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北荒域的少年
萱家大宴百日,西天界彩霞飛桓,人聲鼎沸,可謂兩紀更替之時難得出現的盛事。
與西天界相距億萬里的一片星域,這裡遠離了三千界,被稱作為九荒域,宇內三千界,宙開九荒域的九處大界。
它與三千界不同,荒域中延續了上古紀元的樣貌,原始而具野性,隨處可見莽荒生物在奔走咆哮,更有生靈的體型如一座星辰,從荒域的附近漂浮而過。
有傳聞九荒域乃是九種生靈,背負域陸,演化生界,繁衍種族,也有人道,這九荒域是三千界外的蠻夷地,文明教化未開,修道另類,被視之為異端。
可即便這樣,三千界從未小看過九荒大域,甚至不惜耗費悠久的時光對這九處荒域進行探索與挖掘。
天北荒域,九荒之末,這座星域在一棵巨大無比的古樹之上,一棵已經枯老的不像話的樹。
古樹漂在星空深處,遠處看去像是樹枝的一端勾住了這座荒域,緩緩地拉動。
昔年曾有絕強者見過,疑道這棵能拖住荒域的樹很有可能就是世界樹的殘骸,在三古紀劫中倖存下來的造化神樹。
三年前,一顆著火的流星飛來,打穿了古樹,落在了這座荒域內。
三年後,天北荒域的莽山深處的一個部族,烎圖族的地界上,破敗不堪的古廟中有一位少年睜開了雙眼,看到了那透露到廟中的晨曦。
「父皇!」
「母妃!」
少年拖著滿是傷痕的身子,身上流著的血已經乾涸,結痂,但這些痛楚卻抵不住那心中的殤。
他艱難地走到廟門,向著天空伏地三叩。
皇尊逝了,他的父皇終究未能跳出這天地輪迴,爭不來歲月,於暮年坐化仙去。
他躺了三年,整整三年,這三年間,他的意識在第二年的時候就已經蘇醒,可當他蘇醒的那一刻,心如刀絞,巨痛非常。
他的父皇去了,連他最敬愛的母妃也一同去了。
這是血脈間難以磨滅的感覺,即便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也不願去相信,可終究改變不了事實,三年中,他強迫著自己去一點一點的接受。
直到今日,他能動了,第一件事便是向天三叩。
但他叩的並非是天,而是他的父皇與母妃。
這三叩,他來遲了,可這三叩之後,他臉上的悲意一點點的收攏,一雙眸子冰冷如寒淵。
「阿咕麽什波峈」
廟外傳來聲音,伴隨驚恐的語氣。
「阿咕麽什波峈」
「阿咕麽什波峈」
破廟中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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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聲望去,見一個六七歲的孩童慌不擇路的跑來。
原始的莽山森林,陰霧沉沉,隨時都能聽聞一些古怪的響聲,有獸吼禽鳴在山脈深處回蕩。
然而伴隨這個孩童跑來的時候,整片大地不停地顫抖,滾滾的山石落下,飛沙走石,枯葉橫飛,煙塵四起。
這座山林很不凡,到處都充滿著危險的氣息。
一條兩首怪蟒從巨木上盤桓而來,體型龐碩,有數十米長,土褐色的尾巴極速蠕動,將山林甩斷,尖刺利耳的嘯聲令人皮骨發寒。
它的兩頭莽首吞吐蒼火,炙熱的火精飛濺,焚燒了大片地域,到處都是焦土味。
「過來」少年喊道,從廟門出去一把抓過那幼小的孩童,使出渾身力氣才將這小傢伙丟到廟裡。
「吖姑嚒央」小孩童面色驚恐,使勁的想要掙脫。
他一雙眼睛盯著那破廟,透露的恐懼比面對那來臨的巨蟒還要更甚幾分。
「部族的古語,大荒地域才有的氏族,這是九荒的哪一域」少年思忖,將廟門合上。
他腦中回想,將每一遠古氏族的字文古語進行對比,許久後方才尋到一種類似的語言。
烎圖族。
天工開物,神火淬圖,這一族是先古的遺民,來歷久遠,有開火鍛物,淬鍊神圖的奇特能力。
「你叫什麼名字?」少年用烎圖族的古語交流。
「戍流」孩童諾諾地說道,兩隻靈動的眼睛還瀰漫著驚恐。
「你是怕這個破廟?難道比你葬身在外面那頭巨蟒口中還要怕?」少年問道。
「這是神祭的廟,進來這裡的人都會死」孩童更咽道。
「進來是死,出去也是死,有何不同?」
「我怕連累家人」
小孩童終於止不住淚水,他怕了,內心的恐懼愈發的大,這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這廟的恐懼,怕自己死後會牽連家人。
神祭,這是這裡的禁語,與該字有關的一切都是不詳的,烎圖族的族人就是葬身在莽莽大山中,也不願沾染任何有關神祭的東西。
它是一種魔鬼,會吞噬人,會帶來可怕的災難。
「神祭嗎」少年略微沉吟。
廟門外,那一條巨大的兩首蟒臨近,大地顫抖的厲害,像是隨時都會斷裂與崩塌,突然間,巨蟒嘶鳴,發生凄厲的吼聲,透過破廟的牆,能看到火光閃爍,隨後有縷縷黑煙生起,直到聲音斷絕。
「這便是神祭?」少年看向廟外,不禁吃驚。
這是一頭擁有遠古血脈的蛇蟒,渾身上下充滿了蠻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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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息,異常的兇悍與強大,就算是一尊神明來了,或許也要被這蛇蟒吞入腹中。
可沒想到,古廟中真有一種詭異的力量,燃起大道火焰,將那一條巨大的蛇蟒就這般生生的給煉沒了。
「你在這裡,不要出廟」
少年閃動兩隻眸子,有幾縷精光飛起。
他的傷有救了,遠古蛇蟒被大道火煉化,應該不至於完全消失,這種古代的獸種生命力十分旺盛,體內精華濃郁,或許有部分殘留存在。
古廟外,一片荒蕪之象,大地焦黑,散發著刺鼻的焦味。
「連一點都沒剩下?」
廟外的土地上溝壑縱橫,有大風從莽山深林間吹來,呼呼作響,捲起溝壑中的塵沙肆意飛揚,天空中飄滿了黑色的灰燼,遮蔽大日。
這是巨蟒被大道火焚煉后剩下的,連一絲一毫都沒有放過,只留了下了這些。
「一尊祭祀神明的古廟,所謂的神祭就是焚起神明血,化成道火」
神祭的真相就是如此,很簡單,但對這些部族的人來講卻是難以理解,他們沒有接觸過道,就是神明也不多,而且,這裡的修鍊體系與三千界的不同,更為的原始與古老。
他看到那個孩童的就已經發現,這孩童的體內沒有開闢三十三脈穴,命字七脈,闕字七脈,承字七脈,中字七脈都沒有。
這意味著,這小孩沒有修過輪血境,同樣不曾修過現今的修道體系。
但奇怪的是,這孩童的生機卻十分特別,血氣厚實,骨骼健壯,體重異於常人,不然先前他就算是拖著傷體,但這一拽不可能有這般吃力,連個六七歲的孩童都讓他耗費了幾乎所有的力氣。
「既有一條遠古蟒,那就有其他的古代獸類!」
少年眸子放光,隨後小心翼翼的行走在破廟邊緣,他在觀察,這神祭是否真如自己所料的一般。
果不其然,破廟附近有一條十分淺淡的血跡,乍一看像是泥水的污漬,可其中卻有一種獨特的紋路存在,細小到用肉眼幾乎看不見分毫。
可除了他。
這世間,怕是只有他才會閑來無聊時研究古代語,先天紋,道紋,人體諸秘之類云云,因此,他的這一雙眼睛自能察覺到別人看不見的事物,尤其是微之又微的東西。
「少君」少年臉上露出幾分自嘲。
這個名字伴隨了他十餘年,可到頭來何曾挽救過什麼?
三年中,帝朝不知是否還存,紫薇帝星是否已是一片血色,他的那些摯友,是否安然倖存。
還有那一位三千界的明珠,何者可如卿顏顧的依依佳人,是否遠離了紀劫之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