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急中生智
看著聶天緩慢的動作,毛三橫眉冷目,不耐煩地催促:「要喝,就快點,老子沒時間陪你磨嘰!趁老子現在心情好,快喝,別等老子煩了,一會叫你吃屎!」
聶天牙齒咬的咯吱吱發響,憋得滿臉通紅,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內心千迴百轉,只在片刻,過往的記憶飛速在眼前浮現,他痛恨自己的怯懦,痛恨自己的弱小,難道自己這輩子註定要被別人騎在身上拉屎撒尿,過著苟且偷安的日子。
這一刻,他不甘心,他想強大,他想將欺侮自己的人狠狠的踩在腳下。
不在沉默中爆發,便在沉默中死亡。
喝下去的是跟隨自己一生的恥辱,喝下去的是腐蝕靈魂的毒藥,聶天覺得喝下去,自己會心如死水,自己的靈魂會灰飛煙滅,自己將會成為一個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苟且卑微的度過可悲的餘生。
他的靈魂深處突然出現一個聲音:「戰鬥吧!你是無往不勝的,相信自己,千仞之山阻擋不了你,萬丈深淵阻隔不了你。你能戰勝一切!」
毛三看著還在糾結的聶天,心頭火蹭蹭往上冒,給同夥眼神示意,兩名同夥從背後上前,一人一腳同時踢在聶天的膝蓋處,聶天雙膝重重的落在地上,兩人抓住他的胳膊,強行將聶天的頭向鞋子按去。
就在聶天的鼻尖要觸到鞋子時,猛得身子用力,向後挺起,按著他的兩人,突然感到聶天的抵抗,頓了一下,手上準備加大力氣。
在這一頓的時間,聶天急忙喊道:「毛哥,我喝了,能先放了我朋友嗎?」
「還敢和我談條件,不過我一向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只要喝得讓我滿意,我是可以考慮的。」毛三說著,示意兩名同夥鬆開了聶天。
跪在地上的聶天,皺著眉頭,一臉的苦大仇深,慢慢端著裝滿騷臭尿液的鞋子,緩緩的站起身來,一點點將鞋子挪到嘴邊。
毛三和同夥們,看著聶天就要喝下時,紛紛哈哈大笑,期待著眼前的好戲。
在眾人放鬆警惕時,聶天手勢一換,將鞋子狠狠地拍在了毛三的臉上,毛三張大嘴笑的正得意,毫無防備,尿液灌了一嘴,還有不少尿順著臉上流下,眼睛已經睜不開了,早已蓄勢待發的聶天,趁機用盡全身的力氣撞倒毛三,全速衝出巷口,一路上大聲呼救:「著火了,快來救火啊!」
毛三怎麼也意料不到,一向逆來順受的聶天,竟然敢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怒目圓瞪,一臉的衰樣,啐著嘴裡殘餘的尿液和吐沫的混合物,大喝:「草泥馬,不想活了,你再跑,老子先打折你一條腿。」
聶天聽聞,跑得更快了,心中暗想,「不跑,才是傻子。」
毛三幾人,看著聶天漸遠的身體,也顧不得烏頭和寧帥了,向著聶天逃跑的方向,發瘋似的狂追而去。
聶天聲嘶力竭的呼喊聲,迴響在巷道內,一時間,來看熱鬧的,來救火的,還有住在附近,擔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不大功夫,便形成了人牆,阻擋住了毛三他們,又過了一陣,將巷道圍了個水泄不通。
毛三已經看不見聶天的身影,氣急敗壞的推搡著身邊的人群,嘴裡還罵罵咧咧的說著難以入耳的髒話,不一會就引起了周圍群眾的憤怒。
毛三一向跋扈,嘴上手上哪能吃虧,很快和一人動上了手。這些人都是住在附近的左鄰右舍,彼此都很熟悉,一個帶頭動了手,其他人也跟著蜂擁而上。
再加上,眾人並沒發現著火的跡象,將被騙的怒火也一併發泄到毛三身上。毛三被憤怒的人群淹沒,跟隨他的幾人,看見這陣勢,哪敢上前幫忙,其中一人擔心毛三會被打死,急忙撥通了報警電話。
聶天猶如掉了魂,腦子裡一片空白,渾渾噩噩地跑回家,一下癱在沙發上,半晌才緩過勁。焦急的給烏頭和寧帥打了電話,確認兩人已經安全逃脫,才算安下些心來。
但心裡有如墜著一塊石頭,午飯也沒心思吃,直到晚上,都在盤算著下一步怎麼辦,他明白,毛三不會輕易的放過自己,直到在老媽的催促下,如同嚼蠟般將飯硬填到肚子里。
從小到大,在外打工的父親如同虛設,聶天這麼大了,和父親相聚的次數屈指可數,缺失父愛的聶天雖然性格懦弱,但也正因如此,他深深體會到老媽的含辛茹苦,所以聶天從小就養成了凡事自己扛的性格,他心疼老媽,不想她再為自己勞心。
自己實在是想不出對策,給電話烏頭、寧帥,約定他們三人經常相約碰頭的老地方,便急匆匆地出了家門。
老地方和聶天家同在縣城的棚戶區,過去縣裡的人都習慣叫這片區域貧民窟,利用諧音,戲稱這裡的人都窮的拚命哭。但現在城市化進程的大力開展,住在這裡的人,翹首以待著政府規劃這片區域,那樣拆遷就可以帶來可觀的財富。所以,現在縣城裡的人都叫這裡為棚戶區,諧音捧富區。
在棚戶區里,左拐右轉,走進了一條幽巷深處,這裡鮮有人跡,隱藏著一處荒廢已久的老宅,聶天邁入破舊的木質大門,映入眼帘的是院落中一棵生長了百年的老槐樹,樹榦粗壯,枝稠葉茂,樹冠展開,將整個院子護在樹蔭下。
看著槐樹,聶天回憶起,兒時槐花盛開的季節,聶天和烏頭,寧帥在這裡吃著香甜的槐花,海闊天高的侃著大山,在院子里追逐打鬧的場景,不由莞爾一笑。
滿院過膝的荒草,東屋已是殘垣斷壁,西屋還矗立著,但也多處漏水不能住人。這時,西屋燭光搖曳,聶天認為,烏頭和寧帥應該已經在屋內了,迫不及待,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了老屋。
西屋內,牆壁上還清晰的殘留著他們小時候塗鴉的跡象,地面上狼狽不堪,唯獨在不漏雨的位置,卻收拾的十分乾淨,擺放著一張破爛的皮沙發,上面隱隱的蒙著塵土。牆角已布滿了零碎的蜘蛛網,蜘蛛卻已經乾癟的弔死在那裡。
看到此番景象,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
屋子不大,一眼既能環顧,沙發旁點燃著蠟燭,可屋內空無一人。正在這時,屋外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