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赴宴

當張懋修第二天中午應錢知府的邀請前往錢府赴宴的時候，該知道消息的鄒仁願和蕭玉二人也都早知道了，可見無論是肖掌柜還是張豚都還是有幾分本事的，當然這也與懋修有意為之有關，畢竟只有給敵人機會，自己才能有機可乘。景賢沒有隨行，則是因為當下還不便把二人的關係擺到明處，免得受人以把柄，節外生枝。

所以當張懋修在管家錢同的引領下進入知府後衙的時候，見到的便是杭州三巨頭錢印立、鄒仁願、蕭玉，當然他只認識錢知府，其餘兩人他暫時還不識得，不過那個面白無須的必然是杭州織造局首領太監蕭玉了，這要都看不出來，可真要應了宋小寶的那句「你瞎啊」！至於另外一人，確實不知道，但能出現在這裡，當不是普通人。

看他進來，正對不請自來的鄒蕭二人滿心膩歪的錢印立，馬上丟下兩人熱情地迎上前來，那鄒仁願只是站起身來，態度隨和，不卑不亢，蕭玉則笑容滿面地趕上前來，越過主人對著張懋修細聲細氣的說道：「這不是懋修公子嗎？多年不見更加俊朗了。」

這般作態，不僅懋修不曾見過，就連混跡官場多年的錢鄒二人也看得目瞪口呆，這可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了，只是幾人都是老狐狸，誰也不曾在臉上顯出異色。

進的廳堂，錢印立雖然不持相遇為人，但作為主人對不請自來的客人還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客人，只能捏著鼻子認了線下鎮住來了也就不再計較，打起精神招待起來。

經過錢印立的介紹，懋修這才知道這位風度翩翩的儒雅老者正是杭州同知鄒仁願，對他的到來，懋修是樂見其成，這比他想看到的局面還更加喜人。四人各自謙讓一番之後，在懋修的堅持之下，他坐在了客座下首，而蕭玉則坐在了他的上首，鄒仁願坐在了蕭玉的對面。

一番看似熱鬧喜慶，實則暗流涌動的酒宴之後，四人於茶室中品茗，自然是主人先開口了。

「三公子，今日薄酒淡飯，實在是怠慢了貴客，可還吃得滿意，喝得盡興？」

「懋修謝過大人厚待，現下可是酒足飯飽，這胃裡都滿是精華呀！」

小雨不知何故反倒陰陽怪氣的說：「錢大人，這暢春園的迷離香，如果是薄酒，天下還有美酒嗎？聽聞一壺可要二十兩銀子，，還是限量供應的，也就是您這一方諸侯才能有這般待遇，咱家在京城只是聽聞不曾親嘗，今日可算隨了願了，這還得謝謝大人呢。」

錢印立知道這蕭玉是對自己打算置身事外有所不滿了，也就不深究，樂得裝糊塗。「蕭公公，過謙了，誰不知道您那織造間可是日進斗金的所在，我這靠俸祿過日子的小官在你眼裡可算不得什麼，只要能有點小酒喝上就知足的很了，也是因為張公子來了，這才……哈哈…」

聽到這話蕭玉明白，錢印立是決意抽身了，臉色一沉哼了一聲，便只是喝茶，不再言語了。

從開席到現在很少說話的鄒仁願，雖不十分清楚二人為何如此，但他可不願氣氛僵硬，壞了三公子的雅興，忙打了個哈哈，說起了杭州城近來的趣事。

儘管如此，眾人各懷心思，茶自然就喝的沒什麼滋味了，不一會兒也就散了。600小說www.600xs.com

蕭玉是率先走的，走之前特意對張懋修言道：「公子遠來是客，不知明日是否有空，也讓咱家為公子安排一個玩樂的去處。」示好之意溢於言表。

懋修知道這是一種試探，只是自己怎好與之結交，若讓世人知道必為不齒，更何況今次之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一定會交惡對方，也罷道不同不相為謀，索性道：「明日小生已有安排，乃是一好友相約去游西湖，是昨日就定下的，不好爽約，只好辜負了公公的美意。」

「公子所說的好友，可是叫崔景賢的少年？」蕭玉幽幽地問道，見懋修點頭應了聲「是」，便轉身就走，再沒有言語。懋修知道自此之後雙方再無轉環的餘地，便該刀弓相見，各憑本事了。這倒也不怕，畢竟決裂是遲早的事兒。

見蕭玉走了，鄒仁願隨後也辭別而去。看著自始至終意態從容的鄒同知緩緩而去的背影，懋修心中甚是感慨，這也是一個妙人，席間話語雖少卻分外風趣，總是能巧妙地化解矛盾，而語聲之中對自己的示好回護之意若隱若現，卻又不卑不亢極有分寸。

當廳中只剩下錢張二人之後，錢印立屏退左右，這才對張懋修說道：「三公子此來杭州，恐怕不只是遊玩西湖吧，西湖雖美，那得在四五月之後，現下幾處爛荷枯樹，可沒什麼看頭。」

看著錢印立老神在在的樣子，懋修知正事來了，笑著說道：「錢大人，懋修此來確實是來會友的，此外並無他事。」

「懋修所會好友，該是那位景賢公子吧？」

「正是，景賢雖是江湖之人，但也飽讀詩書，可謂文武雙全，再加上他急功好義，常行俠義之事，我甚是佩服，故而引為良朋。」

「人生在世知己難求，確實應該珍惜，我為公子高興，便以茶代酒為公子賀。」說罷，錢印立一飲而盡，懋修隨之，放下茶杯的瞬間，二人目光交匯，一切盡在不言中。

既然明了了彼此的心意，便無需贅言，懋修告辭而出，乘著馬車向蓬萊閣駛去。

行不多遠，張馳在車外突然回報：「鄒仁願鄒大人在前面，似乎在等候少爺。」

懋修心中疑惑，但對這周大人的印象不錯，便喝令停車，下車後果見鄒仁願立在路旁。見張懋修下來，鄒仁願忙上前見禮。「三公子可有空閑，容老夫請您喝杯正宗的西湖龍井可好？」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張懋修雖然不知這初次見面的鄒大人，何以待自己如此親厚，但肯定不光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該是有其他的緣由，心中好奇，便欣然同意了。

在鄒仁願的引領下，二人的馬車駛入了西城的一個巷道，進入了一處雅緻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