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宋詞,下樓
期末考試,宋華年和宋詞都穩坐年級第一,算是為上半年的學習做了個滿意的答卷。
考完試當天,535其他三人變收拾了行李坐上了回家的飛機,在本地的宋華年送走了三人之後回到了寢室收拾東西,抬頭就看到宋詞居然站在門口。
她有些驚訝,「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說在學校門口等我的嗎?」
「也就這麼點兒距離,我閑的無聊就過來了。」宋詞接過她的行李箱,「走吧,我送你回家。」
但是這個寒假,過得有些漫長且不太平。
2020年一月中旬,春節前夕。
宋華年看新聞的時候知道了XG這個新名詞,而後以W城為源頭開始爆發大規模的疫情。
因為前期忽略了它的傳播能力,沒有進行妥善的管理,且為春節春運高峰時期,全國人員流動過大使得XG有了傳播性,受感染人數以肉眼可見的可怕速度飛速的增長。
XG成為了人類極其恐懼的兩個字。一時間,全國封城,口罩脫銷。
宋詞在XG全面爆發之前就在醫學院的微信群里得到了消息,那個時候情況還沒有特別的嚴重,宋詞卻相當的有先見之明,購買了兩箱口罩送到了宋宅。
宋華年接過口罩,為他倒了一杯水,正準備詢問他關於疫情的事,宋詞就被一通電話給叫走了。
那是醫學院林教授的電話,他說:「這次的XG有些特殊,目前國內還么有可以治癒的疫苗和藥物。而且現在的傳播速度更加的迅速,學校決定組織學生去做志願者。」
宋詞本來是打算拒絕的,而後就聽到林教授說:「雖然你只是個一年級新生,本來就沒有打算通知你,但是我卻是十分的看好你,這才單獨給你打電話詢問你的意見,可以的話我就把你的名字報上去。」
宋詞猶豫了片刻,禮貌開口,「我知道了,林教授,我過會兒給您回復,可以嗎?」
「最好是在兩天之內坐好決定,兩天之後估摸著又要再次大範圍爆發。」林教授囑咐了他幾句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宋詞關閉了手機,嘆了口氣。
宋華年見他這副模樣,問,「怎麼了?怎麼無緣無故就開始皺眉頭了?」她伸手將他皺起的眉撫平,「醜死了。」
「年年。」宋詞很認真地叫她,對上了宋華年的眸子,音調微涼,「如果...如果我去做志願者,你會不會阻攔或者擔心?」
宋華年思索片刻,笑了。她將宋詞頭上翹起來的頭髮壓下去,平淡開口,「如果你真的做了志願者,我十分確定會很擔心,卻也是十分確定自己不會阻攔你。」
「為什麼?」
「因為這是你的決定,我無權否決。況且...」宋華年認真地看著他,將他的眉眼都看了個遍,「況且,你從來不會讓我亦或是讓你自己失望。」
「雖然我不知道這次的疫情會給我們帶來什麼,又讓我們失去什麼,但對於你來說不算是件壞事。能得到林教授的肯定,這是極其難得的。」
宋詞溫潤了眼眶,抱住了她的腰,將頭埋在她的腰間。
「年年...」
「我在。」
我在。
宋華年摸摸他的發,「所以宋詞,你儘管大膽地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不要擔心,我都在。」2k
宋詞聲音有了些哽咽,「我必須無私千萬次,才能毫無負擔的自私一次。」
學醫是為了你,因此是自私的。
但是自私一次的前提是無窮盡的無私,而這千次萬次的無私,才使我可以毫無負擔的去自私那一次。
又因為是你,所以自私的代價又顯得理所當然。
那天晚上,宋詞給林教授回了電話,「林教授,這次的志願者我去。」
「你已經做好決定了?」
「嗯。」
兩日後,如林教授所言,疫情再一次大規模的爆發。全國各地派醫護人員前去W城進行支援,物資也盡量送往此地。
樺大醫學院作為全國數一數二的學校,自然也派了不少人員。
林教授帶著部分老師和學生趕往一線,其餘的人則留在了樺城在中心醫院中照顧受感染的人員。
宋詞雖然是林教授親自叫來的,卻也只是個一年級的學生,即使有很大的天賦也因為缺乏經驗所以沒有去一線,因此待在了樺城做醫護志願者。
他整日都是里三層外三層的包裹著自己,因為缺少物資的緣故,防護服一穿就是一整天的時間。也因為人手不夠的緣故,總是二十四小時連軸轉,幾乎是往坐在地上一坐都能夠睡著。
假寐一分鐘就算是睡了一覺,在此時根本不是誇張。
每天醫院內總有人會在不知不覺中閉上了眼睛,宋詞從剛開始的害怕到後來的麻木,只因為是見的太多了。有時,一天之內能看到許多個。
他親眼看著一個個人從自己的面前死去,那種無能為力而感到的無措讓明白了人類的渺小,在面對大自然給出的難題時,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可笑。
他習慣在一天結束的時間給宋華年打電話,一是為了報平安,讓她知道自己安好不用擔心。二是為了讓自己能夠放鬆,至少知道這世上還是有人在思念著他。
正是這種思念,宋詞才有了讓自己堅持下去的理由。
他在看到病人突然離世的時候會站在一個角落裡默默地流眼淚,然後對宋華年說:「年年,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的!」
宋華年也不問他為什麼,像是心有靈犀一般,聲音軟糯,「我曉得。」
疫情期間一次夜晚,宋詞剛剛坐在醫院走廊上的椅子上休息,就接到了宋華年的電話。
「喂?」
宋華年的聲音有些嘈雜,她說:「宋詞,下樓。」
「什麼?」他睜開眼睛看著走廊上的時鐘,已經晚上十點多了,他的聲音有些苦澀,「年年,我不是在家,我在醫院。你乖,再等等。」
她沒有多說別的話,只是說:「宋詞,下樓。」
宋詞有了些遲疑,卻也是照做了。
宋華年那邊掛斷了電話,宋詞幾乎是一路小跑下樓,連電梯都來不及坐。
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大廳的玻璃門外站著的宋華年,忽而愣在了原地,覺得有些不真實。他在看到宋華年朝他揮手的時候,忍不住,落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