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路上

「天氣越來越冷了。」

正午即將到來，地面的霜花才堪堪消失。

國道502。

兩側光禿禿，沒有任何植物，入眼除了枯黃髮黑的土壤，便是遠處影影綽綽的廢墟。

一輛麵包車，賓士在冷風中。

車內，空調打開，熱風陣陣。

擋風玻璃不斷凝結白霧，又被雨刷擦去。

白卡布手握方向盤，腳放在油門和剎車，專心開車。

他的駕駛技術已經頗熟練，但仍然不敢掉以輕心。

耳邊有輕微行車噪音。

兩側風景飛快後退。

馬路偶爾出現喪屍。

車後面的喪屍，追不上車。

車前面的喪屍，被車撞飛。

「暈車么？」

「不暈。」

麵包車只剩前後兩排座位，其餘被拆掉，在空出的地板，鋪了一張綿褥子。

車廂最後面，還有一台原主人加裝的，汽油車載發電機。

小丫頭白奇諾，蹲在電熱煎鍋前，正煎兩片牛排蘑菇。

這蘑菇巴掌大小，扁平，醬紅色，在鍋里滋滋冒油，香氣逸散，飄滿車廂。

她吞口口水。

「哥，你這異能，可真厲害。」

「那是。」

電熱煎鍋是之前罐頭中開出來的。

它的電源線，接在車載發電機。

「有點渴，幫我摘個雪碧蘑菇。」

「昂。」

白奇諾答應一聲，便踩著梯子，打開麵包車天窗，腦袋探出去，瞬間被冷風吹亂頭髮。

車頂有兩個編織袋，裝滿喪屍腐肉，表面橫七豎八劃了些裂口。

裂口中，生長出一顆又一顆蘑菇。

扁平狀的，是牛排蘑菇。

胖胖圓球狀，半透明的，是雪碧蘑菇。

胖胖圓球狀，不透明的，是汽油蘑菇。

白奇諾小心翼翼，掰個雪碧蘑菇，盡量不傷害到菌絲。

這東西就像韭菜，菌絲紮根在培養基里，但菌柄和菌蓋，割了一茬，還能再長出一茬。

唯獨可惜的是，系統出品的蘑菇，不能留種。

白奇諾爬回來，去到副駕駛座。

副駕位置的椅子靠背，已經被拆除，方便前後活動。

雪碧蘑菇撕開個口兒，用兩隻小肉手捧到哥哥嘴邊。

「不用喂。」

「不行，你好好開車。」

白卡布無奈一笑，只好張開嘴。

「再湊過來一點。」

冰涼，爽甜的液體，流進口中，帶絲絲辣味。

不知道災劫前的雪碧，到底是不是這個味道。

但真的很好喝！

喂完哥哥，白奇諾拿起賬本，在雪碧蘑菇一欄，認真做記錄。

「成熟雪碧蘑菇，消耗一個。」

行駛許久，附近沒看到喪屍。

白卡布停車，熄火，拉手剎。

爬到後排座，吃飯。

牛排蘑菇已經裝到快餐杯里。

筷子夾起來，啃一口，汁水溢在齒間。

脂肪、肌紅蛋白、接近肉類的纖維，熱乎乎油汪汪。

咀嚼，滿口香味。

咽下，腹中滿足。

他只吃過麵包草。

但留在基因中的本能，讓唾液腺加速分泌，讓大腦愉悅起來。

更神奇的是，吃完這種蘑菇，白卡布能察覺到，力量屬性有增長！

初次吃，力量屬性增加一點，之後效果便急劇消退。

這大概並不是什麼藥效。而是常年吃麵包草，體內產生某種虧空，被牛排蘑菇補上了。

白奇諾則趁停車的時間，爬出天窗，爬上車頂，頂著寒風，蹲到編織袋旁邊。

拿著賬本，清點、記錄各種蘑菇的數量，和生長程度。

「雪碧蘑菇，完全成熟，二十個。

「雪碧蘑菇，還在生長，十八個。

「雪碧蘑菇，剛剛出芽，十個。

「牛排蘑菇，完全成熟，二十一個。

「牛排蘑菇，還在生長，十九個。」

……

這次去桃城，白奇諾的任務是清點、管理物資，掌廚做飯，以及在白卡布睡覺的時候，負責放哨。

清點完畢，她回到車廂。

小臉被凍得通紅。

「哥，我清點完啦。」

「昂。我吃飽了，要去開車。你坐穩。」

事實上，桃城終究是戰場，可以不帶她來，讓她留在聚居地，過平安的生活。

但那僅僅只是平安。

過幾年，她大概會去麵包草田，和大媽們一起修剪麵包草。

過幾十年，她大概會去壓水井，和老太太們一起看管壓水井。

有哥哥在，她也可不幹活，每天窩在家中悠哉度日。

但她的一生，就只能如此么？

白卡布不希望這樣。

他希望妹妹見到更多，經歷更多，慢慢變得更成熟，更強大，可以跟上自己的腳步。

小丫頭的想法則簡單許多。

她只想和哥哥在一起。

美滋滋啃完自己那份牛排蘑菇，在寬敞的麵包車地板，鋪開褥子，蓋上棉被，開始睡覺。

待到夜晚，她還需要起來值班。

……

傍晚。

空氣中瀰漫起大霧。

本就漸漸暗淡的天光，更加迷濛。

白卡布停車，遠處的霧裡，似乎已經能看到高樓大廈的影子。

「到桃城了么。

「先找個安全點的地方過夜。」

剛好旁邊有出口。

他驅車拐下高速。

沿著路行駛。

打開生物雷達，感知周圍的生命體。

雷達視野中，淡綠色光點很零星。

「這兒的喪屍，似乎已經被清理一遍了？」

他的生物雷達，探測範圍受到智力屬性加成，半徑足有760米。其中100米是基礎範圍，660米是智慧加成。

雷達中，漸漸檢測到紅色光點，屬於人類進化者的紅色光點。

而且，能看到具體屬性值。

值得提起的是，根據白卡布的了解，似乎只有他的生物雷達，才可看到屬性值。

普通進化者，則僅能看到不同顏色的光點。他們需要通過複雜的身體測試、心理測試，觀察多項指標，才能知曉具體屬性值。

「這一個，力量屬性39……唔，比鐵軍要強呢。

「這一個，力量屬性42。

「力量屬性55。

「力量屬性30。」

……

沿途驅車，生物雷達掃描到的人類進化者，大概幾百個，整體屬性在50左右，都不很強。

「人類進化者蠻多，看來是一個屬於人類，休息調整的地方。」

肉眼看到斷壁殘換，看到生鏽的鋼鐵大罐。

「這地方，也是一片工業園呢。

「是書里講過的……城郊工業園？」

左側的小院，雷達沒檢測到人類。

便擰一把方向盤，車開進去。

兩隻喪屍迎上來。

「暫時不缺喪屍肉。」

白卡布一腳油門，將其撞飛，再碾過去。

確認附近沒有其他喪屍。

麵包車停下。

喊醒妹妹，兄妹倆吃飽喝足。

拿出一塊平板電腦，肩膀並肩膀，開始上網。

想了解桃城現狀，互聯網是最便捷的方法！

來之前，白卡布已經申請了拯救集團的網路賬號。

而且，麵包車可以給電子產品充電，之前罐頭裡開出的電子產品，此時成了名副其實的寶貝。

進入拯救集團的聊天室。

「請問，有桃城人類進化者的聊天室和論壇么？」

快速滾動的消息流里，很快出現回答。

「在桃城么？給你個區域網網址，172.16.10.10。聊天室、論壇都在這。」

白卡布回復一句謝謝。

熱心網友又發來一句提醒。

「這群里不止有拯救集團的人，魚多水深，小心哦。」

白卡布再次回復謝謝。

瀏覽器輸入地址。

簡陋的頁面出現，共兩個鏈接。

「桃城人類論壇」。

「桃城人類聊天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