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命簿(2)
「真不給我騎?」我心有不甘,又不敢把這小心眼的鳥精給惹毛了,只能小心翼翼放下神君的架子湊過去陪著笑臉問他。
「不!死也不!」欽原一直唇紅齒白的,現在幾乎要唇白齒紅了。嘴唇白的一點血色也無,還狠狠地咬著牙,只覺得牙齦都要被他咬碎嘴裡都要溢出一口血來。
再逼真的就得把這孩子給逼死了,我就此作罷,嘆了口氣暫且將我的坐騎夢放下:「算了算了,咱們回去吧,這命簿就當本神君大方了不要報酬借你看看。」
我都這麼說了,這一路上欽原還是小心眼,氣鼓鼓,一路上嘰嘰歪歪抱怨,念咒一樣教育我不能隨便就把「給我騎一回」這種話掛在嘴邊,尤其是不能出出去和別的鳥說。還說幸虧他是我家裡的鳥,幸虧他是個很大度的鳥,要是陌生鳥聽到這話必定會跟我拼了命。
「停!」我被欽原念咒念得頭暈目眩,說不過他聽力也趕不上他,現在精神頭也不好了,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欽原不再和我嘰嘰歪歪,轉過頭去自言自語,和自己嘰嘰歪歪。聽他說了幾句大概是在安慰自己不必跟我一般計較,並且向自己解釋禾洛這神仙是如何如何年幼無知如何如何不知輕重不知深淺的。我實在是吵不過他,因此是不可能同他吵架的。和他吵架,每次我說不過兩句就能被他堵的沒法開口,到最後都是我幾乎要崩潰和他求饒。
現在我學乖了,不和他吵,我用實際行動氣他。
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正好,我搬了張藤椅放在院子中間,從柜子里翻出罐子找了一把瓜子一把話梅,悠閑自在躺倒藤椅上面開始翻這本故事會。
欽原眼饞的不行,蹲在一邊直勾勾盯著我手上的這本小冊子。
一開始我是打定了主意要他一直這麼眼饞的。
可是我錯了,我太天真了,我太沒有前瞻性了,我看事情看得太不透徹了。
「這挨千刀的負心漢!」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從藤椅上跳起來破口大罵,一本命簿被我狠狠摔到地上,我恨不得再在這本子上踩上幾腳再將其碎屍萬段。
劉邦一個地痞流氓是如何能混到最後的天下之主的,還不得他老丈人幫他一臂之力嗎?一登高位他就飄了,如此對不起呂雉,屬實是人間渣滓!
「欽原!快來!快來看!」在看故事看到興頭的時候沒人分享討論實在是天界第一不幸事,不僅是欽原眼饞的厲害,我也是憋屈的不行,招手叫他過來和我一起讀劉邦呂雉的故事。我及時止損,趕快喊昆崙山第一罵人大師——欽原,來與我一同罵那渣滓。
欽原快步蹦過來拾起命簿,看到我氣得直撫胸脯他很有些莫名其妙,平日里我雖然也總咋咋呼呼的,可是難得見到我氣成這樣的。翻開命簿,看看我上面找到的呂雉生平,欽原才看了半頁就忍不了了,使了比我還大的勁,又是狠狠把這命簿往地上一摔:「呂雉在家裡親務農桑養育一雙兒女,劉邦他竟然獨寵戚夫人忘記結髮之妻!人間渣滓!這樣的人如何配當一國之君如何配統一天下!渣男渣男渣男!來世他必定要投胎到一個丈夫早亡暴斃的寡婦身上,有婆婆必然是惡婆婆,有孩子必然智力不健全……」
「你這也忒惡毒了。」我嘴裡含了一顆酸溜溜的話梅說話說得不清楚,點點頭覺得欽原這罵人罵的實在是帶勁,聽的我也跟著解氣不少,「你往下看,劉邦後來越來越不像個人!之前還是人間渣滓呢,後來都變成了人間粉末了一吹就散!」
實在是過分誇張了,欽原拾起本子看的,就是因為過分生氣,氣得幾乎要現原形變出他那雙大翅膀飛上天去雪山頂上涼快涼快消火了。緊接著他又開始念咒:「他如何配當粉末!他竟然要廢了自己和呂雉兒子的太子之位,還聽信寵妾的話幾乎要廢了自己的妻子!這戚夫人與他不是狼狽為奸么?一個妾室竟要爬到主母頭上?」
欽原如此激動其實是有原因的,數萬年前,六界以女為尊。不過,母神再受世人景仰如何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她只鍾愛父神伏羲一個,兩個一生一世相伴相守,從無什麼第三者。時代變了,大哥成了婚,原本有些風流債的。可是大嫂御下極嚴,大哥再惹債也絕不可能納妾,如若真的納了妾了,只怕母神就要做主把大哥趕出家門斷絕關係了。
我們昆崙山上思想閉塞,山上的神仙也是只認一個死理。看上誰了那這一生便只能是誰,要麼形單影隻,要麼成雙成對,斷沒有一個主母幾個小妾伺候一個男人的道理。
「行了行了,不看了不看了,」我只怕欽原再看下去就要把這本簿子給撕碎了,「地痞流氓靠不住,我們換個故事看,換個才子佳人的故事。」
翻翻找找,我瞅到一個人名「司馬相如」,像是個很有文化的才子,他的妻子叫卓文君,兩個人因為一曲《鳳求凰》相戀,多麼浪漫多麼美好!
「不對啊!」之前劉邦那一波的余怒還沒過去,剛聽兩句欽原又開始聒噪,「這太不合規矩了!怎麼就能跟一個未出閣的小姐眉來眼去呢!這司馬相如委實是個輕薄的浪蕩之徒!」
「要求別那麼高!」我白了他一眼,塞了一顆話梅堵住他的鳥嘴。
卓文君當壚賣酒,司馬相如一人出門覓前程。說是覓前程,實則找樂子。卓文君在家賣酒賣的好好的,司馬相如發達了,休書也送回來了。
我對著命簿越說越氣,越說越氣。這司命究竟是什麼心態能寫出這樣的故事!什麼心態?變態!變異的心態!
氣歸氣,可是我怕欽原一個猛子上來噴火把他給燒了。眼瞅著欽原已經要變出真身噴火了,我趕緊想要找補兩句把這故事給找補回來,找來找去這故事結局被我找出來了:「司馬相如收到卓文君的回信,悔不當初,決定不再休妻。」
這有有什麼用!我心裡是這麼想的。不過,我適合欽原這麼說的:「還好還好,終歸是勉勉強強一個好結局!」
「好結局!?」欽原的一頭頭髮都要炸開來了,「什麼才子佳人!佳人是佳人,可是那渣滓是才子嗎!?才子才子,有才的男子!第一,他沒有才,說他有才的都是那些凡俗之人眼瞎了!第二,他不是男子!男子首先得是個人,他是人嗎?他連人都不是!他簡直是豬狗不如一塌糊塗!說他是豬狗都侮辱了天蓬元帥和哮天犬!」
「行行行,打住打住!」我趕緊勸他,「這是數百年前的故事了,當時民風還未開化,這不算,我們看看現在的故事!」
欽原稍稍冷靜了些,拿過那本命簿翻翻,抬起頭來從我手上搶過一把瓜子飛速開始嗑:「現在,這命簿上說如今正是東漢末年。東漢?東漢是哪個年代?」
「我哪裡能曉得?」我聳聳肩,管他去呢,翻開看看,「現在我們來看甄氏與曹家三父子的愛恨情仇!」
「三父子?怎麼就不能是一雙人?」欽原很不滿意,又從我手上搶過命簿,自己先開始看了起來。剛開始看的時候他還絮絮叨叨嘰嘰喳喳嘮叨個不停,看著看著他突然安靜了,安靜的我只覺得反常的過於反常,幾次想伸手去探他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