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皇甫嵩的無奈
自從到了長安城之後,公孫瓚便終日無所事事(其實在遼東屬國也一樣),由於隊伍還沒有到齊,所以這時候妄論軍務也是枉然。WWW.bxwx.org就算現在籌備的頭頭是道,人家董卓也不一定會按照你的安排行事。因此公孫瓚便在長安城中遊手好閒的混著日子,皇甫嵩也埋頭在內政的中,雙方互不干涉。
這日公孫瓚又和往日一樣在一所小酒館中靠窗而坐,點上一壺淡酒,幾個清素小菜。不過酒他很少喝,菜也很少動,他只是來消遣時光,排解心中的苦悶與愁思,看著窗外行色匆匆的行人,聽著酒館中落魄貴族表著當年如何如何風光,時間就這麼緩緩流逝。
「仲琰,何以如此行色匆匆?」忽然公孫越快步而來,不等他說話,公孫瓚便先問道。
「兄長,皇甫車騎派人前來喚你,說要與您商議軍務。」公孫越沖公孫瓚拱手一禮恭聲道。
「看來那個跟烏龜一樣的死胖子是終於爬來了!」
「那個死胖子啊?」
「你問那麼多幹嗎?快回去通知兵士們,讓他們都好好準備,也好好休息,出征的日子不遠了!」公孫瓚從懷中掏出一些散碎的銀子放下,一邊起身一邊吩咐道,說完已經出了酒館。
「哦!」公孫越略顯不滿的應了一聲,隨即也行色匆匆的向軍營走去。
公孫瓚一路毫不停留的走向京兆尹衙門,看門的兵士並沒有阻攔,他便大步而入,直奔向大堂。
「他公孫瓚不過一個小小的騎都尉,居然擺出如此大的臭架子,讓我等等他,著實可惱!」公孫瓚剛到大堂門口,便聽到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喝道,不是他喜歡聽牆腳,而是那人壓根沒有背著人說話的意思。
「我公孫瓚的確是一個小小的騎都尉不假,可是你董卓又能大到那去?你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中郎將而已!你已經讓皇甫車騎與本都尉等了數天之久,你等上本都尉一時片刻又打什麼緊?」公孫瓚豈是吃虧之人?聽到這話,人還未進大堂,便已經出言反擊道。
隨著話語,公孫瓚已然跨入大堂之中,一雙明亮的眼睛滿是寒光的看著大堂中間那個身材魁梧高大,三十五、六歲得中年男子,他體魄雄健孔武,便不像傳說中的那樣臃腫如豬,相貌粗獷,虯髯短須,眉毛濃密粗厚,一雙圓嘟嘟的大眼睛正冒著寒光。如果不是他眼冒寒光,這樣的相貌望之便是豪爽無心機之人,可是誰能知道這樣的人確實一個包藏禍心之人。
「你便是騎都尉公孫瓚?」中年男子冷聲問道。
「你便是中郎將董卓?」公孫瓚冷冷反問道。
「豎子,你居然敢輕慢於某家,某家做中郎將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
「老匹夫,這話你都好意思說,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不還只是一個中郎將嗎?毫無升遷說明你無用,還拿出來顯擺,當真是好不知羞。」
「鏘啷」一聲脆響,董卓霍然將腰間的寶劍抽出半截,沖公孫瓚滿是威壓的喝道:「豎子,爾敢欺某!莫非以為某腰間的寶劍不利乎?」
「老匹夫,別人怕你,小爺可不怕!敢跟小爺動劍的人,還沒有出生呢!」赤手空拳的公孫瓚,面對殺氣騰騰的董卓,絲毫沒有懼意,反而更加驕傲的叫囂道。
「放肆!你們二人莫非是根本沒有將本將這個車騎將軍放在眼裡嗎?難道本將就不能軍法從事你二人嗎?」看著劍拔弩張的二人,皇甫嵩坐不住了,拍案而起衝堂中二人冷聲喝道。
「岳父!」這時從一邊榻上走下來一個二十多歲,看著文文弱弱,相貌十分普通的文士,來到董卓身邊,輕輕喚了一聲,將董卓的寶劍還如鞘中。
董卓惡狠狠的瞪了公孫瓚一眼,然後大喇喇的沖皇甫嵩一拱手,便轉身坐在席榻之上。
「末將魯莽,望大人恕罪!」公孫瓚也不死撐,沖皇甫嵩拱手告罪。
「算了!你們這也算不打不相識。這樣也好,不用本將再給二位介紹了。公孫都尉你也坐吧!以後大家都是為朝廷效力,這樣傷和氣的事切莫再提。」
「諾!」公孫瓚拱手應諾,然後在董卓的對面坐下。坐下后他便毫無顧及的打量著坐在董卓身邊的那個文士,公孫瓚知道這人應該就是李儒吧!李儒此人雖然名聲不彰,但是卻著實有手段,不僅幫助董卓成就一番霸業,而且還能將賈詡給壓制的死死的。他活著的時候,賈詡在董卓的手下連一絲出頭的機會都沒有,能壓住老狐狸賈詡的人,豈是庸才?
李儒感覺公孫瓚在看他,當即沖公孫瓚微微一笑,無論是面上的表情或者眼神,都沒有絲毫的惱怒之像,好像根本不在意公孫瓚與董卓鬥氣的事。
公孫瓚心中明白,李儒不是不惱怒,而是他隱藏的太深,就連他也看不透李儒的內心。這樣的笑容和眼神,他只在賈詡和戲仲的身上見到過,『長安第一智者』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既然二位都已經到了,那咱們就商討一下作戰方略。其實仲穎(董卓表字)來的正是時候,這些天羌人好像有進軍的異動。」皇甫嵩微笑著道。
「這又有什麼好商議的?我們只用按照陛下的命令,全力收好列位先皇的陵墓與長安城不失不就完了?」董卓聞言有些不耐煩的皺眉道。
公孫瓚一聽心中嘆息不止,這個董卓果然端的是不為人子。
「董中郎,你知道你說的是什麼話嗎?你難道就要至三輔數十萬百姓的性命與不顧嗎?這樣的話是你一個保家安民的將軍應該說的話嗎?」皇甫嵩當即皺著眉頭喝問道。
「皇甫車騎,我董卓這麼說怎麼了?我可是依照陛下的旨意行事,陛下只是讓我董卓來守護列位先皇的陵園,而是不打退羌人。你皇甫車騎位高權重可以不尊陛下的聖諭,可是我董卓不過一個小小的中郎將,那裡敢不尊陛下的旨意?」董卓冷冷的反擊道,雖然地位上兩人有天壤之別,可是手中有兵才是硬道理,他手中有五萬精兵撐腰,所以對上皇甫嵩這個車騎將軍他也絲毫不氣弱,反而咄咄逼人。
「難道為了保護先皇的陵園,董中郎便要眼睜睜的看著無數的百姓慘死在羌胡聯軍的屠刀之下嗎?董中郎,你於心何忍啊?」
「皇甫車騎,董卓也是奉旨行事,如果皇甫車騎看不下去,可是奏明聖上,要麼罷黜董卓,另選賢明來此協助大人,要麼讓陛下給董卓下一道擊退敵人的聖旨,到時董卓縱然肝腦塗地,也會竭盡所能阻擊羌人入侵我大漢疆域。」
「如此說來,董中郎是一心要奉旨守護列位先皇的陵園了?」
「正是!董卓一向惟皇命是從!」
「好!那長安和列位先皇的陵園便交由董中郎守護,至於迎擊羌胡聯軍的事就由我皇甫嵩和公孫都尉來完成吧!」皇甫嵩也不再勉強,退而求其次的道。
「這個……」董卓沒想到皇甫嵩居然如此行事,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李儒,李儒含笑的點了點頭,董卓這才朗聲叫道:「末將自然依皇甫車騎之命是從!」
「嗯!既然如此,董中郎一路鞍馬勞頓,就先去驛館休息,至於董中郎的大軍,可在兩日之後,本將部兵馬出城后再行入城,不知董中郎以為如何?」
「諾!」董卓朗聲應諾,然後一拱手轉身離去,走的時候還沒忘記得意洋洋的沖公孫瓚撇去一個嘲諷的目光,好像是在說:「沒有我董卓的大軍,看你們拿什麼破敵!」
李儒也含笑著沖皇甫嵩躬身一禮,這才跟著董卓身後離去。
「唉!」董卓翁婿走了之後,皇甫嵩不禁一聲長嘆,然後沖公孫瓚苦笑道:「老夫本想用老夫本部兵馬守護先帝陵園和長安,用董卓的精銳之師駐紮在隴關與羌胡聯軍對抗,沒想到卻粉末倒置,弱兵調往前線,精銳之師卻守與後方!」
「這個也不錯,我們便可以只守住隴關,而不用擔憂其他地方!」公孫瓚淡淡笑道。
「關中沃野千里,正是騎兵縱橫馳騁之地,而羌胡聯軍十萬餘人馬中,騎兵都不下七萬。可是老夫所部只有近萬騎兵,縱然再加上伯珪所部的三千騎兵,那也不過一萬餘而已!至於那些步兵,在平原作戰抵擋不住騎兵的攻勢,如果要戰,一戰便會殺的我等全軍覆沒,如果不戰,羌胡之人還不一樣是要劫掠百姓,那我等的所作所為反而不如董卓。」
「羌胡聯軍雖然驍勇,但是其智謀之士未必有之,說不定他們不會走中路,而是走另外兩路,到時我們便可以配合董卓的精銳之師作戰,那麼打敗羌胡聯軍,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啊!」公孫瓚見皇甫嵩鬥志低落,當即笑著安慰道,可是他心中明白,這事不靠譜,羌胡聯軍的統帥可是韓遂那個老狐狸,這老狐狸的眼光一定會很獨到的盯上隴關。至於到時要怎麼辦,那也只能聽天由命,大不了退守長安,讓你董胖子一個人唱獨角戲,看你還怎麼保存實力。
「唉!希望能如同伯珪所言,如果是那樣那就是大漢之福,不然則大漢社稷危矣!董卓匹夫,當真不是匡扶社稷之臣也!」
「匡扶社稷,他董胖子不謀朝篡位已經不錯了!」公孫瓚心中暗道,想著沖皇甫嵩拱手道:「若然無事,末將便暫且告辭,讓將士們準備妥當,來日好不耽誤行軍。」
「去吧!明日讓糧草先行,後日我大軍再開往隴關。」
「末將告辭!」公孫瓚抱拳道,說著轉身離去。
皇甫嵩看著公孫瓚的背影暗嘆道:「公孫伯珪,不知日後你是一個匡扶漢室之人,還是一個傾覆漢室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