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荒野之地
「你說你不是陳願?」君憶打斷她的話,「那你可記得青塵是誰?」
聞言,陳願愣住了,神色有些許迷茫,她認識的人籠統就那麼幾個,根本不記得自己認識這個人,但為什麼有一種很熟悉的錯覺?
「想不起來了。我還沒有說完,你……還要繼續聽嗎?」
君憶已經很努力的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他挖空心思想知道的前塵往事,只要他一點頭,便會悉數得知,可一旦他知曉后,面前這個人,或許就會……
明明人就在眼前,觸手可及,君憶卻覺得跟她隔著千山萬水般遙遠。
先前那種她會消失的錯覺,在此刻尤為明顯。
君憶猶豫再三:「你先告訴我,這個法陣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在賭,陳願或說青塵,瞞著他的極有可能是同一件事,她在看到這個法陣后才肯說,是不是說明,已經走投無路?
若他逼迫,她是否會利用這個法陣徹底的消失在仙靈界?
「這個法陣其實還有用對吧?」
這句話,他說的小心翼翼,陳願聽出來了。
「是。」她道,「這是他們留下來的法陣,我能用,也只有我會用。」
話音落,君憶呼吸一滯:「你要離開我?」
「我……」
「是因為你沒有退路了嗎?所以你打算坦白后,我若疑心,你便丟下一切回北地去?」
陳願始料未及,君憶怎會是這樣的反應?難道不應該是扣住她帶回青雲審判嗎?
怎麼會?這也太不像他了!
「你……難道不怕我……」
「怕你什麼?所謂的魔?前世後世你瞞著我,就是因為這個可笑的理由,到最後寧願赴死也不告訴我?」
君憶的情緒控制得實在太好,以至於說出這種剖心的話時,竟然平靜地像在問她「今日吃了什麼?看書了沒有?練功了沒有?」
陳願卻知,暴風雨前的平靜到底有多可怕。
「君憶,你先冷靜。」陳願輕握住他的手,才知他竟在顫抖,「你……君憶,你怎麼了?」
「為什麼要瞞著我?是因為我不值得對不對?是我不夠好對不對?為什麼都要拋下我?我到底哪裡做錯了?」君憶猶自喃喃著,像是被什麼魘住了。
「君憶,你冷靜點,你看著我。」陳願恍然想起,他正在進階大境界,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
眼下這狀態,十有八九是壓抑了太久,被她這個導火索引爆了。
「君憶,你聽到我說話沒有,看著我啊。」陳願強行掰過他的臉對著自己,卻見君憶兩眼空茫的望著什麼地方,嘴裡不停地囈語。
順著君憶的視線看去,只見死寂了百年的法陣像是重新注入了生命,陣身上赤色微光浮動,壓陣的石頭髮出陣陣「砰啪」的悶響。
這聲音對於陳願來說,如同夢魘般的存在,她狠狠罵了句娘,單手扣住君憶,旋即召出千尾針,還未下達指令,法陣卻在此時劇烈地震顫起來。
卧槽!風無為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嗎?你要這麼坑我?
「噬心陣」分主次,陳願這邊雖是主陣,但能啟動的卻是次陣。
方才情急之下,令君憶放出的靈蝶恐怕是沒來得及趕回去。
風無為這個手欠的傢伙,這下真是害死她了!一樓
噬心陣已經徹底啟動,方圓百里的活物都會被波及,被引導進心底的黑暗中無法自拔。
當年她就是被「噬心陣」探出體內有魔性,才會被封印在北地中。
陳願欲哭無淚的想著,她花了那麼大的代價才從那鬼地方出來,如今竟還得自願回去!
此一刻,她進退兩難。
君憶已經魘住了,拖得越久越不利。
但若不進,她不僅救不了君憶,破不了法陣,還有可能連自己也搭進去。
赤色微光浮動的頻率又強盛了,等到第三層開啟,便是想救也來不及了。
陳願狠狠地咬牙,指令千尾針綁住她和君憶的手,另一手催化體內存放靈力的珠子,一腳跨進陣門時,心想著若是能出來,定要打得風無為叫她姑奶奶為止。
猶如地動般的震顫,在陳願進得陣門之後,抖了地動山搖般的數下后,就徹底的偃旗息鼓了。
風無為站在結界里,等到四周安靜如常,石洞里簌簌飄飛的粉塵枯葉落定后,適才重新檢查無意間觸動的壓陣石頭,發現那上面縷刻的符紋已經消失了。
怎麼回事?
難道是師兄他們破陣了?
……
陣門之後,又是另一番天地。
那是一片浩大看不見盡頭的荒野之地,整片天空都被濃郁的灰色霧氣遮擋著。
陳願一腳踏出陣門,看到這番情景,驚訝地「啊」了一聲。
怎麼變成這樣了?
從前她在的時候,這個地方林木蔥蔥鬱郁,靈氣純澈充沛,就算偶起風沙,也不至於變成眼前的荒涼模樣。
而現在,她記憶里的北地已經成了灰霧包裹著,寸草不生,死氣沉沉的荒野。
荒野之巔,是她的宮殿。
來不及多想,陳願扶住已經失去意識的君憶,幾步穿行過灰霧地帶,進了宮殿。
殿中一應事物還是從前的模樣,她將君憶放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取花瓣幻做侍女,交代她們看守好君憶后,便離開了宮殿。
北地生變,極有可能是吞天陣遭到破壞,看灰霧的濃度,想必時日不短。
陳願自袖中掏出時光鏡,手指盤弄一番,便見琉璃珠子的一面成灰色,位置正指南面。
南面居於北地最前方,專供仙靈界弟子試煉的仙苑便在那處。
她出去后,以青雲弟子的身份參加試煉時,嘗試從仙苑進入她的地盤,被一道屏障阻住去路。
那時她才知,北地與北境其實是分割開的。
既是各自為營,為何南面出現問題,會直接影響到她的地盤?
陳願想不通,也有些煩躁,她做什麼都喜歡提前準備好,臨時抱佛腳,實在不適宜她這種頭腦簡單的人。
偏偏君憶這個時候又受了影響,若是他在,定能看出問題所在。
陳願站在原地無語望天,她折騰來折騰去,最後還是屈從了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