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9章 無功而返

天朗氣清，萬物繁生，然而在東郡一處清幽的山林之側，農家神農堂前，熠熠仁慈牌匾之下卻是氣氛凝重，硝煙肅殺之氣彌散！

在空地上，十幾個氣勢凜然，嚴肅緊張的農家弟子正眼都不敢眨的，死死盯著那兩個雲淡風輕，氣度不凡的高大男子，他們很清楚眼前兩人的威懾力！傳說中的鬼谷縱橫！誰敢大意？

「哼！庸人自擾！」衛庄看著那些弟子如臨大敵的模樣也是不屑一顧，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土雞瓦狗，要是真的想出手，誰能抵擋？

「再等等，我們不是來結仇的，別忘了我們的目的，一切交給我！」蓋聶眼神一動，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師弟的性格，因此他也是出言提醒道。衛庄沒有多言，默認了他的提議！

「踏踏！」一陣急促的腳步傳來，可以看見從堂內走出一道人影，來人看見縱橫注視之後也是趕緊示意那些人退開：「快快把兵器收起來，堂主有令鬼谷縱橫兩位乃是神農堂貴客，不得怠慢！」

聽到這話，其他弟子也是面面相覷，隨後緩緩退開！

「兩位先生，我家堂主正在裡面恭候兩位大駕光臨！還請兩位隨我來！我為兩位帶路！堂主有事無法迎接，還請兩位見諒！」此人來到蓋聶面前恭敬有禮的躬身引路道。

「朱堂主太客氣，有勞了！」蓋聶平和的微微點頭表示感謝，他與衛庄也是徐徐跟在那人身後，朝著後山明湖走去！在他們離開后那些弟子也是開重新各司其職，恢復秩序平靜！

「沙沙！」細微的腳步聲回蕩在神農堂之內，兩道人影也是在農家弟子的帶領下逐漸抵達了明湖所在。

「過會我們可以試探一下縱橫來意，確保他們不是來者不善！俠魁之位競爭在即，絕對不能出現意外！」朱家這個時候也是感受到了來人的氣息，尤其是那兩道若有若無，卻又本質極高，充斥著凌厲鋒芒的氣息，朱家也是面色一正，低聲對著身旁兩人叮囑道。

「是！大哥！」很快縱橫二人就在弟子的帶領下出現在了明湖湖畔木質廊道之上。

「來了！」

朱家面色一正，化作驚喜的表情朝著蓋聶他們走來。

「先生，堂主就在前方，堂主，縱橫兩位帶到，弟子先行告退！」這個弟子先是對著蓋聶他們說道，緊接著又對迎面而來的朱家抱拳告退。

「蓋先生，還有衛庄閣下，真是有失遠迎！鬼谷縱橫之名我朱家也是如雷貫耳，劍聖一名天下劍客無不敬仰，還有流沙，縱橫捭闔天下為之敬畏！今日二位能夠來我神農堂是我朱家也是農家的榮幸！兩位請！」

朱家率先哈哈大笑的迎接而來，言語中滿是驚喜敬重。

「朱堂主過譽了，我等冒昧前來也是事出突然，神農堂身為農家六堂之一，也是在江湖上眾人皆知！還請恕罪！」

蓋聶在朱家出現的剎那，眼中也是掠過一抹不出所料，他與衛庄對視一眼，果然沒有超出他們的事先猜測，朱家當真和情報中的那樣很會做人，是一個精明的人。

「哈哈，好說好說！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四岳堂司徒堂主，另一個則是我的得力助手劉季！」

朱家聽到蓋聶直白的話語，也是面色一頓，眼中閃過若有所思之色，果然是有事前來嗎？這個蓋聶還真是光明正大，不愧於劍聖之名！

傳聞中他為了一個承諾不惜放棄功名利祿，敢於和帝國對抗，這樣的人值得敬佩！

「司徒堂主，以及劉季閣下！有禮了！」蓋聶也是聞言對著其他兩人微微抱拳。司徒萬里劉季也是不敢怠慢。

衛庄眼中掠過一絲疑惑鄭重，他對那個看上去弔兒郎當，沒有什麼非凡的劉季有些感興趣，眼前這個人看上去洒脫不羈，沒有心機，但是實際上衛庄卻是敏銳察覺到一絲絲不對勁，尤其是他的眼神以及氣息，很不對勁，一點也不像傳聞中他應該有的樣子，尤其是實力他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絲危險神秘！

要知道以他的實力能夠讓他如此慎重感到危機的屈指可數！

這樣的情況出現在一個不起眼的副堂主身上，可是有著很大的蹊蹺！

「不知縱橫二位此次前來所為何事？不妨直言！我朱家願意洗耳恭聽，畢竟鬼谷也算是諸子百家中數一數二的大派！一怒而諸侯懼，安居則天下息！鬼谷派的縱橫之術可以說舉世聞名！蓋先生的品格也是眾所皆知，值得朱家相信！」

朱家與蓋聶一起走到了欄杆一側，正好對著明亮透徹的湖泊，而衛庄卻是一言不發的立與身後。

司徒萬里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衛庄，沒想到流沙之主衛庄，竟然會這樣沉默，這可不符合對方桀驁冷冽的性格，還是說蓋聶不愧是劍聖？

蓋聶聽到朱家對自己的誇獎與信任，也是有些意外，看來這一次應該會比較順利平和的，因此他再看見對方的誠意后，也是沒有猶豫，開門見山的說道：「說來慚愧，我與師弟是因為他人的囑託特地前來拜訪農家諸位，為的就是尋求幫助，並且看能否調停農家各堂的紛爭，整合實力，共同商議反秦大計！」

不管怎樣，他們的目的都需要讓農家知曉，這本來就是張良計劃的一部分，但是很可惜張良一切失算了，不僅是他，武安君以及羅網早早就把目光看向了農家，尤其是前者，更是在伐趙之際，更是親身經歷過農家的截殺。

加上之前上任武安君白起之事也是讓秦國上下對農家有著仇恨，又豈能不進行防範，未雨綢繆，畢竟有著前車之鑒！

而且武安君設下的大局不禁將所有的可能都算計在內，還把許許多多超乎張良想象的反秦勢力集結在一起統統引誘進來，張良越是躁動，越集結力量，對於帝國來說反而不是一件壞事！正中下懷！

「不知道蓋聶先生以的是誰的名義？囑託？是以什麼身份來進行這件事的！據我所知鬼谷派可是與農家毫無糾葛，而且蓋先生之前可是帝國劍聖，而衛庄閣下也曾受雇與帝國，是一個臭名昭著的殺手組織！因此我們需要弄清一切，否則很難相信你們的話！」

還沒等朱家說話，一旁的司徒萬里率先開口插嘴道，他雙眸緊緊盯著蓋聶，實在是對方說的話有點過分了，每一個諸子百家都是不可能讓外人插手學派內的家事，這不僅僅是一種挑釁，也是對他們這些農家弟子的侮辱，難道他們連自己學派的事情都處理不了嗎？

還要外人相助，尤其是縱橫的實力強大，如今這樣說來固然很委婉平和，卻也是有著一種以勢壓人，用實力來威脅他們的感覺。

「這！在下已經脫離帝國，並且也是為了反秦大業，農家內亂對如今尚存的勢單力薄的反秦勢力來說是一大損失。

並且這件事乃是墨家僅存的班大師奉燕丹巨子臨終之名特地叮囑，想必朱家堂主對燕丹巨子不陌生吧，他可是與農家俠魁田光閣下有著不小的關係，甚至與傳聞中的昌平君也是關係匪淺，甚至傳聞中的青龍計劃也是與這三人有關！」

蓋聶面色一變，果然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他也是不疾不徐的回復道。

「燕丹巨子，我們卻是敬佩，但是機關城一戰墨家實力全部喪失，重組的墨家卻已經另選巨子反投帝國，這件事想必閣下不可能不知道，因此以墨家名義還是不行，畢竟就算燕丹巨子尚在，也不可能插手農家本派事宜！而且俠魁大人也是已經失蹤，你說的根本就是空話！」

司徒萬里沒有猶豫的拒絕道。

蓋聶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看向一旁的朱家，朱家沒有說話，一開始他還以為縱橫會說什麼，結果卻是聽到了這話，他也是很為難，司徒萬里說的很對，農家事情不可能輕易讓外人插手，尤其是現在俠魁競爭到了水熱化的地步，就連神農令也出現了，他都已經做好了準備，不可能因為縱橫的一面之言就放棄之前的布置，這豈不是會讓人恥笑！

因此他在司徒萬里說話的時候，也是保持沉默，避免直接與對方撕破臉皮，還算是留有餘地。

「這就是朱堂主的意思嗎？」

「蓋先生，實不相瞞，農家俠魁競選一事已經到來最後關頭，就算想要放棄也不可能了，正如司徒老弟說的，農家事務不允許外人插手，而且就算我們肯，烈山堂田猛也不可能答應！

尤其是現在神農令已經出現，競選事宜已經擺在了明面上，你們不用再多說了！」

朱家的意思也是表示他們來的太晚了，還特地將手中得到的神農令展示出來，其中的命令已經很明顯，蓋聶還有衛庄對視一眼，眼中有著意外凝重，沒想到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該不會也是武安君的手筆，還是有著其他人也在算計著農家。

既然朱家都說到這個地步，他也不再糾纏，神農令對於農家的含義蓋聶也很清楚，因此他也不想讓他們為難，則是開口告辭：「既然如此，那就算我等失禮冒犯了！告辭！」

蓋聶與衛庄一起轉身離開，朱家他們也是寒暄送別。

「恐怕農家的事情出乎我們的預料，不知道是誰在算計著什麼，這個神農令出現的時機有古怪！」蓋聶一邊走著，一邊傳音入密的說道。

「接下來只能等候時機了，對了我還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你還記得那個劉季嗎？」

衛庄眼神沉凝，突然饒有興趣的回復道。

「劉季？那個朱家旁邊的紅衣男子？」蓋聶有些意外，沒想到衛庄竟然對他有興趣。

「那個人不簡單，他的實力絕對不是眼前表現的模樣，他不是一個普通人，甚至還讓我都為之感到一絲絲心悸，而且我總感覺他的心機深沉，有股神秘感！」

衛庄話剛說完，蓋聶也是面色一怔，有些沉重，他知道自己師弟不可能說謊，那麼就代表對方真的有問題。

「農家的水越來越深，越來越渾了！讓人難以看清把握！我們再等等吧，先等幾天，相信再過不久我們拜訪的消息應該會傳入田猛耳中！

現在終於知道這件事的困難，那麼接下來的重點就要試著看看究竟這個農家有多少人在暗中覬覦謀划，不解決這個，一切成空！」

蓋聶經過與朱家談話也明白這一次的他們的目的恐怕是答不成了，他們只能在另想辦法，亦或者破局而入！

就在蓋聶他們走出去沒多久之後，忽然在神農堂前迎面走來一行隊伍，為首之人身著藍衣，面色略顯陰沉白皙，也算俊秀，但是卻一直給人一種毒蛇的陰冷感，他則是共工堂的田仲。

一行人在密林中擦身而過，衛庄蓋聶也是眼神一撇，掃視過了對方，眨眼間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以縱橫的實力自然可以很清楚看穿對方的實力，各個都是好手，尤其是田仲實力絕對很強，一股深寒之春峭凜冬之氣顯露無疑，可見必定也是農家之人。

「剛才那兩個人會是誰？竟然給我一種戰慄的感覺！似乎有著萬劍穿心一樣的恐懼感，這種感覺絕對不會出錯！」

剛剛走過沒多久，田仲頓時停下腳步，背後冷汗直流，他眼中流露出心有餘悸的恐懼感，剛才那一眼，他就如同置身於劍氣大海之中，起伏飄搖，如同欲要傾覆的扁舟一樣，生死不由己！

「他們來的方向，是神農堂！難道？」

田仲回過神來也是看了一眼前方，那裡是神農堂，而他心中不由得想到之前田言曾經提到過的一件事，鬼谷縱橫抵達東郡，這古怪的偶遇，不禁讓他將兩者相互聯繫在一起，心中有著震動疑慮。

神農堂後山。

「看來鬼谷縱橫兩位不是壞人，至少不會成為我們的敵人，他們也是為了反秦而來，只不過他們的請求已經太晚了，要是之前說不定還可以，現在這個時候，來的不是很恰當，要是真的答應他們，那後果絕對會引起六堂非議，此刻正是競選俠魁關鍵時刻，絕對不能出現紕漏！也只能得罪拒絕他們了！」

朱家得知蓋聶他們的來意后，也是鬆了口氣，他看著司徒萬里也是對他感慨道，確實他們來的有點晚了，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說著他也是感謝司徒萬里的黑臉，司徒萬里也是面色舒緩，幸好他們是抱著善意而來，也幸好蓋聶他們沒有發怒，避免了他們之間的衝突，這一切還算留有餘地，可以當做後路。

「報！啟稟堂主，共工堂堂主田仲率領弟子前來求見！」陡然又是一陣通傳聲響起，田仲來了！

「今天怎麼回事？怎麼先是鬼谷縱橫來了之後，又來了個田仲！」朱家有些意外，不過身為農家六堂堂主，他不可能拒之門外。

「大哥小心點，這個田仲可是一個叛徒，言而無信之人，他能有今天還不是你的栽培，結果卻是為了權利投靠了田猛，他是一個陰險小人，我們還是要警惕一些，以防有詐！」

這是本來一直不發一言的劉季，也是開口好心提醒道，對於田仲無論是誰都對他沒有好感，實在是他做的事情太過不得人心，招人討厭！

「我懂得的，你派人暗中做好準備，並讓他們進來，無論怎樣，我們都要展現神農堂的氣度！」

朱家也是眉頭一皺，看著劉季，低聲吩咐道。劉季明白他的意思，也是抱拳離開。

「看看吧，這個陰險之人究竟會有什麼事？」朱家與司徒萬里就站在原地，靜靜地等著對方的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