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楚喬走到屋內的圓桌旁坐下,飲了杯水,此時門外又傳來粗嗓男子的怒罵聲。是阿精的來了,他正喝罵著那些攔阻他的侍衛,敲了敲門大步走了進來,他看著楚喬現在的樣子,鼻子頓時一酸。
「阿楚姑娘,你醒了實在太好了。」阿精紅著眼睛說:「自從您沉睡起,陛下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內心很是擔心,派人四處去尋找名醫來為您診治,每天事物無論多繁忙,都會親自詢問您是否醒來。
陛下表面看起來態度冷然,但許多事情都是程鳶那個奸佞小人背著他做的,他有許多也是不知情的啊!就算他做了一些讓您傷心的決定,但還請您看在陛下實在是太在乎您了,怕失去您這才不得已而為之的,他內心也是很苦。」阿精帶著沙啞的聲音訴說,臉上渴求著楚喬能夠原諒陛下所做的決定。
她微微抬頭,平靜的看著他,過了許久,才緩緩的沉聲問道:「賀蕭呢,秀麗軍的士兵們呢,他們怎麼樣了?」
阿精連忙答道:「他們什麼事都沒有,現在燕王府的護衛所中,他們想來看你,只是你還在養病,陛下下令不許外人來打擾。」
「哦」楚喬默默地點了點頭,神情沒有一絲波瀾,接著說:「宇文玥的人馬,全都死了嗎?屍首都找到了?」
「幾乎沒有活口,」阿精頓了頓,嘆了口氣繼續道:「能掩埋的屍體都就地掩埋了,不過有些落到湖裡水太深沒撈到,不過想來也活不了了。」
她想來也是,千丈湖水深冰寒,帶著傷能活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可她更想知道的是他,他怎麼樣了。
「宇文玥的呢?撈到了嗎?」
許久過去,站在那的阿精並沒有回答楚喬,欲言又止。
「怎麼,是你的陛下不讓你告訴我嗎,他連人都殺了,還怕我知道。」她冷然的語氣,使房間的空氣都驟然下降了幾度。
阿精急忙辯解:「不是的,陛下並沒有...」
她出言打斷了阿精還沒說完的話,繼續諷刺道:「並沒有,呵~並沒有什麼,沒有下令讓人繼續圍攻,沒有讓人射箭,置他於死地!」
阿精看著情緒激動地楚喬,心中瞭然,只怕她與陛下的隔閡已深,就算勸慰再多,也不是一兩天能夠冰釋前嫌的,於是只能緩緩地說出了結果。
「已經撈到,被陛下下令送還給了大魏,元徹親自來接的。」
「好,我知道了,你走吧。」
「諾,阿精先退下了。」阿精看了眼冷漠的楚喬,眼神中滿是無奈和擔心,抱拳轉身離開。
她撇過頭又對婢女紫蘇說道:「我有些餓了,去準備點吃的。」
「諾」婢女紫蘇連忙答道,尾隨離去。
過了一會,紫蘇帶著飯菜回來了,邊擺放邊說:「這些都是陛下派人送來的,聽於大夫說,姑娘好些天沒吃東西,不能吃太葷腥的,這裡還有雞湯,是用文火煨了好些個時辰的。」
楚喬吃著桌上的飯菜,細嚼慢咽的,很快就吃了一碗,然後又盛了一碗,繼續無聲的吃著。
夜晚降臨,安靜的卧房中,楚喬正在打坐調息,失憶時封印在體內的寒冰訣內力,現在完全破封,經過幾個周天的調息運轉,目前已然恢復了。
她起身下床,走到了放置殘紅劍的劍托前,拿起它,用手輕撫,目光一凝,轉身出了房間。
院中月光盈盈,四周燈火搖曳,她拔出了劍身,在庭院中舞起了劍訣,回憶一招一式,劍舞銀光,風起衣擺,如蝶影迷離,似流星邀月。
第二天一早,楚喬洗漱穿戴好白色的束身長衫,吃過了早膳,交代了紫蘇一聲,便出了庭院。
漫步在燕王府,寒風呼嘯,楚喬找了個侍衛詢問侍衛所的方位,便踱步向那走去。
經過幾個走廊庭院,楚喬終於來到了侍衛所院門前,門前蒼勁的兩顆老松柏迎風搖曳,似在歡迎她的到來。
她邁過門坎向里走去,乾淨整潔的院落,左右兩旁訓練用的人木樁、草靶、梅花樁等等應有盡有。
恰在此時,賀蕭從房內走出,看見了她,神情驚愕,還用手揉了揉眼,確定眼前看到的人不是幻影,便立即邁步迎面走來。
「楚大人,您終於醒了!我們都快急死了,」賀蕭神情激動,還不停的用目光打量著楚喬,似乎沒有發現異常,這才接著說道:「陛下下令不允許我們前去看望,怕打擾您休息,您身體恢復怎麼樣?」
「還不錯,你們過的還好嗎?」楚喬微笑的說著。
「勞大人挂念,我們過的還行,陛下並未太過為難我們。」賀蕭面色略有尷尬的回答。
寒風吹過兩人臉部,賀蕭這才幡然覺察,連忙說道:「楚大人天氣寒冷,我們進屋說吧,大人請跟我來。」
楚喬隨著賀蕭一同走進了屋內,她看著四面見方的房間中央,用石頭砌成的簡易篝火槽中,放著一些還在燃燒的木頭,熱源不斷充填著有些冰冷房間。
她走到篝火旁,坐在木頭堆旁的小凳子上,隨手撿起了木頭往篝火槽中添加,讓房間變的更暖和一些。
賀蕭見狀連忙上前,將手中的茶水遞給了她,兩人這才圍著篝火坐下來,開始聊了起來。
「賀蕭,現在秀麗軍還剩下多少人了?」她側過頭問道。
「經過千丈湖一戰,目前還剩不到三百人了。」賀蕭感嘆的道。
「三百人,還剩三百人了。」她的心裡蔓延著傷感,繼續道:「聽阿精說,宇文玥的屍體被接回大魏了,是怎麼回事。」
「具體的情況我也只是聽其他護衛們說的,在您昏倒后,陛下就派人在湖中打撈,但由於冰湖實在太深,打撈的將士們經過兩天,這才找到了宇文將軍的屍首,人已經泡的不成形了,就靠著穿的衣服才勉強認出。
後來,大魏的新皇帝,發來討要文書,想來陛下估計是顧念舊情,答應了下來,前兩天才讓大魏的人接走了。」
「那破月劍呢,一同隨他送回去了?」楚喬皺起了額頭,疑惑重重。
「送還的時候,好像並沒有看到破月劍歸還。」賀蕭搖頭表示。
「後來月七他們怎麼樣了?」楚喬當時看到身受重傷的月七,從他口中得知宇文玥的下落,暈厥過去,後面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心中也是十分的掛懷。
「說起此事,我也感到驚疑。」賀蕭回想起當時的場景,臉上也露出了不一樣的神情。
「怎麼回事,當時發生了什麼?」她抓住賀蕭的胳膊,急切的想得知後來當時還發生了什麼。
「大人,你走不久后,又來了一群披著青色獸甲的人,把剩餘的燕北士兵全部殺了,還將重傷的幾個月衛給救走了,至於他們去了哪裡我們也不得而知。」
「還有這樣的事,青色獸甲人。」她越聽越疑惑重重。
「大人,還有件事,您聽了得穩住。」賀蕭定神看著她,他明白他接下來所說的話,將給眼前的女子帶來多大的影響。
楚喬並沒有出聲,她只是感應到了,從來穩重的賀蕭接下來說的話,對她來說可能是目前最想知道的信息,她期待著,看向他的目光也變得更為急切,充滿期許。
賀蕭從來沒有看見過楚大人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的說道:「我也是在前不久的夜晚喝酒時,聽送換宇文玥屍體的士兵提起,當時應為冰湖湖水太過寒冷,下湖撈人打撈許久未果,就在他們要放棄的時候,碰巧有一名士兵就恰好發現了形似宇文將軍的屍首,不過長時間的浸泡,容顏已然變形,還是通過屍首上的衣飾才辨別出來的。
這幾天我就結合當時所放生的一些事,在思索,像宇文將軍這樣謀事考慮周全的人,會不會。」
「青色獸甲人,諜紙天眼,月衛...」楚喬口中低聲呢喃著。
「會不會桃代李僵,將假的送到眾人眼前,但這一切無從查證,也只是個猜想。」
楚喬此刻心中無疑是驚濤駭浪,目光中似乎有希望之光在閃爍,她和賀蕭在寒暄了幾句,拿起了殘虹劍便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