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三)
齊王妃紀若離病逝的消息傳出時,梁國公夫婦剛剛回到王都,聽聞消息去到齊王府弔唁;剛剛歷經喪妻之痛的齊王謝浚很是頹然,梁國公夫婦看見他如此本來想說的話也確實說不出了。
倒不知謝浚究竟與梁國公夫婦相說什麼,王妃出殯後梁國公夫婦再次借著祭祀一事連夜離開了王都。
寒露過後,宣錦歡夜送一人出城。
紀若離騎在馬上,身披黑色斗笠,回身向宣錦歡拱手:「此去一別,王都這邊就交由你們籌謀了。」
「師姐辛苦了;在此一別,師姐一路保重。」宣錦歡含笑道。
紀若離牽動韁繩策馬離去,風起絕塵。
宣錦歡尚是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然後也回城。
到如今他們的這個計劃已經就此結束了,紀若離成功以假死從齊王府脫身離開王都,梁國公夫婦也已經不在王都,接下來的事情也就與紀家無關了。
回去向宣司主復命,宣司主對這樣的結果也很是滿意:「如今若離離京,寧家和謝浚也都已經有了別的心思,就要看是誰先動手了。以後的事情就有得謝嘉忙活了,他也沒那麼多空閑再來尋我們的麻煩。」
「義母,所以那怡香樓的年紓姑娘是怎麼回事?」宣錦歡便問。
「不過是寧家送到王都來示威的而已。只是那個女子倒是可憐,她並非寧家人,不過是寧家在背後推波助瀾罷了;年紓在七夕當夜就被殺害,寧家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提起此事宣司主的語氣明顯很沉悶,寧家這一手實在是太無聊了,就為了在王都無事生非。
「若寧家起事,我們可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宣錦歡擔憂的問。
宣司主搖頭:「我們坐山觀虎鬥就行了,讓他們斗得兩敗俱傷,我們才更容易坐收漁翁之利。」
對於義母的謀划,宣錦歡向來是深信不疑。
過了一會兒楚司主過來和宣司主說話,鴻福寺的慧淵大師邀他們去鴻福寺一見,其他兩位司主也有接到慧淵大師相邀。
「師姐,似乎我父親和顧先生也有接到慧淵之邀。」楚司主說起。
「也許他另有打算吧。」宣司主只道。
畢竟顧家那邊也還有其他的謀划,這些都是尚未可知的。
只不過前段時間顧老先生派人傳信過來,問的是丹陽那邊的情況;看這般情形應當是顧家業摻和進來了,按照顧老先生的說法是讓永安暗衛先等待時機然後再在其間尋找平衡。
楚司主將一封密函交給宣司主:「這是剛從東郡那邊傳回來的,和昭華公主有關。師姐你看看。」
接過信匆匆掃視一遍,宣司主就將信燒掉了,很是感慨的說起:「令主確實是無意於此,既如此這也不失為一妙計。正好讓燕楚兩家都吃癟,到時候王都也必然是要有一番忙亂,我們還可以徐徐圖之。只是這位昭華公主,是什麼時候和顧家人扯上關係了?」
「當初昭華公主離開王都后就遇見了顧家的那個孩子,他們是一起去到東郡的。」楚司主說道。
其實宣司主本也是已經猜到了,如果沒有中原八族從中相助昭華公主根本不可能順順利利去到東郡,而除開那些各自心懷別樣心思的世族,也就只剩下這些年來越來越深居簡出的顧氏了。
畢竟在這場博弈中,誰都想要得到那份最豐盛的果實。
這樣一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算出奇了。
也正是因為才讓楚司主不免對顧家的用意產生懷疑,不過宣司主倒很是不以為意:「如今王都這邊也是一片混亂,顧家未必就真的願意來淌這趟渾水只為了沒有多大可能性的事情。興許也就是一個巧合,反而是我們多想了。」
「但願如此。」楚司主嘆息道。
聽說自從齊王妃紀氏逝世后,齊王愈加頹然,比之當年許昭死後之況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年謝浚確實是對許昭愛得義無反顧,但後來的種種緣由只能讓他將這段愛當作是錯愛深深埋葬;而紀若離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在謝浚的記憶中王妃是一個賢良溫順的女子,他曾想過就這樣與王妃相敬如賓地過一生也是不錯的。
母妃不在了,如今王妃也逝世了;不知道謝浚到底是什麼心情,難耐的寂寞和無奈加劇了他心中的某些想法。
鎮國公之子燕樊過來不知與他說過什麼,二人詳談一夜,直到次日早上燕樊才離開齊王府。
又過了幾日光華公主也出宮來探望齊王,但謝浚借口說怕會過了晦氣給公主為由拒絕相見。
光華公主只能是失望而歸。
其實留在宮中的這段時間光華公主也是揣揣不安,隱約覺得王都應該是要發生什麼事情了。如今她的幼子朱越澤也與她一同身在宮闈之中,若宮中發生什麼事情他們也就變成了瓮中之鱉。
從齊王府出來,光華公主悄無聲息的讓人幫她送一封信回朱家給婆母。
沒多久朱家就傳來消息說朱夫人得了重病,光華公主向成紀帝請求帶小越澤回朱家探望。
朱既明也是許久未曾與妻兒相見,如今自是相見甚歡。
朱夫人的病自然也是假的,不過是為了放出風聲傳入宮中。
成紀帝將已經出閣的光華公主扣在宮中,在旁人看來都覺得並不那麼正常,甚至是用光華公主母子來威脅朱家。
光華公主在朱家呆了三天就回宮了,不過卻將小越澤留在朱家。
看見女兒如此成紀帝還很疑惑:「小朱將軍是男子,朱夫人又年歲已高,將小越澤留在朱家終非善事。」
「女兒身子不好,小越澤又是活潑,女兒實在是照看不過他。」光華公主只說道。
對此成紀帝倒沒有再說什麼。
不過光華公主卻更是懷疑父皇是否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謀算是和他們母子有關,由此也更加慶幸還好她提前將小越澤送出宮,為母者唯一的願望也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安然無恙了。
她自小是在宮闈中長大,如今卻只覺得這一切都是她從未熟識過的那般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