候,明燭悄悄爬起來,動作很輕。
但是秦樓睡眠淺,還是聽到了,她驀地睜開眼。
明燭捂著嘴進了衛生間,吐了起來,好像要把白天吃下去的食物全部吐出來,聲音很小,秦樓還是聽得一陣揪心。
更揪心的還在後面,衛生間的門被秦樓反鎖了,可裡面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她在做什麼呢?秦樓微不可查的蹙起眉頭。
她怎麼了?不是說靈力恢復了她已經可以像正常人類那樣生活了嗎?不是已經可以吃人類的食物了嗎?
擰開水龍頭沖走了污穢,明燭洗了把臉趴在洗手台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的額頭浮出青綠色的紋路,紋路像葉脈那般蔓延開來,蔓延到了眼角鼻樑,最後遮住了半邊臉。
如果秦樓突然進來,看到她此刻這樣一張臉估計要被嚇出心梗阻,而且秦樓可是個地地道道的顏值狗,明燭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嚇人的一面。
青丘狐八百年修為才能做到各種生活習性與人類一致。
明燭的靈力確實恢復了,但是她修為不夠,想要像正常人那樣生活得再修行五百年,畢竟她只有三百年的修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明燭還沒有出來,但裡面仍舊一點動靜都沒有,秦樓有些緊張,三月的天里天氣還算涼,她卻捏了一手心的汗。
出什麼事了?
她在做什麼呢?
要不要去敲門?
……
就在秦樓準備胡思亂想的時候,明燭開門走出來,秦樓馬上裝睡,連姿勢都跟剛才一樣。
明燭若無其事的躺回去,指甲卻有些發顫,連掀開被子都顯得非禮。她臉上的青綠色紋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蒼白,像被抽了魂似的。
秦樓的被子只蓋到肩膀出,那細長雪白的脖子就露在外面,有一半被細碎的短髮蓋住了。
明燭在看她,重點不是脖子,而是脖側跳動不止的血管。
明燭忽然很想喝血……
次日,天還未亮,秦樓就迷迷糊糊的翻個身醒來了。
可能是心裡藏著事兒睡不著,要擱以前一般夜間兩點睡下的她非得第二天中午兩點才醒來。
明燭貌似還躺著,秦樓想讓她多睡一會兒沒叫她,洗漱過後像小學生一樣,檢查了一下書包里一應書籍和學慣用品,發現都在後簡單收拾了一下,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準備下樓退房。
「明燭,起床了。」秦樓輕輕叫了一聲,沒應,秦樓只得再等一會兒。
十五分鐘過後,明燭還沒醒,她將整張被子蒙著頭,秦樓猶豫了一會兒伸手去掀她被子。
那被子沒有一點溫度,好像裡面躺著的不是一個活物,狐妖的體溫果然低得嚇人。
被子掀開一角,明燭蜷縮成一團,渾身冰冷,看上去有點嬌小可憐。
「明燭,醒醒,我們該走了。」秦樓輕輕推了她一把。
明燭翻了個身,沒有意料之中的睡眼惺忪,卻出現了意料之外的重瞳。
明燭緩緩起身,直勾勾的盯著秦樓,這個眼神有些陌生。
「明燭,怎麼了?哪裡不舒服?」秦樓坐在她身邊,輕輕碰了碰她的臉,臉也是冰涼的。
明燭不說話,忽然抬手將秦樓按倒,一隻膝蓋磕在她肚子上,秦樓險些被磕得吐酸水。
兩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對,秦樓心跳得很快,耳廓有些發紅,紅暈漸漸蔓延到臉上和脖子,一隻手被鉗制住,另一隻手不知往哪裡放。
她到很想用騰出這隻手做點什麼。
秦樓感覺自己又要開始胡思亂想了,明燭此時說不具體一點那就是趴在她身上,作為性向有問題的秦樓何時與女孩如此近距離接觸過了?
這還是頭一遭,簡直新鮮無比,令人熱血沸騰。
明燭忽然動了,她的頭一點一點朝秦樓靠近,秦樓的心跳越來越快,簡直要跳出口來了,渾身有股難言的燥熱,她再次口渴起來。
明燭繼續靠過來,兩人距離越來越近秦樓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用空閑的那隻手攬上她的腰,失控般的用力將她往懷中一帶,這個動作會導致明燭的臉一瞬間砸在她臉上,零距離只是一瞬間的事兒。
然而並沒有。
秦樓這一帶居然沒能帶動明燭一分一毫,明燭的唇快要靠近她時忽然一拐彎朝著她的脖子咬下去……
刺痛感傳來,秦樓猛的驚醒,一切旖旎在一瞬間破碎,脖側像被人用刀扎了般疼的令她直抽氣兒。
秦樓下意識的想推開明燭,卻在下一刻感覺到她雙肩在顫抖,只得忍著痛,由著她去。
很快,有血腥味傳來,秦樓知道她在幹什麼,她右側胳膊全部麻木了,右側脖子像被撕了一塊肉,鼻尖和額頭滲出細膩的汗漬,她咬著嘴唇盡量做到一聲不吭。
不多久明燭緩緩抬起頭來,嘴角掛著新鮮的血跡,眸中重瞳漸漸變淡,直至消失。
「嘶……」
感覺右手使不上勁兒,秦樓用左手撐著床單坐起來,脖子右側還在滴滴答答淌著血。
「秦樓!」
明燭像三魂七魄方才回歸似的大叫一聲。
「……不要跟我說你不是故意的。」周圍一時半刻沒摸到紙巾,秦樓順勢抄起一旁的外套往肩上按先止血。
「我……」明燭漂亮的眸子一瞬間溢出淚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疼……疼嗎?」
「……」秦樓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怔怔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明燭,這個女孩現在離她那麼近,真好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在眼眶裡晃蕩了半天的淚珠最後還是不爭氣的掉下,明燭煩躁的伸手撓自己的頭髮,又撓又揪的,只差沒有放一把火燒了。
她現在很自責,她以為自己已經很克制了,卻還是不知不覺中傷了秦樓。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如果往後像今天一樣剋制不住自己,那麼她留在人間留在秦樓身邊只會令她陷入無止境的危險中。
她一點也不想傷害她,她真的很喜歡她,其實完全可以遠遠看著她不靠近的,但最終還是忍不住靠近。
「幹什麼呀!」秦樓把她的手拽下來握在手心裡,「別揪了,嫌頭髮太多了是吧!可以分我一點啊!」
衣服從秦樓肩上滑下,明燭迅速看了一眼傷口。
被咬的地方已經腫起來了,大部分血液開始凝固,傷口看上去比電視里被殭屍咬的那種還嚴重,明燭又是一陣揪心,真希望傷口可以轉移,把它轉到自己身上來吧!
「對不起!」明燭又一次重複。
她感覺自己只剩這三個字了,也只能說這三個字。
「哪那麼多對不起,我沒事,不就是被咬了嗎?又不是被砍頭了。」秦樓一臉的無所謂,右手臂的麻木感漸漸消失,隨即而來的是疼痛,比剛才更猛烈,「我去,你是不是屬狗的呀!」
「啊?」明燭一愣,「狐妖是沒有生肖的。」
「……噗!」秦樓被噗嗤一聲笑了,「我是說你牙齒可真厲害。」
「哦……」明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默默低下頭。
秦樓卻忽然挑起她的下巴,傾身向前,毫無徵兆的一口吻住她。
炙熱的氣息,明燭嘴裡殘存的血跡……像被點燃的火柴,燒得有些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