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天袁門
聖藏中,族長上青對著堂內一神像,祭香跪拜,這神像是玄族中的哪位傳奇般的老者,也是玄族的開創人,祭香叩拜后,他轉身看向一旁的譚老和族母三娘道:「我等已將根脈之修傳於沈凌多年,如今也該是傳授他腹脈之修了,隨後他頓了頓道:也不知,他...。」
說到此處,他欲言又止,只是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不難看出面上略有失望之色。
族母三娘臉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只是略微嘆息道:「我看這事不應急,沈凌這幾年對脈法的修鍊甚是緩慢,遠遠落後於同齡之人,若是現在傳授,恐是欲速則不達。」
隨後她又輕言道:「族長你又何必寄他於厚望,或許沈凌天命就是個凡俗之人,咋們又何必強求於他了,他已經儘力了。」
不難看出她眼中隱帶一絲憐惜,神色中帶著淡淡溫柔,卻還是存有一絲憂鬱,嘆氣道:「不知不覺,他都長大成人了,這十幾年仿似過的特別的漫長。」
一旁譚老沉吟了一下道:「凡事在他身上總離不開奇字,我看沈凌,並非我們想象這般簡單,我等又為何這樣悲觀了。」
被老者一語后,上青及族母皆是略微一怔,隨後不解的看向老者,上青皺眉道:「法師為何如此說?」
譚老捋了捋鬍鬚,緩緩道:「落入我玄界來本已是奇迹,嚇退眾魔更是神秘,自通竹簫無人能比,就算是在脈法修鍊上他也與眾人不同,別人修鍊太極脈初層時僅需二年,三年則是最晚之,可偏就他修了七年之久,這在我玄界恐怕也沒有這樣的人了。」
隨後他頓了頓看向兩人又道:「在他身上,難道不是奇嗎?他總跟別人不一樣。」
聽法師這樣一說,他二人也是點了點頭,上青忙道:「法師說的是,是我上青太著急了,」隨後又忙道:「可這脈修一事,也是深關他的大事,若他命里真有不凡之日那一天,就應早早傳授於他,不知法師和三娘...,說著他看向二人。」
族母三娘並未說什麼,只是將目光轉向一旁的譚老法師,尋求他的意思,在她心裡何嘗不清楚沈凌這孩子的根基和天分,這麼多年來自己親手將他養大,早已是他半個母親一般,對他的性格脾性她是最了解不過,除了乖巧懂事外,吃苦勤奮也是族裡少有的。
可對他修行上的事,卻讓她這個作族母也是大跌眼鏡,從他能記事開始,族裡就傾盡心力,著力培養,然而卻是一年又一年的失望,沒想到他在脈法上的領悟竟是如此遲緩,也算是玄族中從未出現的罕見之事,因此她並未在這方面有什麼過多的意見,最終還是族長和法師拿主意,可在她心裡終究還是有一絲放不下。
譚老朝上青點了點頭道:「不錯,即是他資質再差,咋們該傳授的還是的傳授,在他身上只要有突破,我想終會有奇迹的一天。」
二人聽老者這一說,內心那份失望像是平撫了許多,族母三娘向外看了看天色,神色擔憂道:「都這時辰了,怎還不見他們回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說著她急忙向洞口走去,被她一提醒,上青和法師也是相繼向洞口而去。
三人來到洞口,見天色逐漸變暗,隱隱間有薄薄霧氣瀰漫。
不少族人趁著天色,急忙從外奔來,卻始終不見蕭滿和沈凌兩人的身影。
族母三娘甚是擔憂道:「平時這時辰也應該回來了,今天是怎麼了。」
上青神色並未太多緊張之感,反是上前安慰道:「三娘不必擔心,他們不會有事的,你忘了,這霧中的怪物最怕的可是他。」
被他這麼一說,族母心中才為之一寬,可心中細想時,彷彿又把她拉回到了十多年前,當時在這個孩子身上發生的奇迹和場景,仿似歷歷在目,又仿似永隔天邊,歲月易過,一去竟是十多年後,可哪一年的夜竟是讓整個玄族人都終身難忘。
就在天色逐漸掩蓋整個蒼穹時,遠處沙塵中,一道身影終於出現,這道身影正快速向三人奔來,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手握雙斧,背負一少年,在沙塵中正快速奔行,他肩背上的少年手中仿似還提著什麼,在淡霧中有些模糊,辨認不清,直到二人的身影逐漸清晰的出現三人身前時,三人才稍稍鬆了口氣。
蕭滿喘著粗氣,心虛的看向三人,撓了撓腦勺憨笑道:「怎麼,怎麼大家都在啊。」
少年從冬子身上跳將下來,見三人一臉嚴肅的表情,就知道他二人肯定是免不了一頓罵,提著手中的山雞上前誠懇道:「族娘、上青伯伯、譚老爺爺,沈凌讓你們擔心了。」
婦人族母見這孩子,原本肅靜的臉便柔和了幾分,她上前撫了撫他的頭道:「回來就好,記住族娘的話,以後必須趕在天黑之前回來,免得讓族人擔心。」
上青看了看天色,忙道:「大家還是回去說吧,天色已經黑盡,霧也來了。」
說著幾人便往洞穴而去。
只是走在最後的上青一把拉住了一旁的冬子問道:「今天你和沈凌去了哪裡,為何今日回來得如此晚。」
冬子不經意道:「也沒去哪裡,就是去了大山之巔打獵了。」
上青一怔,像是想到了什麼,大山之巔這四個字像是勾起了回憶一般,隨後便一臉肅然道:「怎麼去大山之巔了,不是跟你說了多少回,以後少帶沈凌去那地方,那地方飛禽猛獸是何等兇險,你冬子難道不知道。」
冬子被訓的沒吱聲,只是看了眼前面的沈凌,憨笑道:「記住了,記住了。」
幾人走後,洞口的風吹得更加急,夜霧伴著沙塵籠罩了整個大地,嘶鳴般的陰嚎在嘈雜聲湧來,進入了它們的時刻。
...
聖藏內,夜早已深靜,族人都一一睡去,而此時正有兩人在堂前跟一少年交代著什麼。
這二人正是上青和譚老,而族母三娘並沒有參加,或許是她並不想看到這個少年最最脆弱的一面,所以選擇了迴避。
沒錯,經他三人商議后,決定今晚再將太極脈-腹脈之修傳授於他。
面對身前的二人,沈凌甚是恭謹,上青伯伯和譚老爺爺平時對自己的嚴厲教導,是讓他這一輩子都很敬重的,而此刻他也明白今日是對他的傳脈之日。
對於脈法修鍊他心中不免有些緊張和無力之感,不知怎的脈氣心法在他體內,總是不能運之自然,處之流暢,反是閉塞不開,困難重重。
這幾年來自己一直努力嘗試著,想要打破自己修鍊緩慢這種僵局,可每每的努力,不僅換來的是內心的無望,更多的也是族人的失望,可族人並沒放棄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傳授脈法,這讓他即是感動,亦是自卑,因此心中那份矛盾,是別人無法理解的。
面對先祖的畫像,上青看了眼沈凌,便肅然道:「沈凌,跪下給先祖磕頭。」
聽令后,沈凌,緩緩下跪,朝哪畫像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磕完頭后,他並未急著起身,而是望向那畫中的先祖,一位風塵僕僕的傳奇人物,關於他的訊息,更多的還是族人的一代一代的傳言,世間脈法修鍊千變萬化,可又有幾人能像這位先祖這樣開創玄族的先例了。
再想想自己與這位先祖的差距,內心古怪的沒有一絲波動,仿似一陣陣苦笑在回蕩:「沈凌啊,沈凌啊,你就是個凡俗之人,連普通人都比不過,又怎能奢望與這神級般的人物相論。」
也許一時的自嘲還能認清自己,唯有做個凡俗的自我,才使的內心更為平靜。
當自己還在回味內心這份苦澀時,一道慈柔之聲在耳旁響起:「好了,起來吧。」
一旁的譚老上前提醒道:「做到心誠即可,願先祖保佑你,脈修上能有所突破,邁上一個新高。」
被老者提醒后,沈凌更多了份信心,應道:「是,譚老爺爺。」
上青仿似看到了少年臉上那份堅毅,沉聲道:「沈凌,你天資雖差,但脈修最怕的是還不夠勤奮,至此傳你根脈至今亦是數年之久,你能在數年修完根脈九層自是根基穩健,接下來是該傳你太極脈-腹脈九層之修了。」
說著上青從袖中取出一捲軸,遞了過去,道:「拿去吧,好好參透參透這脈法的心法口訣,若是遇有不明處就來尋我和法師,我們自然會與你解答,記住脈修非一日而成,需常日刻苦修鍊,重要的亦是自我的領悟。」
一旁的法師譚老也是點頭道:「沈凌,你上青伯伯說的不錯,脈修貴在勤學苦練,若說根脈九層是打根基,那這腹脈之修的要領,卻是要聚天地之氣於腹,打開體內脈輪,靈為真元,感悟靈與脈的結合,隨後他嘆道:這其中的奧妙更多的還是要自己去領悟,你慢慢學吧。」
沈凌接過捲軸,雖是一簡單而又輕薄之物,可拿在他手中卻有無形的沉重,他不知道這次的自己還要修多久,等待他的是不是又一個漫長與煎熬。
這種內心的矛盾讓他感覺到那絲沉重依然存在,就像揮之不去的陰霾時而籠罩自己一樣,可面對族人的信任與厚望,他沒有理由退縮,因為他不想讓族人失望。
接過捲軸的沈凌,朝著二人下跪道:請上青伯伯和譚老爺爺放心,你們的話,沈凌記下了。
二人皆是上前扶起少年,面上都顯出了一絲微笑,甚感欣慰的點了點頭。
最後上青又叮囑了幾句修鍊的要點,便和譚老相繼離去。
望著二位長輩離去的背影,沈凌心中多有感慨,上青伯伯的嚴厲,譚老爺爺的慈祥,對他都是無處不在的關懷,兩位族中的領袖寄予了自己如此的厚望,在自己失落的時候他們依然沒有放棄自己,這讓他頗為感動,當下他便看向手中的捲軸,那份心境更加堅定,只是輕輕的在內心深處喊道:「你可以的,沈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