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三天三夜(三)
()梁奕舟像一個果斷的獵手,迅速獵取了雪飛稚嫩的唇。
唇齒契合,妙不可言的快樂一層層翻開,一層層交織,一層層累積。梁奕舟的身體像滾燙熔岩的包裹了她,雪飛看到倒置的畫像和倒置的風景,空氣在顫動,世界在顛覆,一陣低氣壓籠罩著她,她已經無法呼吸。
愛欲在血液里作怪,雪飛嘴裡連連求饒,可心裡又不願讓他停下來。極度的快樂和難耐在內心交織成尖叫,雪飛受不了地驚呼出聲,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梁奕舟吃痛卻欣喜異常,輕呼中帶著愉悅:「你還會咬人呢,漂亮的小東西!」
這一口像是對梁奕舟的獎賞和激勵,他的腰下更加強勁。他用所有力量去取悅她,這一輩子,再沒有別的任何女人值得他這樣隆重的寵愛。有那麼一瞬間,他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他想讓雪飛那水一般的身子,融入他的精血,孕育他的孩子。
這個念頭只是一瞬間閃過。很快地,那些懸而未決的問題和茫然未知的痛苦包圍了他,如同他難以完整釋放的情緒。
那晚,承歡之後,雪飛躺在梁奕舟的臂彎里,像一隻剛剛茹飲愛之甘飴的小貓,嬌喘未平。雪飛突然很想知道,別的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也會有如此極致的體驗嗎?她不知道,她沒有別的經驗可比較。雪飛心裡的疑問,就這樣沒頭沒腦地冒出來。她於是問:「奕舟,別的男人是怎麼做-愛的?」
梁奕舟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他回答說:
「我不知道。我沒有和男人做過。」
雪飛知道他在開玩笑,俏皮地說:「那我去找一個試試?」
「你敢!」
梁奕舟頓時青筋賁暴,倏然圈緊了她。雖然只是個玩笑,可這樣的問題光是聽一聽便會讓他發抖。她是他的,完完整整地屬於他,他容不得任何「別的男人」。
梁奕舟的話音剛落,雪飛的手機便在黑暗中毫無徵兆地響起來,好像和他們的談話有什麼必然聯繫似的。
「喂,雪飛,我是申文彬。」電話那頭傳來申文彬清晰利落的聲音。
「哦,申大哥?」雪飛直起身,絲的被單便滑下她光潔的裸背,微涼的空氣引得她一陣哆嗦。
「嗯,我聽表叔說這兩天你請病假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大礙?」申文彬四平八穩的聲音里,有著恰如其分的關切。
雪飛頓覺冷汗倒流,囁嚅著說:「沒,沒什麼……大礙。我明天就去上班……哦,謝謝申大哥了……」
正因撒謊而緊張的雪飛,忽然覺得後背一陣溫熱――是梁奕舟的胸膛覆了過來。雪飛此刻看不見梁奕舟的臉,也看不見他凌厲的眼神。他將臉貼在雪飛的頸窩,輕輕舔食著她的耳廓。
萬般酥癢之下,雪飛繚草地掛掉了申文彬的電話。她回頭看見,有兩團火焰在梁奕舟的眼中漸漸燃起。
「申大哥?」梁奕舟緩緩開口,「你告訴我那是誰?」
「你不認識!」雪飛嘟著嘴,對他剛剛打擾她聽電話有小小的不滿。
梁奕舟眼裡的火在急速燃燒,帶著賭氣和懲罰,他翻過身,將雪飛壓在身下。他體內不知何時躥出久違了的孩子氣,萬般刻意地,他要不停地寵她愛她,讓她再沒有心力去找別的男人。
愛就怕愛不夠,愛也怕過了火。他們在柔軟雪白的床上如藤似蔓地交纏,徹夜纏綿,如膠似漆。梁奕舟像一匹狂奔不止的野馬,在千恩萬愛的情潮中,雪飛無力招架地惺忪咦唔。她至死也無法想到,是申文彬一個不相干電話,讓她歷經了徹夜的縱盪。
終於瘋狂。
等到清晨來臨,雪飛擁著被子暗暗地想,眼前的男人,還是那個正人君子模樣的梁奕舟嗎?他象一個十多歲的血氣少年,需索無度、不知饜足。
她終於明白了絲絲的話。絲絲說男人脫下衣服以後,都是禽獸。
絲絲還說,梁家的男人,都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體格。
雪飛感到奇怪,為什麼剛剛想到絲絲,絲絲就竟然真的出現了?那天早上樑奕舟剛走,雪飛還穿著浴袍,就聽到有人拿鑰匙捅門的聲音。
絲絲在門外氣哄哄地跺腳,嘴裡還罵著:「梁奕凡,你煩不煩?我讓你滾回家去,別跟著我!」
雪飛捂緊浴袍打開了門,卻見梁奕凡無奈的站在絲絲身後。今天的冬陽很強烈很刺眼,雪飛拿手擋了擋這刺目的陽光,這才驚覺自己已經連續三天足不出戶。
梁奕凡見到雪飛時,臉上浮現了難得一見的尷尬:「哦,大嫂,早安……」
雪飛的臉「刷」地紅了,側過身想讓他們進來。
誰知絲絲搶先一步跨進門來,將門「嘭」一聲甩在了梁奕凡的鼻尖上。
「絲絲,你和奕凡怎麼了?」雪飛問,「你們不是去海南了嗎?」
「別提了!」絲絲將手裡的包扔在一邊,接了杯自來水咕嘟咕嘟地灌下,「玩了兩天竟然還碰見他的一個老相好了!我呀,我就煩他跟人眉來眼去的,說了兩句,他竟然罵我是小□!」
雪飛捂著嘴笑了,她以為是多大的事,敢情是小兩口吵架拌嘴了。
「奕凡就是嘴上說得難聽點,心裡不見得真的這麼想,你就原諒他!」
絲絲轉過頭來,眉間總算擰出點笑意:「雪飛,你還沒嫁進梁家呢,就向著他們說話了?」
「咳咳!」雪飛差點被口水嗆到,爭辯道,「不是的,絲絲!就算我不勸你,你自己過兩天還不是會原諒奕凡嗎?」
這話絲絲不愛聽,卻是大實話。絲絲和梁奕凡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可是兩人像對小夫妻一樣,床頭吵架床尾合,雪飛早已經習慣了。
絲絲嘆了口氣,轉身又接了一杯水,嘴裡說著:「哎!是呀,我和梁奕凡,就是小□愛上了小王八,沒有法兒了……」
那天上午梁奕舟來到辦公室的時候,瑞吉就站在那裡,一寸不離地盯著他的臉。瑞吉暗自思忖道:梁總這幾天是幹什麼去了?氣色好得真令人無法相信。
「瑞吉,我臉上貼著劉赫威的情書?」梁奕舟翻著行事曆,神清氣爽的問。
瑞吉大驚。沒想到劉副總給她遞小紙條的事,竟然傳到了梁總耳朵里。瑞吉壓住心中的慌亂,正了正神色說:「對不起,梁總……梁董在您辦公室里,等很久了。」
梁奕舟聞言放下行事曆,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他推開門,就看見父親站在落地玻幕前,正負手遠目。
「爸爸。」梁奕舟恭敬地站在辦公桌前喊道。
梁克前轉過身來,問:「奕舟,奕馳真的有序到不需要你坐鎮了?還是你打算長期放牛吃草?」
「對不起,爸爸。」梁奕舟說。
梁克前擺了擺手,示意他不想再追究這些。他接著說:「我打算下個月就和你媽回匈牙利。回去之前,我們希望看到你的婚事定下來。」
梁奕舟的脊背一僵。他隨即回答道:「爸爸,我的婚事確實應該定下來。不過您知道,對方可能不是您想的那個人。」
「奕舟,我也聽說這陣子,你和那個女孩出雙入對……」梁克前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如果你真的喜歡,爸爸不反對你養著她……」
「爸爸,您弄錯了!我並不想讓她變成另一個靜雯姐……我打算跟她結婚。」
梁克前的臉上呈現越來越濃重的鉛色,他板著臉說:「奕舟,年輕的時候,我也曾經以為,可以背離你爺爺的意願……可是梁家的事,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
梁奕舟一雙眼睛寧靜澄澈,他平靜地說:「爸爸,我很清楚。如果我違背了您的意思,就請您提請董事局革了我的職——我求之不得。」
梁奕舟的語氣里不帶任何情緒,然而卻說得字字堅定,擲地有聲。
梁克前沒再說話,轉身走了出去。他很了解他的兒子。除了感情上的事以外,他從小就是個軟硬不吃的傢伙,不可能指望用任何言語強逼他服軟。可是偏偏,他又像極了他,他們都有一個軟肋,輕輕一碰便疼得鑽心。
梁奕舟靜靜地看著父親離去,心裡卻有一種莫名的輕鬆,為自己將那些在心裡藏了很久的話說出口而暗暗擊掌。
他撥通了雪飛的電話,愉快地說:「雪飛,明天晚上有沒有空?我要帶你去見我的朋友。」
「啊……」雪飛掰了半天手指,失落地說,「周四是我們高中同學聚會誒……」
「同學聚會?」梁奕舟莞爾一笑,「可不可以帶我去?」
雪飛在電話這頭瞪大了眼睛。雖然老班長說同學會可以帶家屬參加,可是……
「我保證不給你丟臉……」梁奕舟補充道,語氣裡帶著乞求。
可是,對雪飛來說,現在不是顧及自己臉面的時候,而是考慮老同學們的神經承受能力的時候。
「帶我去!」梁奕舟在電話前搖著可憐的尾巴。
雪飛終於點了點頭,雖然心裡一直打著鼓。
梁奕舟放下電話,站在玻璃幕牆前面眺望著遠方,窗外的天空一片幽藍。
他在思量,如果周四要去見雪飛的同學,那麼,帶雪飛見自己朋友的時間,便要改到周日。
周日那天,黛琳應該已經回來了。到那個時候,他應該已經跟黛琳說清楚了一切,他相信黛琳能夠理解他,應該會放愛一條生路。到那個時候,他也終於可以卸下一切無奈與愧疚,堂堂正正地把雪飛介紹給他的朋友。
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