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軌道之疾
次日，太陽初升。
塵土飛揚的黃泥路上，三道身影的影子拉得老長。
周小仙背著小包裹，小臉上滿是困意，還有一點點懵逼。
昨天深夜，老爹忽然把她叫起來拜了夏翼為師，緊接著就督促她收拾東西，讓她今天趁早返回州府烈陽城，將立柱哥的事報官。
「爹，我……這就走了？」
「走吧。」周豐努力斂住不舍與擔憂：「路上小心。去了州府以後，多聽前輩的話。」
「爹，我又不是第一次去聖院讀書，再說我可是很厲害的。」
這次不一樣。周豐回想著昨夜與夏翼的談話，擔憂浮於表面。
『既然敵人很可能還在追查我夏家的血脈，你為何要送那丫頭去聖院讀書？難道現今的聖院，不再是人族聖地，不會調查清楚每一個學生的身家根底嗎？』
『永久公平中立？呵呵，有人的地方，就不會永久公平中立。』
『千萬不要抱有僥倖心理，從進入聖院的那一刻起，這丫頭的身份，就暴露無疑了！』
『犧牲無關痛癢的女孩，得到鄭王的友誼，這麼合算的買賣，你指望聖院所有高層都不動心？』
『不過依現在的情況，那鄭王確實並未得到消息，多半是被某些人截流了，別慌別慌，不管是誰在暗中覬覦你家丫頭，覬覦我夏家的傳承，我都會將他們處理掉！』
夏翼意有所指道：「好了，別擔心這丫頭了，我吃過的米比你走過的鹽還多，會照顧好她的。」
「那拜託您了，老…前輩。」
「爹，要不你和我們一起去烈陽城吧？」周小仙忍不住道。
周豐大笑搖頭：「多大了，還離不開爹？別哭鼻子，哭鼻子會讓前輩笑話的。去吧，小仙。」
周小仙一步三回頭，與夏翼一起踏上了去往州府的路。兩人輕裝出發，周小仙只斜挎一把長劍，再背一個裝有幾件換洗衣服和銀錢的小布包，夏翼更是只帶了他自己。
唯獨多戴了一頂新斗笠。
很快走出周家村的地界，周小仙道：「前面不遠，有一個附近村子共用的馬車驛站，要去嗎？」
夏翼側目：「馬車驛站？」
「是，軌道馬車，您這也不清楚嗎？」周小仙奇怪道，總感覺自家老師在常識方面知之甚少，解釋道：「八百年前，十家王公大族發明了讓馬車沿軌道跑的方法，讓普通人也能日行千里，非常方便。」
「十家王公大族聯合發明的？真厲害啊……」夏翼輕喃一聲，又問道：「軌道鋪設範圍廣嗎？」
「廣，遍布七國！」
「哦，挺好。」夏翼沉默了兩秒，笑道：「你想坐車嗎？」
「唔，乘車只需要不到一個時辰，就能到州府了，很方便，只是車票錢……貴了些。」
周小仙臉上隱隱露出點心疼。
「如果步行呢？」
「順著官道一直走，天黑前也能到州府，我之前就是這樣。」
夏翼想了想：「那就走走。」
周小仙臉上閃過一絲抑制不住的欣喜，見夏翼看過來，連忙道：
「走走好，走走好。」
「呵呵，路上給我講講，烈陽城的大致情況？」夏翼道。
「沒問題，老師，話說老師您是我們鄭國人嗎？您以前都在哪修行生活啊。」周小仙的歡聲笑語漸漸飄遠，「誒，老師，總感覺我們好像忘記了點什麼東西……」
「忘了東西？沒有沒有，我從不忘事。」夏翼笑意盈盈。
……
時來今天上線極早。
放學后匆匆趕完作業，他就跟父母假託身體不舒服，在測完體溫喝完板藍根后，剛七點就鑽進了被窩，登入聖魂大陸。
他先是跑到了昨日夏翼與周立柱交手的地方，除了一地狼藉和幾個圍觀村民外，沒發現什麼，才匆匆跑到了周小仙家。
周豐剛回到家，恰好見到了匆匆趕來的時來，因為周小仙昨天的敘述中沒有提到時來，他條件反射般以為時來又是來提親的。
當即他就拎起了燒火棍。
柱子都異變了，你個提親的少年媒婆還沒完沒了？老子打死你！
時來好一頓挨揍，才終於把情況解釋清楚，然而從周豐嘴裡得到的回復，讓他如遭雷擊。
「什麼？！走了！什麼時候走的？半小時前？說好的讓我今天早上來學劍的呢？哇，沒見過你們這樣沒品的npc，賴我任務獎勵？」
時來當時就瘋了，這比夏翼被周立柱打死更讓他難以接受！
「往烈陽城走？能追！」
「見鬼了，這是什麼事？」
周豐目視時來跑遠，隨手把燒火棍扔遠，有點心虛，「怎麼胡言亂語的，不會被我打傻了吧……」
時來一路狂奔帶小跑，已經50級的他，身體素質要遠遠超過現實里的自己，比起運動健將大概都不遑多讓。脫離『新手村』的路他也早就探好了，一點沒耽擱，這一跑就是一個多小時，才支持不住。
粗重氣喘地停下，他有些納悶的前後張望，視野以內，黃沙鋪就的官路上，毫無人的蹤影痕迹！
「奇怪了，就這一條路啊？難道他們也用的跑的？還是那村長死老頭騙我，他們根本沒走這裡？」
嗨呀好煩！這到底是什麼鬼遊戲啊，我完成了任務，npc不給獎勵跑路，系統大神也不管管？！」
前方，幾千米外。
周小仙訝異道：「老師，我們走得好像……很快啊。」
她明明是在正常邁步，卻又不知不覺間走出了狂奔的速度，更關鍵的是，她竟然一點都不累。
「快？有嗎？」
夏翼笑笑，腳步不停，在他兩腳前端，一道虛幻的軌道向視野盡頭蔓延，除他外沒人能看見。
這是他唯二的六星聖魂之一：
軌道之疾！
此聖魂乃是八百年前，夏翼研究出軌道馬車，讓普通人也能日行千里后所悟之六星聖魂！
有潛力晉陞七星的六星聖魂！
也是它，引來無數強者覬覦，最終讓夏翼身受重創。
若不是一夜間蒼老白頭，有了切身體會，『抄』了一首曹操的龜雖壽，領悟了『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之真意，凝聚了另一種六星聖魂龜雖壽，他定然早就死了。
「軌道鋪遍了七國，軌道之疾卻還沒有晉陞七星聖魂，看來如我所料，得弄出火車才行。」
「當年我還很愁，因為自己完全沒有那方面的知識。」夏翼感知到身後即將消散的軌道上，時來的踩踏，輕喃：「現在不用愁嘍！」
又追了一段的時來望著始終如一的黃沙風光，都快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