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楚喬牽著馬,披著貂皮做成的厚實披風,走在了小鎮街道上。
抬眼望去彩燈高冉,街邊做小買賣的小攤嘈雜聲不斷,成排的彩燈燈謎,上去前圍觀猜謎的人也絡繹不絕,許多人手中都提著各式各樣的花燈,照得整個道路十分明亮,也襯托出了燕北人民歡慶劫后重生的喜悅心情。
她走到販賣花燈的小攤旁,看到桌上擺著的兔子花燈,神情微震,想起了那年與宇文玥一起賞上元燈節那個夜晚。
花燈小攤上,兔子燈可愛有趣,熱情的老闆娘吆喝著,平時冷麵的他拿起來轉手遞到她面前,還不甘的打趣她沒見識。
回神在看眼前的兔子燈籠十分精巧,與當時的花燈如出一轍,通體雪白,一雙眼睛紅紅的,楚喬伸出手指輕輕點在兔子的嘴上,一條粉色的小舌頭突然伸出來,煞是可愛,讓她不由的嘴角上揚,心情也莫名的開心了許多。
街道上人來人往中的人們,丈夫牽著妻子,妻子摟著孩子,拿著燈謎彩頭的小孩正精精有味的吃著。
這個喜慶日子裡,他們走出了家門,來到熱鬧的街上,喜笑顏開歡度著這難得得來的一刻安寧。
夜風吹過,整條街中隱隱飄著似有似無的酒香,像極了寒梅盛開吐露芬芳的氣味,她尋著酒香走了許久,那股清香的酒香味越來越濃,清新淡雅的香味也更加明顯。
楚喬尋這酒香走到了一家草屋土牆的小院外,在門邊出聲問道:「有人嗎?」
「夜天有月來幾時。
我今停杯一問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
月行卻與人相隨。」
只聽一首飲酒問月的詩句傳來,聲音如似醉酒一般。
「小姑娘,可是尋著酒香,來討酒喝的?」
「先生莫怪,酒香撲鼻,沁人心脾,來到此處,還望能向先生討杯這香氣特別的美酒。」楚喬恭敬的回答。
「哈哈,看來小姑娘鼻子聽靈的,大喜之日難得有人來,請進來吧。」
楚喬推門而進,只見四方的小院中,用石頭砌成的桌子旁,坐著一位年長的大叔,再細看之下,她發現這大叔並不簡單,看似像要被一陣風能吹倒的樣子,實際內力不凡。
「冒昧打擾先生飲酒了,還望先生見諒。」楚喬淡淡的說道。
「姑娘聞酒的本事不錯,在眾多酒香中,能尋到此處,可見一般。不妨坐下來與我共飲此寒梅酒。」坐在桌旁的中年男子看向楚喬,伸出左手引楚喬入座。
楚喬慢慢地走向石桌,留意著周圍的動靜,扶裙而坐,看著坐在對面的中年男人,打量起來。
長發鬆散的束在身後,略帶醉意的眼睛,高爾挺拔的鼻樑,身著中等布料的青色長衫,手握銀制酒杯,酒杯並無特別,如同酒館小店中的酒杯一般。
待楚喬入座,中年男子將桌上擺放的另一個酒杯放在了她的面前,打開桌上另一壇還未開封的酒罈,倒入彼此的酒杯中。
「姑娘,請」中年男子說道。
楚喬打量著酒杯,從披風中伸出手,握住銀制酒杯,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帶有寒梅清香的酒香隨即飄入鼻中。
「姑娘,這酒可是你尋的那酒?」中年男子問道。
「先生此酒,正是我想尋的。」楚喬聞過手中的酒,便一飲而盡,閉眼回味其中滋味,這才淡然的說道。
「哈哈,姑娘真是爽快人,你就不怕我在這酒中或是杯中給你下點毒?僅這般爽快的飲下。」中年男子大笑道。
「先生說笑了,先生此酒乃酒中珍品,如先生這般惜酒,愛酒之人,怎能在此中放毒呢,再說這世上想死容易,想要活下去堪比登天更難。」
「你這女娃也是傷感之人,這大過年的孤身出門,也不怕遇見壞人,很多年未遇見有你這般膽色的女娃兒了。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中年男人飲著酒,思緒卻彷彿回到了那個他們相遇的時候。
楚喬看著對面沉浸在思緒中的中年男子,拿起酒罈又往自己的銀杯中倒了一杯,依舊清香撲鼻。
此時一輪彎月早已掛在高空,兩人各懷思緒就這樣一杯又一杯,飲酒下肚。
「時辰不早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姑娘,我這寒梅酒,後勁大。你還要原路回家,再貪杯恐有礙安全,看我與姑娘有緣,姑娘也甚是喜愛此酒,剩下的這半壇酒,姑娘就帶走吧。」中年男子看著楚喬醉意略顯,勸告道。
楚喬抬頭看了看天色,確實不早了,慢慢起身對中年男子,抱拳說道:「先生好意,我心領了。楚喬感謝先生贈酒,以後有緣,我們在暢飲美酒。」
她說完,拿起半壇寒梅酒和在街上買的兔子花燈,慢慢的走出小院。
吹起一聲聲口哨,就聽不遠處傳來馬蹄聲,由遠到近,由快到慢。
中年男人起身看著楚喬走出小院,翻身上了馬背,揚塵而去。
「楚喬,原來她就是楚喬。」
此時再看中年男子,眼中的醉意早起不見,臉上帶有淡淡的笑意和驚喜過後的喜悅,心中想到:終於見面了,原來想過許多種相逢的場景,不料竟是這般的相遇。洛河,緣分有時候真是很奇妙,在你沒有準備的時候,它就悄然出現了。
寒風吹拂了樹梢,吹過了中年男人的臉旁,涼意不減,在此刻卻讓他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暖意。
「起風了」中年男子淡淡的道,轉身走進了茅草屋。
「今年這年過的可真是進十幾年來最開心的一個了。風一,你說呢?」話音剛落,一個暗影般的人物出現在了草屋外。
「是,主子今年可以過個開心年了。明天要出發回去嗎?」風一恭敬的說著。
「再待幾日吧。等風過了再走。」中年男子淡淡的說著。
「諾,屬下去安排」說完風一閃身不見,來去無聲,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楚喬騎著馬,勻速的向燕王府奔去,夜晚的寒風吹來,馬背上她感受著一股一股的寒冷,酒意也清醒了一些,看著離燕王府越來越近,臂膀中抱著的酒罈,不由的緊了緊。
守門的衛兵聽見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舉著點著的火把,想把來人看清些。
馬蹄聲越來越近,楚喬騎著馬來到府門前停下,只聽守門的侍衛說道:「是楚姑娘回來了,是楚姑娘回來,快去稟告陛下。」
「喏,我去稟報,你好生伺候。」見來人是楚喬,其中一個侍衛快速的轉身跑向府門內。
「楚姑娘,這麼晚才回來,陛下可擔心你了,派人來府門前詢問了好多次,就是不聞姑娘回來的消息。」守門的侍衛趕忙上來牽馬。
「嗯,知道了。」翻身下了馬背,拿上彩燈和酒罈走進了府門。
路過燕洵的房間時,看見裡面還有燭光閃爍,不成停下腳步,勁直的走向了自己的寢屋。
燕洵聽見侍衛回稟說楚喬已經回府了,通過寢宮的窗戶也看到了那麼身影走過,但卻未成停下腳步,他滿臉落寞,好似濃濃的霧靄,揮之不散,不想還是放不下,走出房門向她的寢屋走去。
他走到門前輕敲著房門,帶著淡淡擔憂語氣問道:「阿楚,可在?」
「在,有事嗎?」楚喬淡淡的道。
「我能進屋坐坐嗎?」燕洵帶有點沙啞的聲音弱弱的說道。
「進來吧,正好我從街上帶回了半壇酒。」她起身打開門扣,轉身走回圓桌。
燕洵推門而入,看著房中圓桌上放著的小壇酒,聞著屋中似有似無的酒氣,有些皺了眉。
「阿楚,是出去喝酒了?」燕洵沉著臉,眼睛微眯帶著點溫怒看著正在房中的人兒。
「今晚府中無事便上街逛了逛。」她扶裙而坐,淡然地回答。
「你可知你身體還未完全康復,怎麼能這樣糟踐自己。」燕洵略帶嘶啞的嗓音中帶著氣憤與無奈。
「陛下,阿精將軍命我把佳肴送來。」門口突然傳來侍從的聲音。
「進來。」燕洵帶著有些氣憤的喊到。
「喏」門口的奴婢小心的回應。
看著一道道佳肴擺上圓桌,有紅燒肉,燒鴨,清蒸鮮魚,清炒素筍等等,把圓桌占的滿滿的。
「去拿兩個酒杯來,我要與燕洵對飲。」她帶著酒後微紅臉說道。
奴婢看了看燕洵,等待著他的命令。
「阿楚,你剛才已經喝了不少了,不能再喝了。」燕洵看著她,眼睛里快要有怒火溢出。
「你要麼留下來陪我喝酒,要麼自己離去。以前在長安的這個時候,我們不是也是這樣過的嗎?」看著桌上的菜肴,依舊是那些年自己愛吃的菜,可是如今看著,卻沒有當年菜肴的味道。
燕洵看著她,甚是無奈,心中又不想失去這好不容易有能在一起的吃頓飯的機會,只能妥協道:「去拿兩酒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