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試煉
隨著夕陽最後一抹光亮消失在地平線上,黑夜代替了光明,籠罩著這片寂靜的群山。唯獨山間一處矮房前搭起了棚架電燈,兩桌酒席上座無虛席,觥籌交錯間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楊老弟,你們可想好了,這一去路途千里,不知何時回來啊?你這走就走吧,還給大傢伙留下這麼些錢。凌雲讀大學還要學費,你們這一路趕去不要花銷啊?聽老哥的,都拿去吧。」挨著楊騰坐著的老蒼頭還想再勸勸這認識二十多年的朋友,這麼多年相處,也算是半個親戚了吧。誰知這相處時間最長的老友也要離去,只讓他心裡不舍,眼眶裡不禁濕潤。
「我又何嘗不想留下來,可是如今咱隊效益不好,何況我又惹上了那些亡命徒,這麼耗在這裡又有何益?還不如就此隱去,也讓留下的兄弟們多一些活計。至於這些錢,也算是這些年大傢伙幫襯,算我的一點心意。學費我都已經準備好了,至於以後的日子,我們準備弄個小攤,憑自己的手藝保證餓不著。」楊騰嘆息一聲,將手中殘酒一飲而盡,隨後直抒發胸中鬱氣。一想起這一年裡大傢伙為了生活的不易,那些一一離去的隊友夥計的面容不禁在眼前浮現,這幾年他們都過得好嗎?
「周嫂,看您忙前忙后的,快一起過來吃一口吧。」眼見周珍珍將最後一盆炒好的野羊肉端上來,一旁的漢子忍不住說道。
「不忙哩,今兒個和大傢伙相聚,下一次再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了。也幸好前段時間山上撞下來一頭老山羊,被我家男人逮到,你說巧不,這不正好讓大傢伙打打牙祭?」周珍珍說完隨後將蔥花撒上,惹得周圍的漢子和家屬一陣大笑。
「多吃點,明兒個好趕路。」周珍珍疼愛的拍了拍兒子的頭,看著他滿嘴流油的吃相,趕忙用身前的圍裙給他擦了擦嘴。
楊凌雲也不嫌臟,只是笑嘻嘻的看了一眼母親,隨後又開始大快朵頤。
正當楊凌雲等人熱熱鬧鬧的享受最後的一點溫馨時,一夥不速之客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喲呵!大傢伙挺熱鬧啊,怎地有喜事不知道通知大爺們過來喝杯酒?是看不起大爺們還是怕我們不隨禮啊!」破鑼刺耳的聲音如炸雷般突然出現,直讓貨場平地上吃酒的眾人愣住,歡鬧的聲音一下安靜了下來。
「是上次打人的那些人!」人群里有人認出上次毆打楊騰的人,頓時驚呼出聲。看對方一伙人手持兇器來者不善的模樣,周圍已經有人忍不住雙腿發軟。
「看來上次給你們的教訓還不夠,竟然還敢找人過來端我們的場子。是誰給你們的豹子膽?咦?是你!」一個頭目模樣的混混拿著鋼棍扭動著脖子說道。正當他活動著手腳準備給對面的人來點厲害的時候,不禁看到人群中的楊騰,見他油光滿面的樣子,哪裡像是昨天剛受過重傷的樣子。
來人中一直抱胸冷眼掃視對面的黑衣男子聽著一旁的頭目低聲說著什麼,又見他手指了指對面人群中的一人。黑衣男子冷哼一聲,只見他直直的盯著對面那個高大的年輕人,手臂上虯結的青筋根根冒出,直恨不得將對方撕成兩半。
「大傢伙都回屋裡去,保護好女子和孩子。一人做事一人當,有什麼事儘管找我,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只見楊騰推開老蒼頭緊握的雙手走了出來,將楊凌雲等人護在身後,一臉決然的說道。
周珍珍死死抓住楊騰的衣服,希望能阻止事情的發生。卻看到他責備關切的眼神,示意保護身後雙腿戰戰的眾人。周珍珍眼眶通紅,強忍著眼中的淚水,回身拉著楊凌雲就往平房裡去。眼見眾人都返回了宿舍,卻見楊凌雲突然推開母親,緊緊站在楊騰的身後,眼中透出上陣父子兵的意思。
「好一個敢作敢為的漢子。不過這事恐怕不是你這老頭能做得到吧?你身後那個小子,喂,說你呢!你的同黨都在哪裡?是誰派你來的?」頭目模樣的混混見對方滿不在乎的模樣,頓時大怒道。他絕對不相信就憑楊凌雲一個人就能將手下8個精英漢子打的重傷不醒,一定是找了人偷襲,少說不下二十人。搞不好就是對頭那邊派來的,只是樓外周圍的監控都沒拍到其它人,不知道藏在哪裡。說不定是怕事情泄露都跑了,待會可要將這小子往死里炮製一番,看看都有哪些同黨。
「我說你們十幾個人,要上就上,啰嗦那麼多幹嘛?早知道還有你們這些人禍害,我要不是找不到你們老巢,連你們幾個一起收拾了。」楊凌雲不顧父親焦急的眼神,滿臉厭惡的說道。經過白天實戰的檢驗,以及康復后渾身筋骨的加強,楊凌雲自信即使比白天多出5個人,也一樣能夠將對方解決掉。只不過需要多花費一些功夫,白天在房間里施展不便,如今這裡足夠寬敞方便騰挪躲閃,定要讓對方吃個虧不可。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都給我上!」見對方口氣狂妄,頭目混混揮舞著鐵棍沖了過去,除了依舊保持抱胸不動的黑衣男子外,剩餘的11個混混都拿著各色武器向對方兩人衝去。
「跟在我後面,別亂動!」不等楊凌雲上前,楊騰拉住兒子往身後一帶,怒吼著沖了上去。楊騰心裡一暖,腳步卻一點不慢,幾步追上父親並沖在前面。只見他左手一抓一帶,右手抓住對方肩旁一推,盤腳一勾,一個轉身,動作如行雲流水。直將帶頭頭目狠狠摔在地上,隨後折腕蹬腿,只聽一聲骨頭脆響,那人便疼的昏死過去。
「來的好!」見兒子一招制敵,楊騰彷彿又回到了當年軍營比武的場景。但見他藝高人膽大,直往高舉砍刀的混混胸中撞去,將砍未落之際,一個加速矮身低頭貓腰抄抱,頭從對方咯吱窩上頂住,左手從后往上,右手從肩往後一個合握。頓時對方就動彈不得,直直的舉起砍刀,彷彿運動員入場舉手示意一般,臉憋得通紅。楊騰大喝一聲,一個加速扭胯轉身,對方就像是一個麻袋一樣飛起,來了個360度旋轉頭部撞地。
「好一個鐵板橋抱摔!」打鬥中不忘瞟向父親的楊凌雲喝彩道。兩個人對視一笑,直殺的人群中如虎入羊群。平房裡趴在窗邊膽戰心驚觀望的人群一個個頓時眉開眼笑,想不到這兩父子直如武曲星下凡,大發神威。一個個都看的是目瞪口呆,拍手叫好。
就在楊凌雲一個后旋踢踢飛對手西瓜刀的時候,一把手臂長的寬大砍刀從斜刺里突然砍來。眼見自己招式已老,后力未生之際,楊凌雲盡量避開重要部位,只嘆對方來勢兇猛,時機抓的很准。
「躲開!」只見一個黑影直直向楊騰撞來,但聽一聲步帛撕裂的聲音,飛灑的鮮血濺了楊凌雲一臉。一隻手臂從天空中飛落掉在楊凌雲的面前。
「爸!」楊凌雲一聲大吼,兩眼通紅的上前扶住為自己擋下必中一刀的父親。
「哼,去死!」黑衣男子舉起鋒利的砍刀再次向楊凌雲砍來。
憤怒的楊凌雲雙手緊緊握住對方握刀的手腕,擋下了這必死的一刀。砍刀鋒利的刀刃緊緊的貼在楊凌雲的額前,只見他咬緊牙關頂住對方緩緩落下的砍刀。
「嘿,呔!」黑衣男子一聲大喝,左手成拳重重打在楊凌雲的胸口。一口鮮血噴吐而出,卻見他依舊站在原地,雙手顫抖的握緊著死亡的降臨,只為身後一個跪倒在地左手緊按右肩斷臂的中年男子。
「給我死!」黑衣男子左拳如雨點般不停的落在楊凌雲的胸口,卻見他赤紅雙眼卻死也不肯躲開。
握住斷臂的男子眼中浸滿淚水,哭喊道:「兒,照顧好你母親,快走!」隨後撲到在黑衣男子的腳邊,用僅有的一隻手死死抱住他的大腿,滿口鋼牙狠狠地咬了上去。
「滾開!」黑子男子一腳將斷臂男子踢飛,正好落到一個小混混的腳邊。只見他順手舉起手中的短刀就往腳下的斷臂男子刺去。
「不!」見楊騰被砍下手臂,又看到兒子死命守護父親被打吐血,早已在一旁哭成淚人的周珍珍毫不猶豫的撲了上去。
「噗!」一聲刺進肉里的聲音響起,鮮血頓時染紅了半邊身子。
「珍珍!」一聲虛弱的聲音從女子身下響起。
「大嫂!」
「弟妹!」
平房裡湧出十幾個手持棍棒掃帚的男女老少,此時各個義憤填膺,雙目噴發著怒火。想這老嫂子為人寬仁,持家賢惠,這裡哪個家裡沒收到過她的幫助。這樣善良樸實的女子就這樣慘遭毒手,怎不讓人憤怒。
黑衣男子看到那邊動靜,嘴角露出一絲邪笑,彷彿小孩得到有趣玩具時的滿足笑容。正當他準備再將面前的年輕男子擊殺時,抬頭卻看到一雙充滿殺意的雙眼。這雙赤紅伴有淚水的雙眸里隱藏的滔天殺意,就連見過無數血腥場景的黑衣男子也不禁動容。就在他愣神的這一剎那,死神突然降臨到他的身上。
卻見楊騰雙腳一躍而起,雙腿交叉纏住對方的手臂的同時,轉身翻腕。砍刀竟被他這樣反奪了過來,黑衣男子整個手臂吃痛之下引來他的獸性,反倒將楊凌雲整個人舉了起來。不等他將楊凌雲甩到地上,一道寒光抹過了他的脖頸。
「哧——」黑衣男子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左手捂住脖子,卻怎麼也遮不住鮮血的噴出,直將騎在右手臂上的男子噴了一臉的熱血。熱血射入男子怒睜的赤眼中,整個眼白都是血紅,彷彿靈魂的契約,拘禁著魔鬼怒吼的聲影。
「噗通!」隨著黑衣男子眼中的光芒越來越淡,只見他推金山倒玉柱般向前倒了下去。周圍剩下的兩三個混混頓時嚇得丟了武器轉身就跑。
「媽!」這時,一名滿臉鮮血的年輕人向那擁抱在地滿身鮮血的兩人撲去。
楊凌雲將母親翻了過來,卻見她緊閉雙眼,鮮血將整個衣裳染透,後背一根匕首連根沒入。
「唉,從後背刺入心臟,人已經不行了。娃,快看看你爸傷的怎麼樣了,看他剛喊了一聲就昏過去了,別又是人倫悲劇。蒼天啊,你睜眼看看這世道吧,給我們窮苦人一條生路吧!」老蒼頭眼見弟妹不行了,泣不成聲的哭喊道。四周的人也都一個個抹開了眼淚,幹了一輩子良人,哪裡見過這等場面。
「爸!」只聽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直將楊凌雲渾身戾氣揮散的無影無蹤。被人扶起半邊身子的男子迷糊著睜開雙眼,發白的雙唇哆嗦著呼喚什麼。待他斜眼看到楊凌雲懷裡死寂的婦人時,熱淚順著臉頰滑落,剛毅的面容此刻猶如刀割。
「爸,您忍住,我去取那中藥,一定能讓您康復。」楊凌雲想起還剩下半壺的神奇液體,放下母親還溫熱的身子就往屋裡跑去。
「娃,快過來,你爸快不行了,快看你爸最後一眼吧!」老蒼頭見楊騰奄奄一息,眼看著還有什麼遺言沒有說完,趕緊催促著還沒進屋的楊凌雲過來。
「爸,您一定沒事的,您要堅持住。快叫輛車送醫院啊!」楊凌雲聽到老蒼頭的呼喊,急忙了回來,忍不住用求助的眼神沖著四周的人需求幫助。
「娃,這裡到鎮上還有十幾里路,這晚上哪裡還有車?」四周的人一個個躲閃著這個狀若癲狂的無助孩子。
「凌雲,我......我就快......不行了。在你即將.....振翅飛......翔的.....時候.......離開,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原本眼神渙散的楊騰,突然眼中的光芒開始重新匯聚,說話也開始順暢起來。周圍的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迴光返照,說完遺言人就要走了,不禁都忍不住撇過頭去。
「爸,您一定要活下去,離開了你們,我就是踏上青天,也是孑然一人,人生還有什麼趣味?」楊凌雲淚似滂沱,聲音哽咽著說道。
「糊塗,咱家好不容易出了一個人才,你這樣怎能對得起我和你媽的期盼?答應我,不要被仇恨遮蔽雙眼,安心去讀大學,畢業后找個好工作,找個賢惠的妻子生活下去。可惜,你媽是看不到你成親的那天了。他還總念叨著要給你以後張羅一個好媳婦,咳咳......」楊騰越說越是激動,紅漲的臉龐急促呼吸起來,劇烈的咳嗽中噴出一口鮮血。
「別打斷我,讓我把最後的話說完!孩子,你今年18歲了,成年啦。我和你媽不能給你舉辦成人禮了,今天這次晚宴就當是給你舉辦了吧。男子漢大丈夫別動不動流淚,為父給你起一個表字,叫做思遠。意思是做事三思而行,想的深遠,不要衝動。我死....后,將我......和你......媽火化......骨灰......放一起,你要.......保.......重。」隨著最後一聲話落,楊騰的瞳孔開始潰散放大。
「爸,你不能死,爸!」楊凌雲撲在楊騰的身上,不停搖晃著他的身子,希望他能再睜開眼看看自己。
「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還是趕緊處理後事吧。」老蒼頭走過來安慰著失聲痛哭的楊凌雲道。
「李隊,鎮里派出所的過來了。」路口一輛閃爍著警燈的車子開了過來,車上的警察下車后頓時被面前的景象震住,已經有人掏出手槍警戒。
「是誰報的警?這裡剛才發生了什麼?」一名帶頭的警察用威嚴的聲音問道。
老蒼頭趕緊迎了上去,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同時用哀默的目光指了指仍在地上失聲痛哭的年輕人。
「情況我已經基本了解了,待我們隊上派人現場勘查取證,你們跟我到所里將基本情況再一一做個筆錄。」帶頭的警察詢問了幾個人后對老蒼頭說道,隨後來到楊凌雲的身旁又道:「年輕人,把人放下吧,暫時你們都回到屋裡,等我們的人把基本情況採集了,再準備後事。」
「不必了,我現在就要按照我爸的遺願火化他們,讓他們魂魄未散前,能夠結伴前往來世輪迴,再做夫妻。」楊凌雲站起來擦乾眼淚決絕的說道。
「這小子,人都還未入殮呢,小孩不懂規矩,家裡就沒個大人管管?」一個年輕民警小聲說道,哪有人剛死就火化的道理,總要清理身子,穿著祭拜后再火化吧。
哪知道他剛說完,迎來四周齊刷刷的怒視。頓時閉口不言,誰愛管別人家的閑事呢。今年怪事還真多,這麼個鄉下小鎮,還發生這麼大一起命案,三十多年了還是頭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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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外音)女:「我怎麼才出現兩章就死了?上次我還是昏迷,這次不僅變大媽連孩子都這麼大了,還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男(雙手張開聳肩一臉無奈的樣子):「我不也死了?沒事,還有我們的兒子繼續我們的故事。」(心中得意,這下就不用再寫什麼狗血愛情故事了,還想傾國傾城、絕世無雙?之後的女主是兩個好呢,還是三個好呢?嘿嘿,我真是太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