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奉孝何人?
黃巾餘孽尚未清剿乾淨的時候,湟中羌人首領北宮伯玉和先零羌人首領李文侯,與中平元年十一月趁機起事,以北宮伯玉為將軍,響應黃巾軍的起義。www.bxwx.org可是羌人勇士雖多,可是缺少能征慣戰的將領來領導。北宮伯玉正在犯愁時,有人舉薦說榆中人邊章、韓遂「素有膽略,在西州一帶聞名」,如能得到這兩人,何愁軍中無將!
北宮伯玉聞言大喜,當即便派出兵馬將二人挾持到軍中,說是挾持,實則是半推半就,邊章、韓遂二人其實也有了舉事的心思,苦於手中無有人馬,北宮伯玉是有兵無將領,四人湊到一起可謂是瞌睡遇枕頭。北宮伯玉當即委以邊章、韓遂重任,讓其主持羌軍的軍事。
邊章、韓遂率領羌軍一路攻州克郡,勢如破竹,不日來到金城。金城太守陳懿急忙組織守軍頑抗,但郡兵人數既少又屬於戰陣,抵擋也是無濟於事,不到兩個時辰,守軍潰敗,混亂中陳懿被羌軍殺死。隨後,護羌校尉伶征率兵圍剿羌軍,結果伶征輕敵大意,被韓遂用計大破之,伶征本人也戰死沙場。
中平二年(185年)二月,稍事休整的羌人聯合邊地的零散胡人,組成了羌胡聯軍,共計人馬十餘萬,自金城出發兵寇三輔(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準備在這富饒的雍州劫掠上一番。
這一下漢帝劉宏可坐不住了,三輔那是什麼地方,先不說是西都長安的所在,更正要的是他們老劉家歷代先人的埋骨所在,如今羌胡聯軍要去挖他們老劉家的祖墳,劉宏如果還能坐的住那就奇怪了!當即劉宏大手一揮,召回正在追繳黃巾餘孽的車騎將軍皇甫嵩,名其帶領著兵馬前往三輔,守護陵園。
而因為討伐黃巾失利而被罷官的董卓,這時急忙賄賂中常侍張讓和大將軍何進,二人在劉宏面前進言,說董卓久在邊州,威名在外,這個時候自當重用。劉宏聞言便氣浮董卓,命其為中郎將,協助皇甫嵩守護陵園。當然接到討伐羌胡聯軍命令的還有一個人。
遼東屬國昌遼城。
「憲和,你這些天都去那了?我怎麼都見不到你的人影?是那家的小姑娘把你迷成這樣啊?」這天日上三桿,昨夜半夜才歸的簡雍才起身,起身之後他隨便洗了把臉,便急匆匆的要出門而去。院子中閑坐喝茶的公孫瓚,不禁打趣問道。
「我簡雍乃是赤誠君子,不好那一口,只是因為這幾日城中來了一位酒友,我二人相談甚歡,這才相約共飲。」
「哦!居然有如此妙人,跟你喝過一次酒,還想再喝。看來此人的口才應該不會太差吧!」
「確實如此,而且簡雍不過是有口無心的書架子,而那人顯然是真才實學!」
「哦!竟然有這樣的人物,憲和可知其姓名?」
「光顧著喝酒聊天,忘記問了。想知道你自己去問不就得了!」簡雍看看太陽十分不耐煩的道。
「那好!索性無事,我就跟你去見識見識你口中的大才!」公孫瓚急忙起身笑道。
「快走!快走!」簡雍催促道,說著已經快步出了院子。
公孫瓚微微一笑,長身而起,接著腳下輕移,跟在簡雍的身後出了小院子,向昌遼城中的繁華街市走去。
兩人都穿著便衣,因此便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認識他們的人也不多,公孫瓚為人低調,從不擾民,閑來無事就喝茶看書,或者縱馬到黑山查看『暗影』的情況。因此遼東屬國的百姓只聞公孫瓚之名,卻是很少有認識公孫瓚的。
一路無阻,簡雍舉步進入了一家看著十分低檔的酒肆之中,由於現在還沒到中午,酒肆中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小二正在一旁打瞌睡。
「晚矣!晚矣!當罰少飲三杯也!」簡雍剛進酒肆,公孫瓚便聽到一個清朗的聲音,帶著戲謔的笑意道。不過奇怪的是,別人遲到都是罰飲酒三杯,他卻要罰對方不飲酒,顯然此人也是一個嗜酒成性之人。
公孫瓚進入酒肆,便見簡雍走向靠窗的一處長榻,長榻另一邊一人手提一酒觴,倚著窗子斜坐,那人約莫二十齣頭,面容十分的普通,一頭蓬鬆的頭髮好像幾天都沒有梳洗過一樣,一大清早就喝酒,只喝的有些黃的臉色上透露了幾分紅暈,不過一雙眼睛卻是明亮異常,整個人看著十分的慵懶。
「你這醉鬼,想把我那份酒給吞掉呀?門都沒有!」簡雍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那人的面前,絲毫也不顧及禮儀問題。不過顯然那人也不是一個拘禮之人,難怪二人能一見如故。
「遲到了難道不當罰嗎?不公!不公啊!」那人一邊給簡雍斟酒,一邊笑著搖頭道。
「你就在這裡住著,我還要跑那麼遠,這才叫不公呢!」
「俗人否?」那人見公孫瓚盯著他看,也不在意,只是沖簡雍問道。
「半俗不俗!」
「何為半俗不俗?」
「有不俗之才,卻行俗人之事,不是半俗不俗嗎?」
「哈哈……好一個半俗不俗,如果說來俺也是一個半俗不俗之人也!既然如此自當相邀!」那人聞言哈哈大笑,拍手叫好,說著沖公孫瓚道:「能飲酒否?」
「能飲!」公孫瓚已然看出這人不是凡夫俗子,因此便投其所好道。
「既然能飲,不妨坐下共飲如何?」
「求之不得!」公孫瓚笑著道,說著大步上前在簡雍身側坐下。離得老遠他便聞到那人身上傳來了一股酸臭的味道,不過公孫瓚卻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那人笑嘻嘻的給公孫瓚倒了一觴酒,然後端起來遞給公孫瓚,他那細長的手指黑乎乎,油膩膩,也不知道他是故意還是怎麼著,居然有一根手指都觸摸到了酒裡面。公孫瓚看到這裡只是微微一笑,二話不說提起酒觴便一飲而盡。
飲完之後,公孫瓚舉著空觴望著那人,那人提著酒罈又給公孫瓚斟滿,公孫瓚再次一飲而盡。舉觴,斟酒,飲酒。舉觴,斟酒,飲酒。公孫瓚是不喜歡飲酒,而不是不能飲酒,以他現在的功夫可以透過暗勁將酒水透過毛孔從汗液是逼出,所以他便是喝上千杯恐怕也不會醉。而且這時代的酒不是蒸餾酒,而是用糧食發酵的酒,就跟現代的黃酒差不多。這樣的酒想醉人確實有些困難,難怪一些猛人能飲酒數壇而不醉,如果放在現代,早酒精中毒了。
如此到第十觴的時候,那人笑嘻嘻的道:「酒已不多,不能再讓你牛飲了,吃菜吧!」
「好!」公孫瓚應道,然後提起榻上的箸,便吃著剛才那人黑爪子抓過的菜肴。
自始至終簡雍沒有幫公孫瓚說一句話,徑自毫不顧忌的吃喝著,好像根本不認識公孫瓚一樣。他顯然是知道那人在試探公孫瓚,既然公孫瓚想結交這樣的人物,就要能經受的起試探,他一旦插手那人肯定不喜,那公孫瓚的用意便無法實現。
簡雍和那人談天說地,說古論今,大到天空異象,小到偷雞摸狗的趣事,當真是臭味相投啊!而公孫瓚卻是一言不發的坐著看二人說笑,他也不插話。當然也沒有打斷二人,更沒有說什麼匡扶漢室,得之如張良的話語。他知道恐怕一說這話,明天那人便要出了遼東屬國,好的謀士是自己選擇君主,而不是讓君主選擇他。
酒以見底,菜也精光,那人制止了公孫瓚再要酒食的話語,只是看著公孫瓚淡笑不語。
「我說,你們倆俗不俗呀?有話你們就直說,就這麼一直看著到底是什麼意思嗎?」簡雍見兩個大男人相互含情脈脈的看著對方,頓時十分不滿的叫道。
「哈哈……卻是在下迂了!既然想出山佐助明主,又拉不下臉來低聲下氣的去求功名。唉!俗啊!俗不可耐啊!」
「奉孝,這話就不對了!有才之士,自當有則主的權利,如果是明主當可投效,不是明主便是老死山林也不出仕,放為真名士啊!」
「奉孝?錯矣!錯矣!公孫大人認錯人了!在下戲仲,戲志才,並非大人所以為的奉孝。」戲仲搖著頭道。
「啊呀!卻是公孫瓚看走眼了,沒想到卻是志才兄啊!失禮之處,望兄莫怪!」公孫瓚慌忙行禮道,心中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他本來看著戲仲一番浪子模樣,還以為是郭嘉。沒想到居然是戲志才。他雖然名聲不彰,但是卻是與是曹操的第一個謀主,在他病死之後才推薦郭嘉,郭嘉便如同戲仲的影子一般。這樣的人物居然跑到這裡來找自己,當真是令人感到意外。
「大人如此便迂了,戲仲並非有才名之士,天下不知者何其多也!只是不知這奉孝乃是何人?能令大人如此牽腸掛肚,應該不是凡夫俗子,卻是仲孤陋寡聞了!」戲仲不以為意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