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從1943到2018

天煞的！

舒嵐將汽車停在馬路邊，雙手緊握方向盤，自言自語地罵罵咧咧著。

雖然是她讓楊星澤找個隱秘點的地方等她的沒錯，但楊星澤也不至於藏得那麼隱秘，以至於讓她沿途找了整整幾十分鐘都沒有找到吧？！

天煞的！

天煞的！

天煞的！

待舒嵐在心中罵了楊星澤將近一萬遍的時候，一抹敏捷的身影終於在夜色的掩護下，快步走到舒嵐的汽車旁，輕敲了兩下車門……那抹身影當然就是楊星澤了！

那一刻，舒嵐真想直接狠踩油門，走人算了！

但是……舒嵐緊咬牙關，強忍怒氣，按下了開門鍵……楊星澤極為迅速地打開車門，更為迅速地坐上副駕駛座……瞧楊星澤那副煞有其事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有什麼殺手間諜在跟蹤監視著他呢！

「安全帶！」舒嵐橫目一瞪煞有其事的楊星澤。

「是的。」楊星澤不太熟練地快速系好安全帶……記得楊星澤第一次坐舒嵐的車的時候，還是舒嵐給他系的安全帶呢！

楊星澤才剛系好安全帶，舒嵐就猛力一踩油門，極速飛馳。

楊星澤全身僵直地高抬雙手，死死抓住車門上方的把手……他從前也曾有幸乘坐過兩次汽車，但是，那時候的路況沒有現在的路況錯綜複雜，那時候的汽車速度也沒有現在這麼膽顫心驚……舒嵐突然甩了個急拐彎……楊星澤提著一口氣，更加緊抓把手。

舒嵐就是故意嚇唬楊星澤的！

誰讓楊星澤讓她等這麼久呢！

誰讓她一看到楊星澤就感到來氣呢！

說時遲，那時快，舒嵐冷不防地又是一記猛然急拐彎……一次……一次……再一次……直將楊星澤嚇得身體僵直，臉色發青，舒嵐才稍微慢下車速……舒嵐懶懶地對楊星澤說：「你不是總說你是抗日軍人嗎？本來我是不相信的，但是現在我信了。」

「舒小姐當真相信我所說的話嗎？」楊星澤感到又驚又喜。

「我猜……」趁著紅燈的空檔，舒嵐移目一瞥楊星澤，「作為抗日軍人的你，一定參加過地道戰，是嗎？」

「舒小姐是怎麼知道的？我確實曾經參加過地道戰，那時候……」

「我當然知道了！」舒嵐粗暴地打斷楊星澤的話，「如果你沒有參加過地道戰，你怎麼可能會鑽到地道裡面去！如果你不是鑽到地道裡面去了，我怎麼可能找了幾十分鐘都找不到你！」

「這……」

「這什麼這？！你說！你剛才到底躲到哪裡去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你知道我的時間有多寶貴嗎？！」

「我只是聽從舒小姐的吩咐，躲得隱秘一些……」

「意思就是怪我咯？！」綠燈剛到，舒嵐就再次狠踩油門，一心只想將楊星澤嚇死，「是我讓你躲得隱秘一些的沒錯！但無論你躲到哪裡，看到我的車，你是不是應該第一時間給我滾出來？！」

「其實……」唯怕被別人看見，楊星澤特意等到周圍的汽車行人最少的時候，才迅速走到舒嵐的汽車旁邊來的……有感百口莫辯，楊星澤將原本牢牢緊抓把手的雙手謹慎地放在膝蓋上，鄭重地向舒嵐鞠躬道歉：「舒小姐說的是。對此……我感到十分抱歉。」

「少給我來這套！你以為你這樣卑躬屈膝，我就會原諒你嗎？！」舒嵐本打算繼續向楊星澤發火的，但是……楊星澤這幅恭順的模樣，硬是將舒嵐的怒火壓了下去……算了！

回到家。

楊星澤自動自覺地走進廚房，自動自覺地從廚房的冰箱裡面拿出食材，做晚飯去了。

舒嵐坐在客廳沙發上，一邊聽著電視機傳來的聲響，一邊死盯著手機屏幕不放……雖然她知道現在時間還早，雖然她知道好戲大概要等到午夜才會開始，但舒嵐已經無法自抑地開啟了萬分期待模式！

楊星澤做好晚飯，擺好餐桌，才「請」舒嵐移駕到飯桌吃飯。

在吃飯的過程中，舒嵐一聲不吭地只知道盯著手機屏幕看，而楊星澤向來是食不言寢不語的……安靜地吃過晚飯之後，楊星澤自動自覺地收拾碗筷，洗碗，消毒，打掃衛生……將一切整理妥當之後，楊星澤準備像過去每晚一樣，走進房間，不再打擾舒嵐……然而楊星澤還未走到房門前，就被舒嵐叫住了。

「你給我過來！」舒嵐終於放下手機，翹腳坐在沙發上，抬頭看向楊星澤。

「是的。」楊星澤大步走到沙發旁，筆挺腰板站立，彷彿是被教官罰站軍姿。

「坐下！」舒嵐冷瞪楊星澤一眼，命令道。

「是的。」楊星澤當即挺直腰板，正襟坐在沙發遙遠的另一端。

「你為什麼要到蔣氏銀行做安保？」舒嵐單刀直入地問。

「因為我想要自力更生，因為我不想再拖累舒小姐……」

「自力更生需要跑那麼遠嗎？我們公寓就在招安保啊，你怎麼不去應聘呢？」鑒於楊星澤現在的情況，確實只能從事一些偏體力的工作，但是「自力更生」這個借口顯然說服不了舒嵐。

「請舒小姐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我現在正寄住在舒小姐家中。待我收到薪水之後，我也一定會儘快搬離舒小姐的家……」

「我要聽的不是這個，我要聽的是真實的原因！」舒嵐犀利的眼神直視楊星澤，不給楊星澤逃避的空隙。

「我十分願意將真實的原因全數告知舒小姐，但是，我怕舒小姐不會相信……」

「你說！」

「實不相瞞，我並不是楊星澤。我是聶國宗，生於1923年。1943年8月16日，我團收到上級通知，要去搗毀敵人位於滄湖旁的彈藥庫。是夜，我與一眾戰友去到滄湖彈藥庫。怎料，敵軍發現了我們。彼時，天降暴雨……我甚至來不及和敵軍兵戎相接，眼前便是一片漆黑……待我醒來的時候，我就來到了這裡，也就是和1943年相距75年的2018年。」

「你的意思是……你生於1923年，來自1943年？」

「正是。」

「你的意思是……你穿越了？」

「可以這麼說。」

「你穿越了……跟你要去蔣氏銀行工作……有毛關係？」

「我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名叫岑小嫚。我曾經答應過小嫚，等戰爭結束之後，我便會回到她的身邊……現在戰爭已經結束了，我想要信守承諾，找到她，回到她的身邊。」

「如果你真的來自1943年，那麼你的小嫚今年貴庚？」

「小嫚比我小兩歲，今年該有93歲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尋找一個93歲的老太太？然後……娶她當老婆？」

「正是。」

「你要娶一個93歲的老太太當老婆……跟你要到蔣氏銀行工作……有毛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