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一踏入這裡，便讓人感覺到壓抑，無法形容的壓抑。
秦九身邊的綠芙明顯緊張了兩分，邁著細小的步子朝里去，甚至不敢弄出絲毫聲音。
走到正中時便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跪伏下去，「奴婢參見帝君，帝君萬壽無疆！」
男人依然閉著眼，沒有反應，神殿中的氣氛也更加沉默。
似乎只剩下了秦九的心跳聲。
她怔怔的看著高高在上的男人，隔著這樣近的距離，卻又那麼遙遠。
明明是她熟悉到刻入靈魂的人，此刻卻那麼陌生。
她站著未動，更沒有像綠芙那般跪伏下去。
綠芙似感覺到了什麼，悄悄抬眸看了一眼，然後抬手扯了扯她的裙擺，「你在做什麼，跪下啊。」
她的聲音很低，很急，在這安靜的神殿中，足以讓所有人都聽清。
秦九紋絲不動，只是緊緊盯著那高高在上的男人。
不管他到底是月恆也好還是万俟宸也好，她都不會跪他，她憑什麼要跪他！
秦九心底的鬱氣幾乎要到了一個頂點。
從那夜他對她用了天罰之火開始，就算是為了逼她離開，可他那般狠心對她，她也不是不委屈的。
只是万俟宸的魂飛魄散讓她留下更多的是痛苦，委屈啊之類的情緒自然就記不起來了。
可此刻，他那般冷漠的坐在上面，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忘記了她，就連看她一眼都不願了，秦九的情緒就爆發了。
委屈，難過，走火入魔般的疼痛一點點侵蝕著她。
她緊緊的握著拳，不動不言，只是死死的盯著他。
綠芙的臉色有些僵硬了，可心底卻是樂開了花。
月秦九這般不識體統，不是為她創造機會嗎？
她忙鬆開秦九，又伏低了幾分，聲線放柔，「帝君息怒，秦九她今日初初飛升神族，不懂規矩，還望帝君莫要怪罪於她。」
既讓自己表現了一番，又強調了秦九的不懂規矩。
秦九心中冷笑，卻只看著上方那人會有何反應。
然而從始至終，他就那般靠在椅背上閉著眼一動不動。
稜角分明的俊臉融在黑暗中，看不清晰，卻能感覺到，他周身透出的疏離冷漠。
風雨雷電四神也鬧不清帝君到底是如何想的，四人對視一眼，風神厲聲道：「帝君面前不得無禮，跪下！」
這話明顯是對著秦九說的，綠芙心底更加得意了，這個月九怕是很快就會被趕走了。
所以，帝君身邊就只會留下她一個神婢。
她暗自欣喜，秦九卻連眼神都沒給風神一個，目光始終落在那閉著眼的男人身上，似乎想將他看穿看透，看明白他到底為何要這樣對她。
她亦是倔強的，倔強的站著，倔強的不開口，倔強的看著他。
她這樣的倔強落在四神眼中便是極為無禮了，也終於惹怒了四神，風神眼神一沉，怒道：「大膽！」
聲未落，手已抬，堪比一道雷劫的神力便朝著秦九猛然襲來。
秦九的眼瞳微微一縮，卻……不動。
她望著高高在上的那人，鈍刀錐心般的疼痛將紛紛亂亂的情緒一點點剝離，最後，只剩下他此刻淡漠無情的影子。
秦九冷笑起來，閉上眼，任由那道神力狠狠的擊中自己的心口！
然而，秦九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神殿在那一瞬間陷入極致的安靜。
秦九眼睫動了動，感覺到了什麼忽然睜開了眼。
卻見高座上方的男人不知何時也睜了眼眸，隱在黑暗中的面容無法看清，只能看清那雙幽紫眼眸中閃動的一點暗光。
他甚至沒有動，只不過淡淡的掃來一眼，風神那道神力就已經自行潰散，沒有傷到秦九分毫。
風雨雷電四神以及綠芙都十分詫異，不知他為何要出手幫秦九？
綠芙心底糾結上一層可惜，恨恨的，卻又無能為力。
差一點秦九就會喪生風神掌下，到那時她不就是神帝身邊唯一的神婢了嗎？
真是可恨！
她咬著唇，偷偷抬眸瞪了秦九一眼。
秦九卻只是怔怔的看著已經睜開眼的男人。
他救了她，是不是說明，他其實沒有忘記她？
手心攥緊，她同他對視，試圖從他幽藍深邃的眼底看出什麼，可結果，一無所獲。
他從來就是這樣，若是他不願意，就算是她，也無法將他看得明白。
就這麼短短的一個對視，他再次閉上了眼，從頭到尾都如木雕般一動不動，只道了聲，「退下。」
這是兩人見面后他第一次開口，就這麼兩個字，聲線涼薄疏離，如夜風刮進秦九心底。
秦九心底剛剛升起的希望再次湮滅，她看了他一眼，抿緊唇，轉頭離開。
其實秦九不知道他這話到底是不是對她說的，可她沒辦法再留下。
再留下，她怕自己會想要撓死他，然後自殺，同歸於盡！
四神皆是一愣，這神婢，脾氣倒是不小。
可這會兒他們也沒再動手，甚至沒開口，只看著秦九頭也不回的離開，連背影都透著一股濃濃的倔強。
帝心難測，他們再傻，也看出不對勁了。
就在秦九的身影消失在神殿門前之時，高座上的男人又睜開了眼，目光深不見底，盯著她消失的地方……
然後，在殿中幾人詫異的目光中，消失不見。
風神皺眉，終於將疑惑問了出來，「帝君這是何意？」
他身邊的雷神撇他一眼，四處一看，確定感覺不到帝君的氣息了才小聲開口，「這都看不出來，有『姦情』啊！」
雨神湊了上來，聞言詫異，「你的意思……」
電神在一旁搖頭，「你和風真是遲鈍的可以，你們忘了，帝君和那月九，都是今日從人族飛升的……」
風神還是疑惑，「那為什麼說是『姦情』，我覺得更像是有仇啊！」
雷神嘿嘿一聲，「剛才月九看帝君的眼神，分明就是看負心漢的眼神嘛。」
雨神恍然大悟，「難道，帝君因為飛升拋棄了她，所以……」
四個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早已經腦補了一出負心漢痴情女的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