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川東插曲

第47章 川東插曲

山路崎嶇,後半夜的車途勞累;川渝的地貌就是這樣,你前方始終是一道拐,拐過一道拐又見一道拐。一把老骨頭折騰的夠嗆,即便享受著舒適特定的擺體床來減緩車輛搖晃不定,方老依然難以合眼。睡不著,這可咋辦,年邁的身體經不起精力如此釋放。要說這過了該休息的時候,再入睡,哪哪都不對。也就是凌月所說的:「固定的時間固定的座兒。」

車子一路山路,翻過墊江,到了川東之地。從凌晨到已見的滿山雲霧,陽光正在試圖衝破雲霧,阻止它們繼續遮蓋山陵風色。

已經說明今兒有太陽,是難得的好天氣。這裡一入冬,您是看不到天的,整個冬季幾乎都是這樣,陰雨綿綿。您別說。這天冷了,老天爺也得鋪被子,要不然睡不著。咋就鋪這呢?滿是丘陵山包哪比得了平原舒坦;還真是,平原一睡上去,它就是太平了,不就是睡在一塊木板上,不貼身不舒服,這不導致睡眠質量下降。要是往高原上一趟,那山高更不行。這帶不高不低的地方;反倒更貼身,睡得香。

看來老天爺正在踢被子,睡了好些天該起來活動活動。能見度開始緩解,車輛卻在前方剎了車。路邊幾個村民圍著火堆取著暖,路被攔住,簡易的木樁橫木擋著前路,一鬍渣壯漢從木樁邊的板凳上起來,看著車上下來了人,叫嚷著。「過路要收費,小車子五塊,大車子10塊。」

早前,副駕駛坐著的二兒交代司機不要生事。這司機一下車笑臉而去,一手在上衣兜里掏出香煙,抖了兩下順出來幾支,火堆旁的也湊了上來,人手一支還給點上。鬍渣壯漢大字不識,裡邊的一個小年輕瞟到了司機手上的煙殼,小聲兒嘀咕。「老刀牌。」

聽他這麼一說,幾個裡面看起來顯得乾瘦的男人說上話。「哦……日麻是老刀牌的香煙嗦,我以前當頓抽。」

這傢伙一張嘴,鬍渣壯漢立馬懟上。「哎喲,狗日的草口好楞是不一樣;日麻來寶不說出來,你還找得到是老刀牌啊;個狗日的一天開黃腔。」

乾瘦的男人好氣地頂上他。「老子就是想不起叫啥子,你莫天。」壯漢抽著煙提著神,來氣了。「喲呵,日麻秧雞兒還想上天咯。」

秧雞兒氣不過,猛戳一口煙,拿著煙頭伸向他。「老子烙死你個龜兒子。」

壯漢閃過了,氣不打一處來;手的煙含到嘴上牙齒咬住,上手招呼秧雞兒。一邊看熱鬧的煽風點火。「秧雞兒你莫怕,衛生所近得很;不得行老子背你。」

又一個傢伙跟著熱鬧。「你狗日怕是做給她婆娘看;今天晚上好去安慰兩下。你那點花花腸子我心裡還沒得數。」

這個話一說,這倆傢伙又頂上。「嘿!日麻狗寶你莫亂開腔啊,出來嘴巴沒洗乾淨是不是。你怕是要遭!」

這倆又掐上,狗寶正擼起袖子就是一錠子打上了。一邊的鬍渣壯漢跟秧雞兒不鬧了,趕忙來勸阻。「都是鄉里鄉親的,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被打的氣不過。「哪個跟他鄉里鄉親,少雞兒套近乎;日麻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幾個拉都拉不住。「有啥子好打的!」「你們楞是犟誒!」「嘶鳴,日麻老子腳桿;潲桶你看到點啊。」「日麻又啷個的嘛。」「本來嘞天氣都痛,你日麻狗日的眼睛遭眼屎擋到了。」

司機看著這些個農民給鬧的,趕明兒上去托住被打的那個。邊拉邊說:「兄弟莫氣,有啥子氣的。」司機一把抓住他的手,把那剩下的半包煙塞給他;這傢伙麻溜就往兜里揣。立馬收了衝勁,嘴上硬氣。「日麻狗寶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計較。」

這下子吵鬧算停歇了。鬍渣壯漢拍著秧雞兒肩膀,秧雞兒不領情。「日麻莫碰!」壯漢笑起一張和氣臉。「哎呀,我嘞里錯;我們啥子關係哦還往心頭上記。」

狗寶斜眼瞟著那個傢伙,口袋露出半截老刀煙殼,趕緊塞進兜里;身體往那邊靠去,挨著他耳邊。「我說,看到有份咯!」

被打的心情好了不少。「你個人爬,日麻醫藥費不算咯。」

幾個有幾句沒幾句的搭理,氣氛緩和下來相互看著;最後看到司機身上,鬍渣壯漢警醒了。「哎喲,日麻老子們收過路費的嘛;大車子10塊,小車子5塊;看你們那個大車子不大不小,三個車子二十咯。」

司機馬上搭話。「兄弟些,嘞樣做不厚道哦。」

壯漢小聲兒跟旁邊的狗寶說:「打招呼叫你幺兒把牛牽過來。」狗寶了解了,立馬裝病猛咳起來;手伸得老高還瞎晃著。躲在另一個拐口的娃兒收到信號,立馬抄起鞭子抽打牛屁股,牛拉車慢慢往這邊來了。壯漢繼續說:「兄弟,不是我們不講理,你看嘞條路;都是鄉里八親鋤頭挖,石頭攆出來的。都是心血。」一眼瞧看著狗娃趕著牛拉車來了,繼續說道。「你莫說,國家的車子都是一個樣的;還有的那些趕騾子的,騎驢的,放羊的……」狗娃的牛拉車已經到了跟前,一沓一分兩分的錢攥在手裡;走過來直接交到壯漢手裡,還給鞠了躬。壯漢沒點直接往兜里送,大手一揮。「放行!」

狗日的這些個傢伙戲份足,兩個抬起木頭讓狗娃過去,又把橫木還了原。狗寶上前摸著兒子的頭。「狗日嘞小伙兒懂事啊!」瞟到兜里藏了一分錢,立馬上手給摸出,並教訓。「個崽兒,回去好好收拾你。」又轉變笑臉看著司機和車子,稍使勁兒地拍打狗娃的頭。「真是個懂事的小伙兒。」

副駕駛的二兒坐不住了。叼著煙下車,猛地關上車門;左手揣兜煙直接往一邊吐出,右手直接在跨部掏出槍,上了膛指著天就是一槍。聲響震耳欲聾,囂張跋扈的氣焰暫時鎮住了這幾個農民,嘴上甩出話。「給我讓開!」

中間不大不小的車裡,車總算沒動靜了,方老正在進入睡眠;可又被槍響給吵醒,侍從往外探了消息,報告給方老。「大頭二兒放的槍,遇上幾個占路的農民,他們在處理呢;大人您繼續睡。」

方老氣不打一處來,正要睡著的節骨眼兒被吵醒;誰都上火。「狗日還困得戳個鎚子。」

二兒慵懶不屑的語氣,幾個農民確實給鎮住了;壯漢眼瞧著情況不對了,這個骨頭不好啃。給木樁邊的幾個農民眼神,都往邊上的木桶靠。快速拿出裡面的獵槍,人手一把;這下,這幾個底氣十足,壯漢領頭。「來啊!哪個怕哪個!」

正好一個高大更壯碩的男子扛著一塊看上去上千斤的長條石走來,一手掀掉橫木,走過去。

另幾個端槍的有點虛樣的彎著身,感受著二兒根本不懼的勢頭;腿腳自覺地往後縮。對面的農戶家幾個婦女早聚集到一起看熱鬧,給說道著:「你看嘛,這些天打的溫桑;叫他們莫去攔路,今天要遭了嘛!」

沒等另幾個婦女一一道來,那邊山腰上正走下來一幫人;前面的頭兒一塊貂皮大衣披著身,身後跟著十來個弟兄;這陣仗看樣子是山匪了。一直這麼瞧著背影,一兩分鐘的腿腳;到了事發地點。擺著頭看都沒看是什麼人,就扔出一句話。「誰放的槍啊~」

二兒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情勢,俗話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他收了槍,但他的態度看起來不像轉變好臉的樣子,重新掏出一支煙叼著,兩手抱胸就這麼站著。「山風不過襠!」

依然是背影的貂皮大衣男抬頭看過去,嘴角勾起了上浮度。「媳婦不及腰!」大衣男慢步走上去,掏出火柴擦燃,兩手捂住給二兒點上。小聲兒的說:「大人呢?」同時看著中間的車。二兒拿下煙,跟他說話。「我說你現在靠這些過日子了。」

視角轉到二兒,這貂皮大衣男就是田煜;西南部首領。趕明兒瞪眼叫那幾個傢伙把幾把破槍收了,立馬小跑到第二個車後面給大人請安。侍從掀開小縫,示意方老已經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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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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