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杯猴魁定天下
這日,宮裡傳出話來——
說罷月女主得了幾瓶好酒,想請二閑王入宮品嘗。沒得推脫,二閑王穿上朝服,入宮品酒去也。
由內官領著進了偏殿,二閑王看著罷月女主的身影就開始嚎:「我說罷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王叔的性子,有了好酒這等東西切莫推延,早早地送到我府上多好。」
他也不行禮,伸著手直找她討要好酒,「快拿來,快拿來,讓王叔我嘗嘗,這就嘗。」
罷月女主叫人取了酒來,放在手邊並不急於給他,「我說王叔啊,酒先放在這兒,咱們先說會兒話。聽說你近來常常往宮裡跑,不來我這正殿,倒往宮人們的院落里鑽,你可是看上哪個青衣小宮人了?」
「這誰嘴那麼快?在女主跟前嚼舌根子。」二閑王摸啊摸的,摸到擺酒的柜子邊,磨磨蹭蹭地伸出手來想取酒。
罷月女主不聲不響地把那瓶酒從左手轉到右手,「王叔你問誰嘴快,說明還真有這麼一檔子事嘍?說啊,你到底相中了哪個小宮人?本主絕不吝嗇,你要誰,我賞給你誰。」
「我能相中誰?我府上什麼樣的女子沒有,還相中你那些死板的小青衣了?我倒要問問,都是誰在那裡亂嚼舌根子?」
他又去摸酒,罷月仍是拿手擋著,這會子不等女主開口他先叫了:「我說小侄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王叔我的脾氣,見了好酒美女那是不要命的。你把好酒放跟前讓我聞著香卻不讓喝,就像你將一漂亮姑娘放那兒卻不讓我摸,這都是要王叔老命的事。快點快點,把酒拿來,可別再吊你王叔胃口了。」
他都這麼說了,罷月還能怎樣?向身邊的內官使了個眼色,那瓶好酒終於落到了二閑王的懷裡。
抱著好酒,他眉開眼笑地出了殿。
一旁的內官上前請示女主意向,「要派人跟著王爺嗎?」
望著他的背影,罷月微鬆了口氣,「這樣的人即便有大智慧也成不了大事,隨他去吧!」
隨他去,他能去哪兒?又在九斤半的牆根底下窩著了。
「今天罷月把我叫進宮,說是賞賜好酒,可我聞得出來,這就是宮裡平素喝的酒,沒啥了不起的,她就是借著賞酒的名義追問我近來為什麼老往你這屋檐底下鑽——我也不是她想象中那麼笨的。」
九斤半翻個白眼,差點沒當場氣絕倒地,「她都已經懷疑你了,你出了女主的殿就直接往我這兒鑽,你想害死我啊?」還說自己不是那麼笨,她看啊,他是成天酒肉女色浸染的,滿腦子就只剩下油水了。
冤枉啊!「我就是想向你討個主意,不親自來你屋裡,叫個旁的人傳話反倒讓人起疑心。」
「你還真是步步為營呢!」如果他不是二閑王,他不是她的爺,她真想拿手掐死他,省事、省心。
可惜,他是。他是當今女主的王叔,是先王唯一的弟弟,是她的爺,她得罪不起的爺。
同往常一樣,抽了自己的墊子丟給他,她自己反倒一屁股坐在他身邊的台階上。
接了墊子,二閑王卻遞給她,「地上涼,這墊子——你用。」
她推開他的手,大咧咧地坐在那兒,「你是王爺,怎能讓你坐在地上?我一個宮人,又是丫鬟出身,什麼苦沒吃過?還是你用吧!」
「你是女子,最受不得涼了,我一個大老爺們怎麼都行。你還當我是爺,就別再讓了,你好生坐著。」
二閑王以不容置疑的態度將那塊墊子擱她身下,九斤半痴痴地看著他的側臉,好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多少年了,打她記事起,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怎麼這樣看著我?」二閑王的臉不斷向她湊近、再湊近,嘴巴一咧,笑道:「是不是覺得本王煞是英俊瀟洒風流倜儻啊?」剛升起的那點感動頃刻間煙消雲散,九斤半在心裡暗自吐舌頭:對女子,這個旁的事不行,花天酒地排行第一的二閑王最是有辦法的了。
不能上當,萬萬不能上他的賊船。還有兩年零六個月,她就能穿著這身青衣出宮,過幾天無拘無束的日子了。
她正想得出神,冷不丁耳邊傳來一聲嘆息:「我說九斤半,你倒是幫我想想啊,罷月這是打算怎麼對付我?」
「若我猜得不錯,女主是擔心你手上的那些兵馬,所以處處提防你。若想讓她對你不再起疑心,最好的辦法就是交出手中所有的兵馬,做個名副其實的閑王。」
「這不成,那些兵馬是王兄駕崩前交給我的,你當我想管啊?我不想,可到底是個託付不是?就這樣將兵馬交出,我倒是無所謂,就是對不起我死去的王兄。」
算他還不太糊塗。真交出了兵馬,他這個閑王也斷不會過得如此風光了——九斤半暗忖。
「既然如此,你就只好握著那些兵馬裝傻到底了。讓女主放心,讓她覺得這些兵馬握在你手中並沒有什麼不妥。」
「又裝傻?」二閑王眉頭鎖得死死的,「我又不是天生的傻子,老裝傻這叫怎麼回事?」
叉腰做成茶壺狀,她跟他扛上了,「那你到底聽不聽我的?」
「聽聽聽,又沒說不聽。」
自懷袖中掏出紙筆,他不僅聽,還得拿筆好好地記下來。他是笨蛋王爺,所以他得用功,誠懇地用功!
九斤半的裝傻政策很奏效,罷月女主沒有再盯著他手裡的兵權,倒是盯上了他老往宮人院落跑的怪異舉動。
幾個月之後的一天清晨,宮裡抬出頂青呢小轎入府,自轎子里走出的是拂景——早逝的滄江王上的姨母,雖也是青衣宮人,但到底身份不同。離了宮入了府邸,外頭的人斷是不敢怠慢的。
王府里的大管家忙請示還睡得雲里來霧裡去的二閑王,「女主派了一位宮人入王府伺候王爺您呢!」
「派宮人?誰?」不會正好是他想見的九斤半吧?他「噌」地從被子里鑽出來,不等內官伺候,自己便動手穿起袍子來。
大管家輕聲道:「來的是宮人拂景。」
「誰?」他掏了掏耳朵,「你說來的是誰誰誰?」
「宮人拂景——王爺,有什麼不對嗎?」大管家不明就裡地瞅著王爺。
二閑王滿臉沮喪地隨手一劃拉,「你們找間好些的院落讓拂景住下,平素沒事別指使她。她本是銀衣貴族出身,現在雖說是宮人,可也是滄江王上的姨母,你們還給我把她當大小姐一般伺候著,不得怠慢,聽明白了嗎?」
大管家連聲應著,卻見王爺隨便洗漱這就有出門的意思。
「王爺,您……您這是……」
「我要進宮,你們誰也別跟來。」
他撇著嘴就往外頭去。他要去見他的九斤半——為什麼來的不是九斤半,而是那個什麼什麼拂景?!
「九斤半——」
他人未到院落,聲兒先放出來了。
她正托著腮幫子等著他來呢!自打女主下旨將拂景賜到王府中當差,她就猜到他早晚是要來的,只是沒想到來得竟這麼快。看時辰,拂景約莫剛到王府吧?
嘴裡說不知道他來得這樣急,她卻早早地備下了他愛喝的猴魁。見著他,端了茶在庭院里,她哀叫聲聲:「我的爺,我的爺的爺的爺,您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這要是叫旁人看見可怎麼好?」
「叫人看見又如何?大不了直截了當同罷月說了,接你進我府里方才便宜。」這是氣話,他正經做了準備的,「我打北門進來的,那裡的守衛,他們打父輩起便歸屬我的麾下。我的話,他們還是聽的。」
像他這樣整日花天酒地,不理政事,手上卻握著足以撼動天下的兵權,連九斤半偶爾都在煩惱——他到底是怎麼統領那麼些兵馬的?
「我想讓你進府里,罷月偏偏放了那個拂景到我那裡。我到底是把她當小姐供著,還是當宮人使喚?」
「自然是當小姐供著!算起來拂景小姐還是我主子呢!」天生奴才命,給蒙家當丫鬟出身,甭管過了多少年,九斤半始終記著主僕之分。
她就是這樣的人,忠心耿耿不為任何,這是她的本性。
忠心耿耿地伺候蒙家大小姐——景妃娘娘,即使早早就察覺她跟西陵大將軍關係匪淺。
忠心耿耿待蒙家小小姐——拂景,即使她被貶為宮人,在她心裡拂景仍是小姐,尊貴又體面的身份。
忠心耿耿地侍奉她的主子——斜日女主,只因她是待她最好的女子,即使她已失蹤許久。
忠心耿耿為眼前這個腦滿腸肥的男人——二閑王,出謀劃策,即使覺得這個人甚是可疑,身為王爺有一班謀士可供差遣,卻三不五時往她的牆根底下鑽。
「我的爺,你若聽我的,便好好待拂景小姐。不僅要把她當成小姐,還要當成天下間最尊貴的小姐。」
二閑王戲謔道:「要不要把她放到佛堂里供著,每日三炷香?」若是九斤半進他的府里,他倒真想把她供起來,這個拂景……
「別小看如今的青衣宮人拂景。」
九斤半逐一分析予他聽——
「蒙家經營多年的勢力,雖說自景妃娘娘病逝后逐步瓦解,然,當朝許多官員都是借著蒙家的勢力上位的,還有很多官員是蒙老太爺、蒙老爺的門生,不看僧面看佛面,關鍵時刻多少還給拂景小姐幾分薄面。那日素縈王后要滅遣風,拂景小姐便是借著這幾分薄面,帶著遣風逃出王宮的,此其一也。
「蒙家與西陵家,這當中的糾葛不是幾句話能說清的。如今罷月女主看在遣風的面上恢復了西陵家昔日的榮耀,讓西陵客襲大將軍位,讓西陵家重穿赤袍恢復貴族身份。雖說是還了兵權,可罷月女主到底提防著這些曾做過黑衣秘器的人。
「尤其是西陵客,罷月女主讓他留在王城,又將西陵客及其部署歸王爺統管。表面上看,這是女主對王爺您的信任,是在籠絡您。可在我看來,這大有坐山觀虎鬥的意思。將她最不放心的兩股力量放歸一處,彼此互相牽制,相互制肘。其心機不可謂不重,其計不可謂不毒也。」
二閑王品著猴魁聽著閑話,神色平常,並不為她的話所驚心動魄,「我本就不想掌兵權,罷月她想如何皆可,大不了我拱手交上帥印,圖個自在。」
「我的爺,若您當真交了兵馬,還能自在嗎?」
下面的這些話是為了他也是為了另一個她想以一片忠心對待的人。
「您手握兵權,罷月女主便不敢隨便動您,您就能過自己想過的日子。若交出兵權,他日若王宮再發生動亂,您拿什麼摧毀那些陰謀?」
二閑王小口地酌著猴魁,這回倒是瞪大了吃驚的雙眼,「你覺得這王宮裡還能再出什麼亂子?」
九斤半低頭訥訥:「斜日女主莫名失蹤,雖然宮裡傳說此事乃素縈王后所為,可我只知道若主子不失蹤,現在坐於王位之上的當是她,而不是罷月女主。」
「啊?」二閑王嚇得忙拿手掩住嘴,憋著氣小聲道:「你是說斜日的失蹤是……是罷月……」
九斤半不肯再多說一個字,只道:「我肯幫您出主意,條件是您得握好您手裡的兵權。若有一日我的主子回來了,您可得幫她。」
「你那主子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她那個腦子隨便動動都比一屋子的謀臣強百倍。就拿你來說,不過是她身邊一小宮人,我瞧著比我府里養的那群吃飽飯胡吹的謀士強多了。」
他起手倒了杯猴魁給她,「這茶泡到這會子味道剛剛好,你品品!品品,品出點道道來了嗎?」
謀士是用來幹什麼的?
給爺出主意的。
謀士的話是用來幹什麼的?
自然是用來實行的。
九斤半的話之於二閑王是用來幹什麼的?
當上諭一般遵照執行的。
他照著她的話,不僅對拂景禮遇有嘉,還對西陵客以心臣服。不出半年的光景,西陵客已成為他麾下得力大將,還同拂景結了親。
後來,革嫫大商人臨一水帶回了一位白衣女子,長相氣度與失蹤多年的斜日女主一模一樣。罷月女主微笑著將這名白衣女子請回了斜陽殿暫且住下,說是對她的真實身份還要再做敲定。
九斤半對二閑王說,接下來宮中會有大變化。
如她所言,某夜,王府中多了一身白衣。閉門密談之後不到兩個時辰,二閑王再度悄悄進了宮中。不是去覲見女主,不是去會什麼貴人,他要見的只有她——青衣宮人九斤半。
「女主,我是說斜日女主去找你了?」
二閑王痴痴地偏望著她,「你怎麼敢肯定那位白衣女子就是失蹤幾年的斜日?」
九斤半含笑道:「我伺候主子多年,對她再熟悉不過。這世間相貌相似之人何其多也,可主子那份容納天下的氣度,旁人是再沒有的。」
二閑王點點頭,她道得極是。斜日的那份器宇是與生俱來的,他身上沒有,她妹妹罷月身上沒有,她王兄滄江身上沒有,連她父王——他的王兄——永賢身上也沒有。
那是屬於革嫫王朝獨一無二的氣息,是自血緣上延續下來的,外人再學不來。
他沉迷良久,九斤半以為他還在懷疑斜日女主的身份,拉過他來又說:「現在關鍵的是,你手裡的那些兵馬是幫斜日女主還是幫罷月女主?」國無二主,那把椅子到底只容得下一人。
對政事向來沒把握的二閑王立刻舉手投降,「我可不可以誰也不幫,就這麼坐著看?」
想省事?這個懶人!九斤半睇著他,「不管是斜日女主還是罷月女主,她們終有一人能登上那把王椅。不管她們姐妹誰坐上去了,到頭來找你算起總賬,落個「坐山觀虎鬥」的罪名,我的爺,我的爺的爺的爺,你還是死路一條。」
這樣說來好像不管不行嘍?
「九斤半,你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我幫誰?」
她默然,答案不言而喻,她心中承認的主子自始至終只有一人。
二閑王抓住機會開出他憋在心中許久的要求:「要我幫斜日奪回王位可以,但你得先答應我個條件。」
這倒好笑了,「有條件你同主子說,跟我這裡嘀咕什麼?」又不是幫她當上這天下的主人。
「我這個條件不是同你主子講的,就是得你答應。你若應了,我便幫你主子,替你報了提攜之恩;你若不應,我便揣著天下三分之一的兵馬看她們兩姐妹斗去。那把椅子歸誰坐,與我何干?大不了到頭來當個名副其實的閑王,日日吃幾口閑飯喝幾口閑酒混吃等死就是了。」
耍潑皮?他是幹將!
九斤半兩手一攤,無奈地應了:「好吧好吧,且聽你怎麼說。」答不答應?再說!
「我助你主子重掌王印,事成之後,你——跟了我。」
九斤半一怔,從未料到,他的要求竟是這個,「什麼叫跟了你?當宮人還是做丫鬟?你府里還缺人伺候嗎?」
他凝望著她呢喃:「只缺你一個。」
九斤半一眨不眨地瞧著他良久,忽然轉身猛拍他的肩膀,「我的爺,別取笑我了,您這招還是用在那些花衣舞娘身上吧!想讓我既當宮人伺候你,又做謀士幫你出謀劃策是吧?」她爽快地一口氣應了下來,「沒問題,反正去哪裡當宮人都是伺候主子,只要女主肯放人,我就跟你進王府。」
二閑王萬料不到她這麼爽快就答應了,還有點回不過味來,傻愣愣地瞧著她。
卻聽九斤半道:「反正再過一年零五個月我就被放出宮,還鄉過自在日子了,這餘下的日子待哪兒不是待啊!」
啊?她還是心心念念要還鄉啊?
這下輪到二閑王得好好謀划謀劃了。
不過是幾月的光景,那把天下第一等的椅子就換人坐了。
於九斤半這個青衣小宮人而言,日子本來並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只是這日,那個只會花天酒地的笨蛋王爺跑來找她兌現承諾,他手裡還拿著斜日女主將她賜到王府當差的牌子。再想賴,也賴不過去了。
收拾收拾包袱,除了幾件隨穿的衣裳,她並沒有多餘的家什。平日里使的物件都是宮中之物,按例是不許帶走的。她要使什麼,想來王府中斷不會缺,帶在身邊也沒用。這下反倒便宜了,幾件衣裳一點餘下的私房錢,包袱一裹,她便上了王府的馬車。
出差去也。
以為他那樣貪圖享樂的王爺,隨駕的馬車必定也是華麗異常。不想竟是這樣普通的一架馬車、一匹老馬,慢慢悠悠地顛簸在青石道上。
一路無語,他雙手攏在袖中兀自打瞌睡。
她就知道他不適宜早起,必定是晚上跟那些花衣舞娘玩到三更,迷瞪片刻便跑到宮裡捉她來了。晚些又能如何?她又不會自宮裡跑掉。
心裡嘟囔著,手上卻從包袱里掏了自己的一件皮襖給他蓋上。好歹也是入他的府,當他的差,她習慣對主子精心些。
她手中的襖子剛搭上他的身,他便驚醒了。痴傻地望了她片刻,總算醒過神來。
「到了嗎?」
「到哪裡?王府嗎?」九斤半向外張望,「這好像不是去王府的路啊?」這樣想來,王府距離宮中不過一盞茶的工夫,怎麼走了這會兒還沒到?
「誰說我們回王府?本王出外遊玩,近日就不回王府了。」他清清嗓子,開始脫身上赤紅的袍子。
九斤半緊張地瞪大眼睛瞅著他脫衣的動作,驚恐地吼道:「你想幹什麼?」
「脫衣裳啊!」她看不出來嗎?
「你……你你你你你脫衣裳幹什麼?」她不自覺地結巴起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麼。
「你緊張什麼?」他好笑地反瞅著她,「出外遊玩穿著赤袍太招搖,我換件衣裳而已。」
九斤半鬆了口氣,可轉念間卻平添了幾分惆悵。人家可是爺,正經的王爺,當今女主的王叔,天下間什麼女子不期盼著他的眷顧,他還需在馬車裡對她一個青衣小宮人行苟且之事嗎?
眼見著他脫下了那身貴氣十足的赤袍,穿了一件……白衣?!
「我的爺,我的爺的爺的爺,你穿這身白衣算怎麼回事啊?」
他要當個平民四下遊玩穿青衣冒充讀書人就是了,穿這身無名無分的白衣做什麼?都學起斜日女主裝失憶?
不理會她的驚愕,他三下五除二將身上的佩飾全都剝了,隨手往包袱里一塞,自己打量打量自個兒贊道:「這就齊了。」
他到底想幹嗎?九斤半跟在後面拾掇他丟下來的東西,「我說爺,您是沒出過門吧?即便我這種常年待在宮裡的人也知道——身為白衣,那可是四處受欺負的命。」
二閑王眼一斜,「廢話,你不過是個青衣,身為你的跟班,我不穿白衣還能穿什麼?」
「我的跟班?」她怎麼都聽不懂他的話?到底是他變精明了,還是她變傻了?
「我跟著你回你家,總要有個適當的身份吧!不當跟班當什麼?」他一副理所當然。
「當個跟班跟我回家?」
九斤半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光看著他的嘴在動,壓根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二閑王也懶得再解釋,手指指馬車外,示意她自己看吧!
她把頭伸出窗外,翹首望去,咦?這不正是回家的路嘛!
等等!
「為什麼我要回家?還有,為什麼你要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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