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來去匆匆

鄉下人起的都很早，崔鳳鴿是被院子里雞鴨和狗的叫聲吵醒的，仔細聽聽還有人在說話的聲音，看了眼窗外，天剛蒙蒙亮，這些人起的真夠早的。

「鳳鴿呢！在家裡養了好幾天也該好了吧！讓她起來，今天跟著下地！」崔大壯嗓門大，說話聲傳遍整個院子。

「她前天掉下山坡，昨天剛歇了一天，你是后爹啊！地里現在沒多少活，你和廣義乾的又快，多她一個少她一個有什麼區別嗎？能怪鳳鴿總是嗆你嗎？你把疼廣仁、廣禮的那份心，分出一份來給鳳鴿她也不會對你那個態度了。」崔張氏訓斥兒子。

在這個家裡也只有她敢這麼說崔大壯。

「一個丫頭片子……」

崔大壯話還沒說完就被頂了回去：「你那麼看不上女人別要娘了，我現在幹活遠遠不如鳳鴿多，豈不是更大的累贅。還有何英，你也別要了，也不想想沒有她誰給你生孩子，在乎她就對人家好點，媳婦見了你跟耗子見了貓一樣，你心裡覺得很受用嗎？

對了，咱們剛才說的是鳳鴿的事，有點扯遠了，鳳鴿昨晚答應以後不和你嗆著來了，你也對她好點吧！你可就這麼一個閨女，累壞了打殘了，以後你養她一輩子吧！哪家願意要一個渾身是傷是病的媳婦。」崔張氏絮叨了一大堆。

崔大壯站在院子里合計半天悶悶道：「那她現在也該起了吧！這麼懶以後找了婆家被嫌棄難道您也賴在我頭上。」

「只要你以後別動不動就打她罵她，我保證鳳鴿會比現在更勤快，就我孫女的小模樣，只有別人家搶著娶的份，怎麼可能被嫌棄呢！」崔張氏對孫女還是很有信心的。

「鳳鴿將來找個年紀大的，丑的無所謂，就是不能給人做小。」崔家門風絕不能被她敗壞了，影響到兩個小兒子前程的話，自己絕對輕饒不了她。

「那你也不能誰家人都搭理，那個王五丫就是個潑婦，誰做他們家兒媳婦誰倒霉，你怎麼還能想出和他們家結親的想法。鳳鴿才十四，親事不著急，你要是敢不經過我就私自做主，我……我就把你打扮打扮送到男方家裡去。」崔張氏嚇唬兒子。

這才是為自己著想的親人呢！崔鳳鴿雙手握拳，為了奶奶也要儘快改善家裡的條件，今天就找個機會上山轉轉。

上輩子她只在很小的時候，和娘親出門透過行駛的馬車窗戶看見過青山綠樹，一晃快十年過去了，沒想到換了個身體才有機會近距離接觸大山。

早飯男人們吃的依舊是乾飯，家裡幾個女人，還是喝的能照出人影的稀粥。

「等冬天沒活了，你爹、你哥也和咱們一樣喝粥。」崔張氏怕孫女心裡彆扭，急忙解釋。518中文網www.518zw.com

男人們幹活喝稀粥是不頂用，兩個弟弟小，正長身體也不能讓他們跟著喝粥，說來說去還是家裡條件不好，要是家裡有一缸粳米，也不用分兩種伙食了。

等兇巴巴的崔大壯領著崔廣義出門以後，崔鳳鴿小聲和奶奶商量想上山轉轉的事。

現在正是七月中旬山上各種植物旺盛生長的時節，只要山上有藥材，崔鳳鴿相信自己一定能辨認出來。

「你還想上山啊！」崔張氏詫異地看著孫女，她還以為掉下山坡這件事會在崔鳳鴿心裡留下陰影，雖然不至於說一輩子不上山，怎麼也要過段時間才提這事呢！

「這個時節山上有蘑菇、有野果子，說不定還能挖到野生的紅薯，拿回來煮著吃總比光喝粥強吧！」崔鳳鴿試圖說服奶奶，讓她同意自己上山。

「奶昨天還以為你性情變了呢，沒想到還是老樣子，你以前經常說山上有人蔘、有靈芝，要是採到一個家裡就可以蓋新房，給你大哥娶媳婦了。一有機會你就往山上跑，回來的時候最多帶幾個酸果子和蘑菇，因為這事挨揍挨罵也不改。」崔張氏嘆氣。

原來的崔鳳鴿大概太想發財，又不認識那些珍貴藥材，上山也是撞大運去了，自己和她不一樣，那些藥材習性和樣子已經熟記於心，只要看到就絕不會弄錯的。

就是不知道甘泉村的山上有沒有藥材，可惜現在過了梨花、桃花的花期，要是有的話可以弄回來做成胭脂試著賣一賣。

收回飄散出去的思緒，崔鳳鴿向奶奶保證：「我今天是去山上挖野紅薯，采些蘑菇的，保證中午飯之前回來，從鬼門關走一遭我也明白了，人蔘、靈芝這些寶貝要看機緣的，要是想著它們就能遇到，大家都不用種地，改上山找找人蔘得了。」

孫女能有這樣的覺悟就好，崔張氏讓她早去早回，一定要趕在下地的人之前回來，還有別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回來了，被她爹看到又免不了一頓揍。

「您放心吧！我出去轉轉就回來。」崔鳳鴿背起竹簍往山上跑去，她不想再挨打了，想起爹爹蒲扇般的大巴掌，崔鳳鴿身上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即使用五分力氣，估計也能把自己打個半死。為了生命安全，為了回京城報仇，必須改善和爹爹之間的關係。

一路小跑來到山腳下，這裡矮樹叢被村民弄回家當燒火柴了，野草和野菜寥寥無幾，看來只能往山裡走了。

沿著崎嶇的山路往上走，爬到半山腰的時候，草木漸漸茂盛起來，野生金銀花、蕁麻夏枯草、馬蘭、柴胡……野生草藥真不少。

只要山上有藥材就好，今天不能往家帶，回去探探家裡人口風，有機會再去縣城藥鋪問問他們收不收。今天先採一些蘑菇，挖點野生紅薯回家，采些嫩野菜芯帶回去焯水伴著吃，總比光喝粥吃雜麵餅子強。一想起昨天晚上桌子上那個黑乎乎的鹹菜頭，崔鳳鴿就有種想撞牆的衝動，什麼時候才能吃頓像樣的飯菜呢！

野生紅薯沒找到，崔鳳鴿采了些蘑菇和野菜急匆匆返回家，見孫女趕在兒子之前回來，崔張氏也鬆了口氣，這孩子比從前聽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