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何是愛?

「郝舒，你回來啦，昨天晚上去哪了。」

「在外面有點事。」

她的宿友有一個家裡近，經常不回宿舍住，剩下的三個人，除了郝舒外，其他的兩個人偶爾也不回來，實習或者因為其他的事。

大家都是成熟的成年人，沒必要把別人的私事問得這樣明白，否則很容易招人嫌。

這是她成年之後慢慢學會的道理。

她上午沒課，下午有一節，晚上又得去兼職。

林譞今天也是閑的一天。

叩，叩，叩……

「進。」

有氣無力的回應。

郝舒瞧了瞧，就林譞一個人在宿舍坐著，其他人都去忙了。

郝舒站在林譞的身後，看著她漫無目的地亂畫，心思根本不在畫上面，心緒不知飄到哪去了。

「小譞，畫什麼呢？」

「素描。」

她的素描是這樣的？

「怎麼了？這樣心不在焉的？」

「沒有啊。」

「還說你沒有，你看看你的畫本上畫的是什麼？」

她什麼時候畫出這樣一坨看不出形狀的東西出來了？

林譞從早上起來到現在太陽高高升起了，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這樣亂塗亂畫。

「我媽昨天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郝舒微微吃驚，想不到林譞會主動問起她來，郝舒也就實話跟她說：「打了。」

她就知道。

預料之內的答案。

「她有沒有問你什麼？」

「你沒問什麼，我也沒說什麼，只是乾媽說她過段時間可能要過來看看我們。」

「這哪是看我們啊。」

郝舒見林譞這樣垂頭喪氣的模樣好笑道：「不管是看誰都可以，不是嗎？」

「小舒，你知道昨晚我幹嘛去了嗎？」

「不知道。」

難道昨天晚上還發生了她不知道的事？那她就有點好奇了。

「唉，我去胡叔叔家裡吃飯了，王師兄一家都在，而且是我媽安排的。」

想不到開始時她取笑林譞跟王揚的事竟有那麼一點點應驗了。

「可能是乾媽覺得你們兩個合適吧。但是大人覺得的事我們不一定就要去在意，跟Ta們說清楚就好了。」

「我說了，所以她給你打電話，還要過來這邊。」

郝舒想了下，這確實是乾媽做得出來的事。

林譞家裡大部分事情做主的是乾媽，可這也只是表面的，怎麼說林譞的媽媽都只是一個女人，而且是婚姻幸福的女人，因為丈夫的理解與寵愛，事事都順著她的心意。

可實際上還是林譞的爸爸在把握著家裡的主權，大事的話都是他來決定。

關於林譞的婚姻大事，不可能只是林譞媽媽一個人決定怎樣就順著她的意，最後還是要看林譞爸爸的意見。

郝舒知道林譞的爸爸是個很開明的人，順應自然，而且很尊重她們小一輩的決定。

「那你跟乾爸說說，讓他給你意見。」

「我爸媽這件事倒是不急，我知道我媽這段時間有事要忙，距離她來中國有段時間呢，到時候再考慮，而且，我也想清楚了，她要怎樣都好，我是不會改變我的想法的。」

「那你都想好了還怕什麼？」

「昨晚王師兄送我回來時撞見宋城了。」

郝舒：「.…..」

這要不就是偶像劇情太狗血要麼就是太巧了。

「他有說什麼嗎？」

「沒說什麼就走了。」

就是沒說什麼單單隻是留給她一個孤獨離開的背影，這樣才更讓她害怕。

這事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的難辦。

「而且他好像知道大概是怎麼回事了。」

這事好像不止是一點點的難辦了。

想矇混一下過關是不可能的了。

「那乾脆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郝舒覺得像宋城這樣足夠成熟的男人，他應該會理解林譞這些不成熟的想法的。

畢竟依照林譞的年紀跟經歷，她擔憂與處理不好這些事也無可厚非。

「都告訴他嗎？」

林譞有些猶豫地徵求郝舒的肯定。

「嗯。」

「可我不知道怎麼開口向他說。」

「開不了口那就發信息好了。」

「發信息嗎？」

「嗯。」

林譞覺得郝舒的出現瞬間成為了她的堅實後盾，是為她出謀劃策的軍師。

「重點不是解釋昨晚王揚為什麼送你回來跟吃飯這件事，是這些事後面的本質問題。」

「一定要這麼直接嗎？」

「要，你只是當局者迷而已。」

「寫好了，這樣夠直接了吧？」

這些都是她透心窩子的話了，沒有更直接的了。

「也差不多了，可以的了，發吧。」

難為林譞這麼剖析自己去寫出這樣的話了。

不同於郝舒這樣輕鬆的看戲心情，林譞可是抱著一個無比忐忑的心等著宋城的回復。

宋城看到林譞發的信息后，首先是一愣，然後嘴角微微上揚。

他生氣的並非是林譞迫不得已與王揚一家在胡教授家裡吃飯的事，林譞的擔憂他也並沒有覺得是困難，而是林譞沒有與他一起面對的勇氣，或者說是對他沒有足夠的信任。

叮的一聲響。

「來信息了。」

林譞手忙腳亂地打開手機，忐忑地看宋城給她的回復。

「我知道了。」

只是這簡單得不能簡單的四個字。（其實還能更簡單的，比如一個「嗯。」）

林譞睜著她迷惑的大眼睛向後對上郝舒的眼睛。

「額……可以了。」

其實她後面還想加一個「吧」字的。但看著林譞期待她給肯定的回復的小模樣，郝舒把這個吧給硬生生地省略了。

不愧是宋城啊，夠簡單粗暴。

他就不能多說兩個字嗎？或者加個表情。（微笑的表情嗎？）

馮子凱敲了敲桌面道：「老城，我在跟你說話呢，你有沒有認真聽我講？」

宋城看完回了林譞的信息後放下手機繼續看他的文件：「這不是在聽著嗎？」

馮子凱扯了扯嘴角，這樣子是認真嗎？騙鬼呢?

宋城抬眼看向辦公桌前悠閑翹著二郎腿玩弄手指的馮子凱，道：「現在怎麼就不說了。」

馮子凱慢悠悠地道：「因為現在我發現跟你推心置腹講話是沒什麼用的。」

宋城眉梢一挑，對馮子凱的話不可置否。

「其實，你要是真的想找些事乾的話，我之前那家工作室可以給你。」

反正現在他也用不著那間攝影工作室了，丟棄了也是可惜，這畢竟是他曾經的夢想，是他的心血。

「像我這般君子，怎可能做奪人所愛的事情?。」

主要是沒興趣。

「那我就沒辦法，或許你可以找下你大哥。」

「說到底那還是得回家。」

「你願意的話留在我公司也是可以。」

「那跟回家有什麼區別?」

要回也是今晚再回去，去宋城家裡蹭口湯喝了再回去，這他當然沒有告訴宋城。

宋城看著馮子凱離開他辦公室的背影時若有所思，總感覺馮子凱今天不對勁，感覺一夜之間變得成熟了不少。

一個畢業後浪盪了五六年的人突然跟他講想要找事情做?

馮子凱特地掐准了時間，在宋城家開始點起火來做飯的這段時間過去。

「文姨，我過來蹭飯，有沒有煲湯？」

「煲了，煲了，小凱啊，文姨很久都沒有見著你了，這是又帥氣了不少。」

馮子凱在Ta們這輩人中間，從小到大都是最討長輩喜歡的那個。

當然是除了他爸之外。

「怎麼帥都沒有老城帥。」

宋媽媽被馮子凱的話逗得咯咯直笑，道：「哪有，在文姨心裡，你最好看。」

「怎麼突然想到要喝文姨煲的湯了。」

「這不是你叫老城給我送的湯不夠喝嗎，還想再喝。」

宋媽媽頓了笑容，微微蹙眉。

昨晚她讓宋城給馮子凱送湯？

這臭小子！

「哦……是，是，是。待會夠你喝的。你在這裡坐會，文姨去看看湯的火候，你宋叔去散步了，待會就回來。」

「文姨你去忙你的吧，我一個人在這就行了。」

「好，好，好。」

這馮子凱從小就把宋城家當作自己的半個家，這宋媽媽也是知道的，也不怕馮子凱覺著她怠慢了他。

宋媽媽大概是知道宋城是怎麼回事了，忙去再加了一鍋湯。

「宋叔。」

馮子凱見宋爸爸進來跟他打招呼。

「呵呵…...怎麼想起來看我們了？」

「想嘗文姨的手藝了。」

宋錫走過去沙發坐下開始泡茶，對馮子凱調侃道：「趕緊找個好女孩，讓你文姨教她，這樣不就更好嗎？」

「快了。」

宋錫聽他的話後來了興趣，停下了手中倒水的動作，那表情就像是自己兒子娶到媳婦一般，道：「當真?」

「當真。」

「你爸知道嗎？」

「不知道。」

「哈哈哈……我比老馮還更快知道呢。」

這也要比？馮子凱算是知道了，他爸這輩的人，自從退休后一個個都變成了老頑童，就盼著抱孫子，逼著他們找對象，結婚。

雖然他大哥結婚後生了一個兒子了，可也阻止不了他爸媽催他，只因為還沒有孫女。

因為在他家裡，兒子孫子都不受歡迎。

「你們都快要成家了，我們啊，也老了。不知道還能陪你們走多久。」

「宋叔，你還年輕著呢。」

「你這話要是擱在二十年輕我還勉強能相信，現在聽著只能樂呵樂呵。」

「成家就要成業，有沒有想好以後想要幹什麼？」

「還沒有，想回家裡的公司干一段時間，看看能不能做下去。」

「這可行，你跟宋城不一樣，你有你大哥撐著，公司的事不用你煩，要是實在做不下去就去嘗試嘗試別的，自己喜歡最重要，對宋城我是愧疚的。」

「宋叔，你也別想那麼多了，老城現在幹得不是挺好的嗎？」

「好是好，問題是他的心不在那。」

「對了，怎麼這麼突然，之前都沒聽說你談對象了的？是誰家的女孩，你爸介紹的還是？」

「小嫂子媽媽的乾女兒。」

馮子凱想起郝舒跟他講過她與林譞的關係，不止是普通的閨蜜。

馮子凱見宋錫疑惑，又道：「老城媳婦。」

宋錫喜笑顏開：「好，好，想不到你們兩兄弟還有這樣的緣分，都是認識的更好。也是在讀書嗎？」

「還在讀研。」

宋錫忍不住拍了拍大腿：「這樣好，這下你爸該放心了。」

馮子凱也不知道他對郝舒這種感覺算不算是這種感情，但他想，要是跟郝舒過上一輩子的話，這種感覺還不賴。

自從認識了她之後，心裡煩悶，第一個想找的人就是她。

跟郝舒相處時，她總能帶給他不一樣的世界，不一樣的感覺。

有她時候，就算他不說話，只是看著她說，看著她吃飯，他也感到了一種滿足與放鬆。

他沒有對誰動過心，或許這就是心動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一定是猛烈，也可以是在不知不覺之間，心動的種子悄然種在你的心中，生根發芽。

「走，我們過去吃飯了。」

「老婆子，你怎麼煲了這麼多的湯，保溫壺的又是給誰，給宋城的嗎？」

「死老頭，吃你的飯，有得吃還塞不住你的嘴，啰里吧嗦的。」

馮子凱假裝沒有聽到這老兩口拌嘴，但心中輕輕的歡笑。

或許這就是愛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