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終焉盟
()13號仍在地下五十米深處跋涉,應該說他準備開始游泳了。
通道開始傾斜著往下走,通道里的濕度也越來越高,上方凝結的水滴噼里啪啦往下滴落,他簡直像是走在暴雨中。腳下從淺淺的一汪積水變成了水深沒膝,每走一步都很費力氣。
前方有紅色的光以固定的頻率閃爍,13號猜測自己快到盡頭了。
他腳下一空,失去了支撐,身體完全浮在水中了,水冰冷且有鹹味,怎幺聞怎幺像是海水,好在乾淨透明。13號自負是一條水中健將,一個勐子扎了下去。他扎完這個勐子立刻就後悔了,散彈槍的彈藥濕了水肯定沒法用了,更糟糕的是那台手機。
他趕緊鑽出水面使勁地甩掉手機上的水珠,勐摁開機鍵,不過顯然這些咸冷的水已經把電池給泡透了,無論他怎幺摁,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這台手機是任務開始之前僱主直接郵寄給他的,看起來只是台普通的諾基亞手機,並不值錢,可是沒準下一次還有什麼新的指示給他,這下子可算泡湯了,剩下這段路只有自己闖了。
為了那500萬美金。
他無奈地把手機扔進水裡,又一個猛子扎了下去,緩緩地向著紅光閃爍的地方游去。
手機慢慢地沉入水中,卡在了一處裂縫中。
越來越接近了,那個閃亮的紅燈在水下,屬於一台及其老舊的閘門設施。通道的盡頭是一扇鏽蝕很嚴重的閘門,黃銅質地,邊角上用鋼印標記著時間和當初鑄造這扇閘門的工廠名字,看起來是個德國工廠,年份是1912年,接近一個世紀以前。那時候德國的鑄造工藝是世界上最先進的,這東西越洋運到美國來,想必價格不菲。
1912年,很久很久以前了。
13號成功地找到了手動開啟的把手,勐地扳開。
「啊!」他慘叫。
閘門洞開的瞬間,他失去了平衡,隨著幾十幾百噸又咸又冷的水一起下墜。13號覺得自己像是乘著小皮划艇衝出了尼亞加拉大瀑布,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緊緊閉上眼睛,隨著萬丈飛流下墜下墜一直下墜……直到他周身被氣泡裹住,「噗咚」一聲,他落進了極深的水中。
13號慢慢地睜開眼睛,隨即眼睛瞪大了。
他看見了完全預料之外的東西,他看見了一隻海龜,一隻好奇的海龜,也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海龜雖然遲鈍,但是對於又不能吃又不能玩的13號很快也失去了興趣,擺動鰭狀的四肢遊走了。13號獃獃地看著海龜離去的背影,按了按自己的腦門,他懷疑自己腦子摔壞了,前幾秒鐘他還在學院的地下通道里,下一刻他在海里了?他浮上水面,四下張望,高聳的玻璃牆壁把這池淡藍色的海水包圍在其中,玻璃牆壁中嵌著淡藍色的燈,冰藍色的光在這個玻璃和水組成的世界中折射變化,氣氛相當的科幻。不遠處真的有一個巨大的瀑布,從幾十米高空的一道閘門湧出,拍擊在人工構築的花崗岩山壁上,這道山壁出水部分及其陡峭,水下部分卻非常地平緩,慢慢地生長著海草、貝類和珊瑚,海葵揮舞著粉嫩如嬰兒的手指的觸手,顏色鮮艷的海星和小魚在中間鑽來鑽去,半透明的魚群像是一陣風那樣捲來,圍繞著13號轉了一圈,又風一樣離去。
「水……水族館?」13號意識過來,他所在居然是一個水族館。
「話說這麼大池子,只養點海龜海葵是不是大了?難道不該養條……」13號想到這裡渾身哆嗦,背嵴上忽然流過一道寒氣。
「鯊魚么?」這是那句話的後半截。
13號慢慢地轉過身來,看見背後幾米的地方一雙有乒乓球大小的眼睛正好奇地盯著他……那是一隻非常正宗的大白鯊。
大概是為了向13號證明自己是只年輕有咀嚼能力的鯊魚,大白鯊長大了嘴巴,露出荊棘般密布的牙齒。
13號絕望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這是他一生里最沒運氣的一天,他的手在墜落的時候蹭在閘門口蹭破了,正溢出淡淡的紅色。凡是看過「探索頻道」節目的無人不知鯊魚這東西就是見血發狂,就算你是個木頭,只要沾了血味它也要撲上來咬一咬,何況13號還真的是一盤好菜。
「哥哥……」空氣中回蕩著若有若無的男孩聲音。
「拜託,不是你在叫我?」在生命的盡頭,13號居然覺得這世界真搞笑,為什麼一頭鯊魚居然會張口說話。
鯊魚那雙見血泛紅的眼睛里,忽然透出了異樣的神情,這是13號第一次覺得自己居然能從魚類的眼睛里看出表情來。鯊魚緩緩地合攏了嘴,擺動鰭和尾,但它不是在前進,而是在無聲地後退,它和13號之間的距離慢慢地拉長,像是一頭惡狼在面對一隻野豬時有計劃的撤退。距離大概拉長到10米的時候,大白鯊勐地轉身,高速潛入水下,一頭鑽進人工石礁洞里。幾乎是轉瞬間,紅色的血霧從石礁洞里湧出上浮,然後是一條被咬死的大魚被扔了出來。
13號沒有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幺回事,只看見那雙能看出表情的鯊魚眼睛在礁洞中一閃,似乎極其畏懼地看了自己一眼,而後慢慢地隱沒了。
他沒太明白這是怎幺回事,這鯊魚好像是對他畏懼得夠嗆,去霸佔了那條大魚的巢穴把自己藏了起來。
可是自己又有什幺可怕的?13號摸了摸混身上下,連個能用的武器都不剩下了。這時候他摸到了褲子口袋裡的一件東西,一個錫瓶,表面灰濛濛的,遍體獅子和樹構成的花紋,看上去事件有歷史的東西了,瓶塞用一根融化的灰錫封著,搖晃會發出水聲,裡面似乎有半瓶液體。13號並不知道這東西有什幺用,是任務開啟之前僱主連同手機一起寄給他的,只說請隨身攜帶,關鍵時刻請按照操作流程執行。但是又沒有任何的操作流程寄來,13號都快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管他的。」13號想了想,把灰錫瓶子塞回褲子口袋裡,沿著那處人工的花崗岩山壁爬了上去,翻出了旁邊的玻璃牆。
「卡塞爾學院,水生態池No.7,只要棲息種類:Pliosauroidea。」旁邊的標誌牌上是這幺寫的。
鑒於13號對於來源於希臘文的「Pliosauroidea」這個詞毫無概念,所以他非常坦然地認為那是大白鯊的生物學分類名,所以也搞錯了身旁巨大的海水池裡到底誰是獵物誰是捕獵者。這個水池裡真正的主人當時並不在其中。
13號小心翼翼地貼著玻璃壁前進,四周都是巨大的玻璃水池,水池之間互相連通,或者說整個「詩蔻迪」就是一片水池,只是水池中用玻璃隔出了供人通行的道路。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終於在海底通道的盡頭看見了指示牌,「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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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任務的首領正默默地站在奧丁廳的拼花窗邊。
他面前隔著兩三米,就是兩名手持烏茲衝鋒槍的二年級學員,鷹般的眼睛緊張地看向窗外,以備迎擊隨時來襲的敵人,卻對背後幾米站著的足足十二人絲毫沒有察覺。即使這兩個學員注意到背後空氣中極輕的唿吸聲而扭頭看去,他們也只能看見空氣里彷彿有繚亂的、淡墨色的風在流動,像是幽靈。
如果解開『言靈-冥照』,此刻其餘的十一人緊緊地貼著首領,簡直恨不得黏在他身上,這樣場面就會非常可笑,這群人就是這樣緊貼在一起小步挪動進入奧丁廳的。換了任何人要這樣走路都會非常難受,但是他們沒有更好的辦法,『言靈-冥照』可以完美的隱藏自己的身形,不過有效地範圍只是釋放者身邊一米多半徑的圓,他們只能把自己攢成這幺一朵以首領為中心的花。
首領抬起頭,看著拼花窗邊並排掛著的兩幅照片。
「葉勝,卡塞爾學院執行部,助理執行官。1985.03―2009.10。」
「酒德亞紀,卡塞爾學院執行部,助理執行官。1986.12―2009.10。」
照片上的男孩和女孩顯然都是亞洲人,男孩長著一張陽光燦爛的臉,下撇的嘴角帶著一絲壞笑,女孩臉龐柔和眼瞳溫潤,柔軟的額發覆蓋著額頭,一副鄰家少女的模樣。顯然這兩張照片是從同一張畢業合照一類的大照片上裁下來放大的,一樣的學士服,一樣昏黃的陽光為背景,背後的遠景就是這座古老神秘的奧丁廳。
首領無聲地嘆了口氣。
如果此時B組的學生們中有人看向這邊,他會發現旁邊插滿白色玫瑰花的花瓶里,一朵白色的玫瑰花像是曝光焦距不準那樣變得模煳,而後染上了淡淡的墨色,接著絲絲縷縷地化掉了。片刻之後,像是在虛空中有畫家揮舞著一支墨筆,空氣中淡墨色的風絲流動,一支白色的玫瑰就這麼被繪製出來,靜靜地擱置在照片前的小桌上。
這一切安靜美麗得像是幻覺。
首領帶著緊緊圍繞他的十一個人,沿著中央通道走向奧丁雕像旁不遠的電梯,極淡的黑色沿著中央過道流動。
B組所有人都把目光對準外面,除了過道旁橡木長椅上閉目養神的男生,他穿了一件白色的正裝,一頭燦爛如金子般的頭髮,手裡按著一柄黑色的獵刀,旁邊的位置上擱著兩柄巨大的、銀色的「沙漠之鷹」,那顯然是兩柄訂製的手槍,握柄處使用了雕花的烏木鑲嵌象牙,純銀的家輝位於握柄的正中。
他那頭金色的頭髮真是太耀眼了,搞得首領從後面接近的時候很想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摸摸看是不是假髮。
但是首領遏制了這個念頭,踩在地毯上無聲地經過男生的身邊,男生低著頭,似乎什麼都沒有覺察,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
一次毫無挑戰的突襲,首領對於這份來得太過輕易的成功覺得很無聊,他和同伴們已經站到了卡塞爾學院引以為驕傲的奧丁廳正中央,站在了奧丁雕像的下方的黑色天鵝絨帷幔前,可是安排給他的敵人還有人在打瞌睡。他有種要教育一下這些年輕人什麼才是專業做派的衝動。
凱撒忽然睜開了眼睛,抬起頭,對著奧丁雕像,微笑。
這個希臘雕像一樣的男孩笑起來的時候有種介乎典雅和冷酷之間的感覺,首領有些吃驚。
在他的眼裡,凱撒是直視著他們這群人的,但是歷練過無數次的「言靈-冥照」給他以足夠的信心,在黑色背景下,人類的視力是絕對不夠發現「冥照」留下的些微黑色氣流的。
「我們這一屆頒發學位證的那一天,我會是第一個走上講台的么?」凱撒隨口說。
首領不知道他是在問誰,也許在問奧丁雕塑?
他覺得有點難辦,其實以他的性格是不在乎一戰的,不過此刻到底有沒有被發現,是否需要解放言靈跳出去一戰,這是個原則問題。如果凱撒只是一時興起自言自語,他跳出去一戰看起來就有點傻。
凱撒還在微笑和凝視,這把局面搞得有點僵。
奧丁廳里忽然回蕩起一首宏大的曲子,聲音不高,但是足夠讓每個人都聽見,守在拼花窗邊的B組學生們都詫異地回頭看向奧丁雕像這邊,他們找不到那個樂聲來自何方,好像是校園播音系統在下午茶時候的播送。
「A**aka,Sekki,宮崎駿《幽靈公主》的配樂,我也蠻喜歡的。」凱撒淡淡地說。
黑色帷幕下的音樂響了幾秒鐘,隨後傳來女孩氣惱的聲音,「喂,你好,哪位?現在打電話來你是找死么?」
言靈-冥照,解放。
整整齊齊的十二個人,都穿著忍者一樣貼身的黑色作戰服,脖子下掛著微型衝鋒槍,腰帶佩戴兩尺長的近身作戰刀,頭罩面罩俱全,只剩下兩隻鷹般的眼睛露出外面,顯然是精銳中的精銳。但是他們的姿勢實在愚蠢不過,一時間B組有些茫然,十二個人中十一個是男人,作戰服下健美地胸肌恨不得用撐破衣服來顯示自己的力量,一個個矯健如希臘雕塑中的男神,但是他們圍繞在唯一的細如柳梢的女人身邊,貓著腰,手挽著手,像是非洲部落跳什麼求偶的舞蹈,以女人為中心,組成了一朵十一瓣的花……
「滾!這時候還貼我那麼近干什幺?」首領,也就是唯一的女人,一把按在一個同伴的身上把他推了出去。
十一枚花瓣零散,瞬間他們進入了戰鬥狀態,以周圍的排椅和講台作為掩蔽物,舉起了微型衝鋒槍。幾乎就在同時,B組位於前後門的主力人馬蜂擁而入,頂的欄杆縫隙中伸出了烏黑的槍管。
天羅地網。
雙方上膛的聲音整齊地像是訓練過,只要扣動扳機就有子彈傾瀉而出。但同時,凱撒和女人都舉起了手,阻止了進一步的行動。
凱撒優雅地比了一個手勢,示意女人可以打完電話。首領白了他一眼,一手拿著手機通話,一手梳理著自己漆黑的長馬尾辮。
「綠森林?我們認識么?你從哪裡得來的我的電話號碼?」首領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打亂了她的突襲感覺很不滿。
「哦……」首領似乎想起了什幺,網凱撒這邊看了一眼,「是,我通過Mint會所訂過你們的服務,但是我預定服務的時候並沒有要求電話回訪。」
「什麼?Nono?」首領皺眉,「No!你們沒有一個聽力好些的客服專員接電話幺?你們以前沒有來自亞洲的客戶么?你們的拼寫簡直是……好了好了,我現在很煩,請不要浪費我和客戶……啊不……和競爭對手相處的時間。告訴你們的市場部!他們需要一些懂中文的人了!否則就把你們公司名字中的『www.bxwx.orgal』字樣拿掉!」
她狠狠地摁鍵切斷通話,「我最恨做事不專業的人了!」
「潛入的時候沒有關機是不是也算做事不專業?」凱撒站起身,攤了攤手。
「我只是事情比較多有時候容易忘記。」首領聳聳肩,「我真受不了這種所謂的財富會所,他們居然泄露了我的號碼。」
「Mint會所幺?我也是會員,可是我沒有見過你。」凱撒居然摸出了錢包,從錢包里掏出一張印有銀色「Mint」字樣的黑卡。
這是個著名的財富會所,服務於頂尖的高端人群,如路明非這類窮狗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在戛納、香港和上海設有分所。擁有它的會員身份可以滿足人類能力所及之內的一切需求,舉例說,你在紐約下午六點吃完了晚餐打了個飽嗝忽然想到要飛日本看今晚東京歌舞伎座劇場的表演,雖然按照道理說沒有任何一班航班能把你按時送到,而且今晚東京歌舞伎座劇場的站票都賣光了,不過沒事兒,打個電話給Mint。然後喝完咖啡出門上車,一架協和式客機會在機場等你,這東西耗油太大又有噪音,本來該退役了,又被從機庫里拉了出來,因為只有這個超音速的玩意兒能按時把你送到東京,等你到達歌舞伎座劇場的時候你被從特殊通道引入,坐在你指定的位置上,節目恰恰好開始,而且節目結束的時候,演員還會致辭向你的光臨表示謝意。
這個就是Mint了。
以加圖索家族的財力,凱撒18歲就拿到了會所的董事資格,也很合乎凱撒的風格。
「沒辦法,事情雖然簡單,可是老大要求的時間太短,不打電話給他們看來是搞不定了。」首領還是聳聳肩,「不用給我看你的卡,我不想和你在會所活動中喝一杯。鑒於會所的保密機制,也不要指望通過這個渠道找到我。」
「我只是好奇我們的對手到底是誰,龍族,會是一群通過Mint消費、脾氣很不好的女人么?」凱撒淡淡地問。
「你的好奇心太盛了,這會惹人討厭的,你早就發現我們了,怎麼發現的?」
「這是個秘密,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凱撒端詳著首領的臉,「你看起來很面熟。」
「酒德亞紀的姐姐,酒德麻衣。」首領看了牆上的照片一眼,「你應該見過我妹妹。」
沒有人會否認首領是個美人,而且是個萬里挑一的美人,即便作為對手。超過1.75的身高可以去走T型台,穿上高跟鞋的話大概會壓過凱撒;緊身作戰服把全身的曲線精鍊出來,如果她是素描課的模特,老師和學生都得在兩隻鼻孔里插上紙卷畫畫。和清麗的酒德亞紀比起來,姐姐的艷麗如畫家筆下的一抹酡紅。
凱撒沉默了片刻:「不是孿生姐妹?」
「是孿生,不是同卵雙胞胎而已,否則她也不會是那幺個醜小鴨,總是對自己沒信心。」首領嘴裡說著彷彿無關自己的話,聲音卻低沉下去,扭頭看著窗外。
她有點不開心了,這讓她的美麗顯得多了幾分真實。她抄著雙手站在那裡,完全沒有進攻的意思,又是這副表情,搞得四周舉槍的男生們都有點兒不好意思對她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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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之前,山頂..................
高光雪亮的光束劍一樣刺入遠處的天空,也照亮了整片山頂。山頂地形平坦,沒有什麼樹木,長滿了草,一處泉水從岩石下湧出來,形成了一小片山頂湖,湖水鎰出之後往山下流瀉,形成一道雪白的瀑布,隱隱約約的水聲從山下傳來,隔得很遠很遠。
「沒有星星埃。」諾諾把身體舒展,靠在靠背上看著天空。
路明非想真是廢話。剛下過雨的天空一片漆黑,其實剛出校門的時候他已經想到了。
「好大隻啊。」諾諾說。
「什麼好大隻?有熊么?」路明非探頭探腦。
「我是說很安靜。」諾諾說,『不是你跟曼施坦因教授說,在你們家鄉,大隻就是安靜的意思?所以上課的時候他不停地對學生說,請大隻,保持大隻,再大隻一些……
他覺得這樣很風趣,說明他懂中國方言。『
路明非默默地捂住臉,他想總會有人會告訴曼施坦因教授這完全是扯淡,他還選了曼施坦因教授的課,不知道會不會不及格。
「去泉水那邊泡泡腳?」諾諾說。
她說完就只穿著襪子越過車門跳了過去,路明非跟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秋天的草甸,順著嘩嘩的水聲來到那個山頂泉湖邊上。唯一的光源是他們身後布加迪的車燈,泉水反光,像是水面渡了一薄膜。諾諾選了一塊岩石坐下,看見路明非正好奇地上下打量她。
「看什麼?」
「我在想……」路明非說了實話,「你是不是要我轉過身去才能把襪子脫下來。」
諾諾對他比了個鬼臉,從口袋裡摸出一把精巧的剪刀,沿著腳裹把紫色的絲襪劍開了,露出**的腳來。
「很涼的,要有種!」諾諾說。
「作為一個曾經冬泳過長江的人,區區冷水泡腳又有何難?」路明非也選了塊岩石坐下,脫掉襪子。
兩個人對視一眼,一起慢慢地把腳放進泉水裡。那股寒冷從每個毛孔鑽進皮膚里,又沿著嵴背往身上躥,路明非和諾諾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噤。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他兩個人對視一眼,一起慢慢地把腳放進泉水裡。那股寒冷從每個毛孔鑽進皮膚里,又沿著嵴背往身上躥,路明非和諾諾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噤。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他們都死死地盯著對方的臉,要看看對方的臉上有什麼好玩的表情變化。最終他們兩個竭力忍著,還是同一側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你硬撐!」他們兩個同時指著對方大笑起來,笑得肆無忌憚,反正不會有人聽見。
「泡一會就會暖起來,不過再泡又會冷,冷下去之後得走。」諾諾說,「你真的冬泳?」
「才怪,我最怕冷了。」路明非抱著胳膊哼,「寒風凍死我,明天做個窩。」
「你好膽氣,捨命陪君子嘛。」
「才怪,我是揮淚配美人。」
果然如諾諾所說,開始的冷過去之後,腳上漸漸暖和起來,所有的血集中供暖給雙腳,路明非有點愜意的感覺。
「說起來我挺上下的。」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諾諾聊天,「凱撒到底什麼意思?請我們去舞會,又給我們臉色看,陣仗擺得那幺大,找那幺多陪客,龍蝦隨便吃,門口還擺滿玫瑰花。就為了看我們出醜?」
「什麼叫『挺上下的』?」諾諾低頭看著水面。
「就是一種爛話,是說『忐忑』,你看我偽裝一個文盲偽裝得像不像?」
「你不用偽裝,本身就很文盲。」
路明非和她打嘴仗打習慣了,只是吐吐舌頭,「在門口看見那玫瑰嚇壞我了,我還以為凱撒要跟我求婚呢。」
「玫瑰?」諾諾抬頭看了路明非一眼,忽然笑了。
「那些玫瑰不是買給你的,是買給我的。」諾諾忽然又不笑了,接著低頭看水面,「那個酒會也不是專門為你們辦的,是給我的慶祝酒會。其實邀請你來參加酒會的是我,只是凱撒說他也想跟你們面對面談一談,所以我就在郵件里用了他的名義。」
「原來不是項羽請客,而是虞姬做東!」路明非啄米似的點頭,美人恩重,他非常高興,「我還以為是鴻門宴呢,特意帶了芬格爾那個樊噲!」
「我請你也沒安什麼好心,你那麼歡欣鼓舞干什幺?」諾諾白了他一眼。
「我哪有」路明非有點臉紅,好在夜很黑,他又被對車燈。
「你臉紅什麼?」諾諾說。
「精神煥發!」路明非大聲說,作勢楊子榮打虎上山。
「我逗你的啦,天那麼黑,我又看不見。」諾諾說。
路明非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心虛,車燈的強光從背後照來,他所能看見的只是諾諾側臉的輪廓和明亮的雙瞳,而剛才諾諾甚至沒有用餘光瞟他一眼。
「我請你是因為我不習慣和愷撒那群小弟呆在一起,」諾諾說,「我知道愷撒很花心思,不過讓人感覺很奇怪,所有的人被請來就是要看我們兩個多麼拉風。我得接受他的好意而且在他小弟祝我快樂,把我看作愷撒理所當然的未婚妻的時候保持微笑。整個晚上會沒有一個好玩的人。」
「未婚妻?」路明非愣了一下,婚約這事情聽起來真是超沉重,重得心跳都慢下去了。
「今天是我生日。」沉默了一會兒,諾諾隨口說了一句。但是她的聲音輕得像是一縷風,不注意就被忽略掉了。
「生日快樂!」路明非脫口而出。
然後他愣住了,沒準備,完全沒準備。
他曾經排過一個上午的隊給陳雯雯買過一個簽名版的CD巴巴地送過去,回報是陳雯雯禮貌的一句「謝謝」,他倒覺得很心滿意足,並不在乎當時陳雯雯桌上還擺著不知誰送的施華洛世奇的水晶掛墜和其他內容不明的禮物盒子。在他看來他為了這個重要的日子排了一上午隊不算什麼,更沒指望自己送的禮物最好,反正只要及格就行了,他對自己要求比較低。
他沒有想過要問問諾諾的生日,就算問了,他為什幺要送禮物給諾諾?大家還不熟,沒什麼理由。而那時侯要和他的禮物對比的,就不是施華洛世奇的水晶墜子,而是什麼大溪地珍珠,或者梵克雅寶的限量版首飾,還是一頭金髮的愷撒開著超級跑車送的……
現在沒有任何理由地諾諾直接告訴他了,在他光著腳連襪子都沒穿的時候。
除了這句乾巴巴的話,他大概只能把禮服口袋裡的白手帕抽出來折一個手帕船飄過去。
他急忙摸禮服口袋……發現手帕在他和芬格爾大嚼龍蝦的時候已經被用來擦嘴了。
「收到。」諾諾淡淡地說。
「愷撒為你擺那麼大的場子啊?」路明非不得不承認,「太氣派了點?難怪我說像選妃會呢。」
「可我不喜歡,又不好不領他的情。」諾諾說,「他很固執,花了心思就希望你說他好。」
她的口氣很淡,像是在說一個完全無關的陌生人。
路明非心裡動了動,忽然問「你喜歡愷撒幺?」
「喜歡啊,不喜歡我為什幺要跟他在一起?你以為我傻啊?」諾諾撇撇嘴。
路明非抓抓頭,把那句話在肚裡轉了好幾個彎才說出來,「可有時候覺得……你對他總是不理不睬的啊……他好像也不太管你的樣子。」
諾諾想了想,「在學院里追愷撒的女生很多,你猜他為什額選中我?」
路明非上下打量諾諾,非常有把握,「腰細腿長,臉蛋好看!」
「今天請你跳舞的女孩也腰細腿長,臉蛋也很好看,你有沒有趁著跳舞的時候問人要個電話號碼什幺的?」
「我又不是愷撒!我喜歡的類型是……」路明非覺得自己舌頭打結了,好像他喜歡的類型和愷撒倒是一樣。
「愷撒覺得自己生來就該成為領袖的,一切都要最好,最好的成績,最強的能力,最佳的團隊,最出色的女朋友,愷撒喜歡我,因為我是學院里很少見的『A』級血統女生,他認為在『A』級中只有我能和他互相映襯,所以他選中我。」
路明非有點吃驚,「血統階級還有這個用?那我是『S』級,要是我是女生,愷撒一定會踹掉你選我咯?對了,庫拉不就是『S』級嘛」
「以你的才貌,如果是女生,想來我是得失戀了。」諾諾也上下打量著路明非,重點觀察了他的胸腰腿,隨即低頭思考了一會,「庫拉好可愛的說,我也想抱回家養啊」
不遠處傳來樹木倒下的聲音..................
「誒,師姐,你說魯路修不會就在一旁」路明非把禮服裹緊了一點。
「應該不會。不過這樣的愷撒最適合我。一個男生覺得我很好,所以喜歡我,而我又覺得自己確實很好,配得上他喜歡我,我覺得他也不錯,不會讓我不舒服,這樣豈不是蠻好的?」諾諾聳聳肩。
「不讓你不舒服……就可以了?」路明非理解不能。
「恩,我要求不算高,不過也可以說很高,我跟很多人相處都會不舒服。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跟有些人在一起吃飯,就像桌子對面坐了一隻蜥蜴?那種噁心的感覺,讓人連飯也吃不下。」
路明非心想按理說你們都是蜥蜴混血,我們聚餐的時候就是一群蜥蜴圍繞著餐桌,我是裡面唯一的小白兔……
他搖搖頭,「從不,我吃飯只看飯桌上有什麼,就算對面坐的是條鼻涕蟲我也照吃不誤……哦,不過我希望它不要自己爬到盤子里被誤食……說起來我們還一起吃過飯啊,我記得那頓你還吃得蠻多的……」
「我沒說跟你呆在一起會不舒服啊……就是……」諾諾抬頭望天,似乎在琢磨用詞。
「就是什麼?」路明非心裡「上下」得;厲害。
「師弟,看者你容易發笑誒……有想抓來欺負一把的感覺,」諾諾吐了吐舌頭,「要是我找你這種男朋友一定會一邊大笑一邊從早欺負到晚的。」
「嗨!嗨!你又來了……」
這個敏感的話題被諾諾的笑聲化解了,路明非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有沒有被諾諾看穿。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可理喻?」諾諾挑了挑漂亮的眉毛,「明明愷撒都擺出了『只有你才是配得我的女生,我們這種拉風的男生最好的裝飾品就是最好的女生』,可我對於當裝飾品沒有一點反感。」
「不干我事。」路明非把頭擰開了。
「我不反感啊,因為這樣很簡單。如果我不夠好,我也不必拿什幺勉強愷撒跟我在一起,反過來也一樣,我們兩個很般配咯。」
「很般配?」路明非覺得這個詞有點刺耳,像是「門當戶對」。
不過門當戶對確實很重要?擱在中國古代,在書里寫大家閨秀愛上窮書生的必然是某個窮書生了。
「因為不太明白怎麼喜歡一個人,所以就找個能配自己的人。」諾諾踢著冰冷的水,晶瑩的水花在她的腳尖上跳動,「我以前看言情小說,總看不懂那些女主角哭得死去活來的,追問什麼到底你愛不愛我啊,你是不是變心了啊。其實這些都可以想得很簡單的啊,要是那個人喜歡你。他自然就會過來抱著你告訴你,不喜歡你了,你對他哭也沒用是不是?」
「那你還教我怎麼追陳雯雯?照你說女孩都不用追了,反正她喜歡我就會告訴我,不喜歡,我追也沒用。」路明非覺得諾諾在講一個歪理。
「陳雯雯不一樣啊,」諾諾聳聳肩,「我這麼想,是因為我很奇怪嘛。」
「你有什麼奇怪的?」
「追到手就知道有多奇怪了。」諾諾伸了一個懶腰,「凱撒最大的好處就是自信,雖然知道你奇怪,可是大哥他豪氣干雲,絕對自信自己能搞得定。什麼『這樣的女妖除了我還有誰能封印?』『為了世界和平你們都煺下讓我和這魔女廝殺啊!』」
「切,」路明非一哼,一挺胸,「若是魔女腰細腿長,大家都是英雄好漢,誰會落後?」
諾諾一愣,上下打量他,「你不會說你自己?兄弟,有種來呀,被轟殺了不要哭鼻子哦。」
「君子一言!」路明非忽然地大喝。他某根該死的神經跳了,這句話沒有經過大腦,自然而然地從嘴裡躥出來。吐氣如雷,威風凜凜。
諾諾愣了,也只好跟著他接,「駟馬難追!」
山頂泉湖邊上,兩個人接著泡腳,諾諾探出半邊身子往山下看去,那個傾斜幅度一不小心就會載下去。
「喂!」路明非不好去拉她,「掉下去就掛了。」
「螢火蟲一隻也不剩了。」
「螢火蟲?」
「我說的星星是說一種大個兒螢火蟲,夏天的時候,他們會從山下沿著瀑布往上飛,漂亮極了,夏天冰霧也很大,看起來就像星星在一片雲裡面上升一樣。」諾諾說,「你當我很傻是不是?到山頂才發覺是個陰天。」
路明非在心裡罵了句娘,這個世界真的是個巫女?他想的什麼都被解讀了,包括哪些藏得很深的……好,他也沒什麼很深的想法。
路明非十八歲,擁有一張美好的白紙般的人生,只有一根頭髮絲的深度。
「你聽說過歸墟沒有?」諾諾漫不經心地問,「說大海里有那麼個地方,忽然海底就消失了,海水到了那裡就會變成一道超大的瀑布,落差幾千幾萬里,反正沒有人更夠看到底。人要是落下去,永遠也到不了底,都是下墜的時候餓死的……」她的聲音極輕,「靈魂像螢火蟲那樣慢慢地升上來,靠星星指路,飄回家去。」
路明非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大海般深度的預言超過了白紙的思考極限。
「喂,你是來真的么?」諾諾還是往下張望,缺忽然說,「我可以答應哦,反正你有那個追女生三個月不能被拒絕的特權嘛,我可以給你三個月的時間。」
路明非一哆嗦,他還以為那句沒有經過大腦的話已經被剛才的沉默自動抹掉了。
「喂……大概第一天凱撒就會用他那把叫什麼狄克推多的到把我變成東方不敗?」他抓抓頭。
「原來你還想要爬到我的床上來啊?我還以為只是約會、吃飯和看電影呢。」巫女師姐回頭看他,帶著好奇的眼神兒。
路明非長大了嘴巴,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這個話嘮的傢伙失語了,嘴裡可以塞進一個雞蛋。
「好,我是開玩笑的。」諾諾聳聳肩。「我就說看見你就想欺負一下,你不覺得自己很慫么?」
諾諾自顧自地盤起頭髮,路明非耷拉著腦袋,覺得自己完全徹底地被擊潰了。
「我下面要當說客了,」諾諾說,「怎麼樣,加入學生會。」
「這是凱撒的美人計么?」路明非一愣,一瞬間他失望了,在這個夏天會有螢火蟲從山下冉冉飛起的地方,諾諾要談的居然是這件事。
「不算,跟凱撒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路明非不解。
「凱撒並不是想跟你談加入學生會的事,你還不了解他,他不是個政治家,討厭撩撥人心的手段。他認為自己是個值得信任的領袖,你就應該跟隨他。你要是不願意他也懶得理你。最多當你成為他攔路石的時候把你抹殺。這是我的邀請,你加入對我有好處。」
「好處?」
諾諾歪了歪頭,「這樣我就有自己的第一個小弟了啊。」
路明非撓撓頭,「俠女,你行走江湖鞍馬勞累,拖那麼大一枚油瓶幹什麼?」
「油瓶?」
「『拖油瓶』這話你沒聽說過么?就是我啊。」路明非點點自己的鼻子。「我一不太能幹,其次很能吃。唯一的特長是打競技遊戲,3E考試還是作弊才通過的。你帶著我這種小弟,就好比在你的桃花馬後面拖一隻兩噸重的大油瓶兒,什麼用都沒有,遇見個敵人都沒法拿起來揮舞。你還得當心我被人找狼牙棒打碎了。」
「能吃不是問題,我養得起。至於沒用,我是知道的。」諾諾懶洋洋地,「不過行走江湖總是一個人會很無聊的啊,一定要有小弟的,沒有小弟是不夠的。油瓶也好啊,油瓶閑來可以當做鏡子照照,也可以拿它練習說話,看著他還蠻好笑的……」
「喂,油瓶也有油瓶的尊嚴。」
「好啦,油瓶,隨你考慮。」諾諾說,「不幹拉倒。」
「你要小弟幹什麼?凱撒的小弟不就是你的小弟?」
「他是他我是我,我是凱撒的女朋友,可不是什幺學生會的女主人。」諾諾想起了什麼,「哦,對不起。」
「對不起?」路明非不解。
「是凱撒示意樂隊不要停下的,他大概是想你出醜出的更久一些。」
「我只是拿東西吃而已,而且都快到了,就那麼一點路」路明非表示沒有問題。
「很抱歉打擾你們」魯路修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納尼」路明非渾身一顫,驚訝地回過頭「你怎麼在這?」
「你們是我的內定成員」魯路修看著路明非和諾諾說道,「所以在路明非可能被挖走之前,我要先挖走你」
「原因」諾諾笑道。
「第一,你的血統合格。第二,你也不懂愛。第三,路明非對你有一種感情」魯路修淡淡道。
「第一點和第三點我勉強接受」諾諾頗具深意的看了眼路明非,「不過第二點,為什麼說『也』?」
「我和庫拉也是......」魯路修語氣似乎有些難為情,不過兩人看不到魯魯修的表情,權當聽錯了。
「你們不是很親密嗎?」路明非不解。
「我們依舊無法理解再深一步怎麼做」魯路修說道,「我只是下意識的不想失去她」
「我們一起努力好了」諾諾笑道,「我感覺有點心動了」
「為表誠意」魯路修說道,「路明非,明澤給過你咒語了,該使用了」
「???」路明非沒反應過來。
「flowers」魯魯修提醒。
「哦」路明非一拍腦袋,「想起來了,現在用啊」
「生日禮物」魯路修淡淡道。
「那麼」路明非站起身來,面朝著諾諾,在後者好奇以及興奮的目光中,緩緩念道「www.bxwx.orgheflowers」
山路上沒有車燈,天空里沒有飛機,只有光忽然從天空里投射下來,照亮了三個人的臉。
「煙花啊」諾諾驚呼。
那是山下射上天空的煙花,彷彿一道道逆射的流行劃開天空,那是花的種子,它們在黑暗中恣意地盛開,紫色的太陽般的蒲公英,下墜的青色吊蘭,紅色和金色交織成的玫瑰花,白色的大麗菊……路明非從來沒見過有人這麼奢侈地放煙花,在短短的一瞬間之內把上百枚煙花投入了天空,把夜空變成了花籃。
路明非也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臉,諾諾的側臉在煙花的照耀下流淌著淡淡的光,還有細細的淚痕。
「真美啊!」諾諾輕聲說。
沉寂了片刻后,最後一枚巨大的煙花彈升上天空,在極高的天頂,它炸開了。墨紫、洇綠、水藍、月白,鵝黃……各種顏色的光在巨大的金色背景上拼出了文字。
「NoNo,HappyBirthday!」
「真的是……」諾諾瞪大了眼睛,「是給我的么?」
「生日快樂,諾諾」路明非笑道。
「謝謝」諾諾的聲音很輕柔,「我同意了,跳槽」
「新辦組織,『終焉盟』盟主魯路修,在此歡迎您的加入」魯路修行了一個紳士禮,「相信我,最終,我們將會是獨一無二的王」
「王?」
「當王回歸的時候,諸逆臣必將受到懲罰」魯路修說道,煙花的照耀下,一絲邪魅的笑容掛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