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貪歡

第19章 貪歡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聶玉瑤在踏雪軒悶了三日,實在是坐不住了,就在秦鳳的沁水小築里擺了酒席行酒令,叫了樓子瑕、王雲滿和齊琛。

聶玉瑤身著沙青湖緞霽色領邊直袖交領衫,下著練色花羅細褶長裙,一雙廿石粉綉竹葉蟈蟈面的雲頭履,髮髻綰的是汴京花樓時興的樣式,額邊留了幾縷長碎發,腦後戴著兩朵茶紅絹花。這本是春夏的裝備,但屋裡燃了炭火,這樣穿著倒也不冷。

「你還在病中,何苦費神鬧。」樓子瑕是同聶玉瑤一起來的,來的一路上他就勸聶玉瑤安分些,生病要靜養。

秦鳳一聽便打趣倒:「我從不知懷玉原是這樣的,竟也會關心人。」

「你可別說他,他若不理我了,我只管跟你算賬。」

聶玉瑤正說著,王雲滿和齊琛就來了。王雲滿一進屋就喊熱,他是穿的最厚的,一件輕裘披風一進屋便褪了。「哎呀呀,早知屋子裡被你們點得火爐子似的,我就不穿這麼多了,素君你也不提前讓人告訴我。」

「素君?」樓子瑕略帶疑惑的看著聶玉瑤。

聶玉瑤笑道:「只是從前行酒令時取的雅號。」說完又挑眉對王雲滿說到:「我既請你們來吃酒,還會凍著你們不成?」

齊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從進門聶玉瑤就注意到了,只是故意不理他等他來問。

「那個……」齊琛結結巴巴的一開口,王雲滿和秦鳳憋著笑,齊琛最是牙尖嘴利的,少見他如此磕磕巴巴,為了什麼大家都瞭然於胸。

「吵架了?」聶玉瑤靠在樓子瑕肩上,斜眼看著齊琛,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嗯。」齊琛像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就蔫了。

「得了,爺們振作點,人我給你請了,能不能哄好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聶玉瑤從前也羨慕齊琛和雪茶,兩情繾綣,每每開詩會齊琛就像個抖毛的孔雀嘚瑟極了,如今聶玉瑤懷裡抱著樓子瑕,也算扳回一局。

「哎呀,素君真乃我救命恩人啊。」齊琛假模假樣的作揖,像戲本子里話兒唱了出來。

等菜一上齊,雪茶就來了,一身白裙廣袖青衫是魏晉風流里畫上的裝扮。席上就聶玉瑤和齊琛中間還有個位置,但雪茶站在哪兒沒有要過來的意思,聶玉瑤便起身將人簽了過來,按在了座位上,拿起一邊的琵琶,笑道:「今日有角兒在,我就不班門弄斧的唱詞了。」聶玉瑤從前在教坊司學過幾年這些花樣,但終歸只是些皮毛,入了宮后就再沒深學了,不及雪茶。

聶玉瑤:「今日的酒是齊侯爺送來的玉薤,還有府里藏的蒲桃酒和桑落酒,絕對管夠。」

秦鳳:「今日不如還是素君做令官,我這兒有骨牌,或者我讓人把投壺找出來?」

「我投壺可是稀爛的,若飲了酒不還讓你們宰割?」

聶玉瑤話音剛落,手邊的酒杯就被樓子瑕沒收了。

「不許飲酒。」

王雲滿:「哈哈哈哈,素君你也有被治住的時候啊哈哈哈。」

一屋子正熱鬧的時候,安遠從外面進來,在聶玉瑤耳邊嘀咕了幾句,聶玉瑤嘴角笑意就凝在了臉上。

須臾恢復常色,但眼中還是有一絲落寞。「看來今日這個令官我是當不了,你們玩的盡興。」

「哎呀,這做東的人走了可怎麼玩呀。」王雲滿裝腔作勢的皺著眉頭。

「去你的,打量我不知道你高興著呢。」

聶玉瑤正欲起身,卻被樓子瑕拉住了。聶玉瑤揉了揉樓子瑕的臉,輕聲道:「我一定按時回來吃藥。」

齊琛:「當真現在我眼裡了,沒想到素君也有這樣小家碧玉溫言細語的時候。」

聞言聶玉瑤白了齊琛一眼,似笑非笑道:「自己後院還著著火呢,還編排我,雪茶,你可不能輕易饒了他。」

齊琛被噎的一時無話,眼神時不時的就往雪茶瞟,後者一直是微垂眼瞼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聶玉瑤穿上來時的兔毛披風與安遠出了沁水小築,一路往東院的角門去了。

「確定是青芙嗎?」

「確定,主子宮裡的青芙我是見過的,我今日一出門便被她攔著了,說是有要事要稟報。」

二人在外院快步走了良久,終於在後角門看見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聶玉瑤站在車外問道:「青芙?」只見馬車掀起了一角帘子,裡面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是我。」

安遠微蹙眉頭,他不記得之前青芙的馬車裡有男人啊,覺得事情不對剛想說,聶玉瑤便撩帘子上車回身對他道:「你先回去,我知道是誰。」

安遠也未敢多問,只點頭退下了。

聶玉瑤一進馬車便被趙紹景攬在了懷裡,掙扎無果索性放棄,只冷聲道:「青芙呢?不是說有要事嗎?」

「我讓她先回去了,事我和你說不比讓人傳要清楚嗎?」說著趙紹景就褪了聶玉瑤的披風,往脖頸嗅去,低聲道:「你今天真美。」

聶玉瑤蹙眉略帶厭惡的將趙紹景的臉推開,怒道:「有事就快說,別動手動腳的,我剛給你送了兩個美嬌娘,你怎麼還像個色中餓鬼。」

趙紹景不怒反笑:「我還沒問你,送來兩根木頭。」

「你還不滿意?那可是康和宮最漂亮的兩個宮女了。」聶玉瑤一臉詫異的回頭看著趙紹景。

「漂亮有什麼用,一個溫順的無趣,一個…呵,還不讓我碰。」趙紹景說到第二個時,臉上帶著嫌棄和不屑。

聶玉瑤彷彿聽了天大的笑話,立馬來了興緻:「誰呀,還有能讓你吃癟的人,真想不到我康和宮還有這樣的人才。」

「你還笑,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趙紹景咧著嘴伸手想去揪聶玉瑤的臉,卻被聶玉瑤一手打開了。

「天地良心,我可沒那麼無聊。」

聶玉瑤乘機將自己從趙紹景懷裡脫開,坐到了一旁,挑眉偏頭問道:「你到底有什麼要緊事。」

趙紹景沒有急著回答,而是讓車夫將馬車行駛起來,而後解釋到:「老停在這兒也讓人起疑,放心就圍著兩條街轉一圈。」說完又道:「我今日來找你,是想春獵時與思嫻見一面,宮裡不方便說。」

「宮裡不方便,春獵圍場就方便了?到時賢貴妃帳子里裡外外都是宮女太監。」聶玉瑤白了趙紹景一眼。

「不是有你嗎?到時候總能找到機會,總比我個外男進出內闈方便。」說著就又不安分的往聶玉瑤那邊挪了一寸。

聶玉瑤:「行吧,你先告訴我你要說什麼。」

趙紹景:「我要她生個皇子。」

趙思嫻的胎才剛剛坐穩,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趙紹景如此篤定的要個皇子,聶玉瑤便知他有心思來場狸貓換太子。

聶玉瑤蔑笑道:「不可能的,我不瞞你,後宮如今子嗣凋零,是因為蕭祜根本不想這個時候有子嗣,從前有孕的妃嬪胎都是我落的,如今賢妃還無事只是因為我還沒有動手。」後宮只有早年的小周嬪生過一個公主,但也因為那次小周嬪有孕就讓周家身後的人起了覬覦之心,自那次后蕭祜便心有餘悸,再不讓嬪妃有機會生下皇子。

「你不要太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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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瑤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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