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夢

回到山下酒店，慕雪染放下背包，癱在床上。

因為太累，很快就睡著了。

然後，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個五歲的小女孩，穿著粉色泡泡袖的公主裙，裙擺有些臟，大大的眼睛閃著淚光，一張精緻可愛、帶著嬰兒肥的小臉也灰撲撲的，抱膝縮在牆角。

前方不遠處站著一位十一二歲的少年，利落的栗色短髮，一身白色的襯衫，襯得眉眼精緻，只是氣質清冷，眼底透著若有若無的銳利。

那少年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對著面前的剽形大漢不知說了些什麼，只見那人很生氣，拔槍對著少年的腦袋，少年的動作更快，握住他的手腕一翻，槍就到了少年手裡，對著大漢。

那大漢的手下反應過來也紛紛舉槍對著少年，就這樣僵持了一分鐘，少年動了，暗處的人也動了，頃刻間，大漢和幾個同夥紛紛倒下。

小女孩在聽到第一聲槍響就嚇到了，大叫一聲，同時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少年似察覺出什麼，但還是晚了一步，小女孩被一大漢同夥粗魯地提起，黑洞洞的槍口抵著小腦袋。

小女孩怕極了，又不敢亂動，她知道那是什麼，而後故作堅強，開口軟糯卻帶著哭聲，「壞蛋，大壞蛋，我爸爸會，會把你們抓起來的。」

少年倒對她的表現有些意外，看著那張嚴肅又害怕的小臉，笑出了聲。

小女孩也忘了害怕，愣愣地看著他，心想：這個小哥哥真好看。

「別怕，相信我嗎？」少年一手拿槍指著提著她的大漢同夥，笑著對小女孩說。

「信。」

就在這時，那同夥一瞬的愣神，便被一槍爆頭，同時少年飛奔過去，接住小女孩，在地上滾了一圈。大漢的一眾同夥也被立即解決。

少年看著懷裡軟軟的一團，勾起了唇角，剛要起身，小女孩抓住他的衣袖，笑的很開心，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此時也微微彎起，「小哥哥你真好看。」

小女孩的聲音清甜，少年笑意也更濃了，「小公主你也好看。」說著，起身把她從地上攙了起來。

「那你是王子嗎，媽咪給染染講故事，裡面公主吃了大壞蛋的毒蘋果，是王子救了她，所以，你是染染的王子嗎？」小女孩仰著頭，天真地問。

少年蹲下與她平視，揉了揉毛茸茸的小腦袋，「染染？呵，你說是便是吧。」

「對呀，我叫慕雪染，王子哥哥叫什麼？」聽到少年說「是」，五歲的小雪染笑得更開心了。

「我叫歐，我叫阿諾。」

「阿諾，阿諾王子。」

這時，一手下說：「少主，有人來了，是Z國軍方。」

「一定是爸爸。」小女孩開心地說。

歐諾聞言看向小女孩的目光有些複雜，本來還想帶她一起走，沒想到還會牽扯到軍方，有些不舍，「小公主我要走了。」

「阿諾王子能不走嗎，染染不要王子哥哥走。」

歐諾被她叫得心裡憐愛泛濫，取下脖子上的狼牙吊墜，掛在小女孩脖子上，眼底滿是溫柔。

「小公主，這是狼牙，是我學會用槍后，打死的第一隻獵物的牙齒，我把它送給你，希望你以後能堅強勇敢，也希望它能保佑你，一生平安喜樂，順遂無憂。」

少年手下皆是一片震驚，要知道自家少主從小就被家主當繼承人訓練，八歲手上就開始沾血，除了家主，對誰都是冷冰冰的。

那顆狼牙正是他親手擊殺了頭狼后，家主親自做成吊墜掛在他脖子上的，少主很是寶貝，沒想到會送給一個剛見面的小女孩。

但他們確實該離開了，被Z國軍方發現會很麻煩，「少主。」那人提醒道。

歐諾看著抓住她褲腿不撒手的小女孩，眼底劃過一絲歉意，狠下心抬手打暈了小女孩，把她放在一塊乾淨的地上，動作極輕。然後，一眾人快速撤離。

那是一群毒販，夜晟遠抓捕了他們的頭目，便劫持小雪染做人質，要求放人。只是他來晚了一步，抱起昏迷的小雪染，看著髒兮兮的小臉和明顯的淚痕，心裡一片懊惱。

畢竟只有五歲，又被家裡保護的很好，哪裡見過那般血腥的畫面，第二天，小雪染就病了，陷入夢魘，久久昏迷不醒，嚇壞了夜父夜母，夜晟遠也因此堅決退伍。

畫面一轉，十六歲的慕雪染跟著塞瑟爾老師去義大利參加郵輪上的服裝沙龍，而歐諾也在這艘船上。

剛完成了一場交易軍火，歐諾下來閑逛，只是沒想到對方會撕票，暗中對他下手。

慕雪染一眼就認出了當初救她的王子，還來不及高興，就發現一名侍者盤子下藏著把手槍，正好對著歐諾方向。

「小心！」

「砰！」一聲槍響，場面混亂不堪。

歐諾早就有所察覺，避開了致命部位，但胳膊還是中了槍，而那名侍者已經被他擊殺，迅速隱藏到安全位置。

「你沒事吧。」

慕雪染撥開人群跑過去，看到被鮮血染紅的白色襯衫，有些無措，「你受傷了。」

歐諾警惕地看著眼前陌生的女孩，又聽到她帶著哭腔，按壓在扳機上的手指一頓，「沒事。」

此時歐諾的手下趕過來，「少主，樓上已經安全，羅佩·沃克失蹤了。」

畫面又轉，外面電閃雷鳴，下著瓢潑大雨。船艙的一間客房，慕雪染看著處理好傷口的歐諾，鬆了口氣，「阿諾…」

歐諾聽到這兩個字時就眯起了眼睛，房間其他人也一臉戒備，「你是誰？」

「阿諾王子，」慕雪染有些傷心失落，小聲喃呢道，又抬頭，對上歐諾危險的眸子，「我叫慕雪染。」

歐諾離得近，自然聽清了她的喃呢，心裡隱隱有些猜測，聽到「慕雪染」三字，心下瞭然。「染染，你是小公主。」

慕雪染忍不住眼淚流了下來，有些后怕地抱住了他，而後者突然把她撲倒在地，同時一聲槍響打碎了前面的花瓶。

看來沃克家族為了除掉歐諾，下了不少功夫，連他身邊的人都被收買了。

畫面再轉，Zeus認出她是時寒公司的小設計師，救下了渾身是血的慕雪染，而歐諾墜海失蹤，她身上是歐諾的血。

慕雪染恨極了沃克家族，也恨極了自己。她知道Zeus的身份，懇求他教自己槍法和身手，然後是沒日沒夜地訓練和角斗。

兩年後，慕雪染帶人滅了沃克家族，同樣是在一個雷雨天，她親手殺死了逃到拉斯維加斯的羅佩·沃克，而她始終沒有歐諾的消息。

雖報了仇，但此時的慕雪染心如死寂，王子是為了保護她才墜海，兩年了，生還的可能性很小。

那副《落日碼頭》就是慕雪染從拉斯維加斯回來后畫的。

然後，她又夢到了今早的日出，歐諾背著日光向她走來，笑著看著她，「小公主，願你一生平安喜樂，順遂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