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手不自覺地撫上額頭的藍色水晶吊墜,心中冷笑,怪不得他要自己留在他身邊,怪不得抱了一下午不撒手,原來是為了用自己身上閃珠的氣息療傷。
自從閃珠認主,季淺寧就知道,這件寶貝有一個很明顯的特點,純凈,是邪魔外道的剋星,換句話說,閃珠具備凈化功能,剛才看到季蒼寒泛黑的小手指,就徹底明白了,那是魔氣入體,被人用靈氣把體內的魔氣逼到了小手指上,卻不能驅除體外,如果不儘快根治,魔氣一旦擴散,一身修為就毀了。
心思轉了幾圈,季淺寧悲哀地發現,即使明了,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抗的辦法,這就是所謂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手段都是枉然。
不自覺垮了肩膀,頹然道:「父皇,寧兒想母妃了,今晚可不可以回離茶宮?」
小孩子出門一天應該都會想母親的吧,這個要求不出格。
果然,季蒼寒想了想,點頭同意,吩咐一聲,有人過來領路,帶著季淺寧出了帝宮。
放下玉筷,回到寢殿,把人都打發下去,季蒼寒盤膝坐好,閉上眼睛,內視發現,小手指的魔氣相比之前足足少了五分之一的量。
驚喜之色一閃而過,睜開眼睛,眼眸中一片深思
「那孩子究竟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呢?身上沒有修為,連身體都徹底檢查了一遍,沒什麼可疑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呢?」心思婉轉,卻不得其果。
難道是那個銀色額飾,還是說著孩子本身就帶著某種不可知的力量?
季蒼寒不可否認的一點,那孩子的氣息讓他很舒服,讓人不可控制的想要親近。
既然弄不明白,乾脆養在身邊好了,大不了以後引他修真,季蒼寒從不違背內心的想法,既然舒服,就留著吧,自家孩子還是很放心的。
身體隱患有望消除,身上的頹廢氣息一掃而空,整個人容光煥發,不過隱患未除乾淨之前,他是不能繼續修鍊的。
伸了個懶腰,邁步出了寢殿,該去檢驗一下這段時間大臣們的功課了,帝王這個標籤雖然已經不在意,可也不能不負責任地丟棄,還是隨便管一管好了,等以後在皇子們中選一個像樣點的繼承人,就可以功成身退,專心修鍊。
季淺寧回到離茶宮的時候,天已經擦黑,離茶宮內卻氣氛沉悶,茶妃坐在餐桌旁,看著滿桌的美食,兩眼無神,心已經不止飄向何處。
「小姐,您好歹吃一點吧,殿下要是回來看到您這樣會生氣的。」墨香趕走其他伺候的人,焦急地勸道,飯菜已經熱了三遍,可愣是沒吃一口,這樣下去可怎麼辦?
「哎,不知道寧兒怎麼樣了,有沒有好好吃飯,帝宮不比這裡,可以隨心所欲。」
「小姐您往好的方面想想,這是陛下對殿下的恩寵,別人想要還要不來呢,您是不知道今天下午宮裡其他人看咱們離茶宮的眼神,那是又羨慕又妒忌,照奴婢看,應該沒什麼大礙,要不我去帝宮打聽一下?」
「算了,帝宮哪裡是你可以去的地方,不小心命就搭進去了。」
季淺寧正好走到門口,聽到這主僕的對話,心中一暖:「母妃,我回來了。」
「寧兒,真的是寧兒。」茶妃霍然站起,跑到季淺寧身邊,一把把人摟在懷裡,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沖墨香使了個眼色,這才拉著茶妃進了屋。
「究竟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就被留在了帝宮。」擦了擦眼角,茶妃拉著追問道。
咬了咬牙,這該怎麼說呢,無知是福啊,這種關係父皇秘密的事知道的越少生命越有保障。
「母妃,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父皇對我很好,但是讓皇子住在帝宮確實不妥,我想過段時間,父皇冷靜下來,我就可以回來了。」不就是驅除魔氣嗎,等這件事了,自己應該就可以恢復自由了吧。
「真的?」
「真的,我保證!」季淺寧一臉認真,信誓旦旦,卻把茶妃逗笑了,一個兩歲的小孩,一臉嚴肅地看著你,確實很搞笑。
「那好吧,母妃最相信寧兒。」聽著這明顯敷衍的話,小臉頓時垮了下來,誰讓自己是孩子呢,缺乏說服力呀。
第二天一大早,季蒼寒就派人把季淺寧接到了月泉宮一起用早膳,接下來除了上朝睡覺,幾乎形影不離,兩人均不是多話之人,一個冷酷霸道,一個乖順聽話,大多數時候都是各干各的事,相對無言,卻不顯得尷尬。
明白了季蒼寒的意圖,季淺寧對於動不動就被抱在懷裡也不再抗拒,只是偷偷把閃珠中的乳白氣團輸入體內,通過接觸,加快了魔氣的凈化速度,原本需要五六天的治療,在第四天已經徹底清除完成,這也是半年來,季淺寧唯一沒有修鍊的四天。
一則被盯得太緊,也怕修鍊的時候,空氣中靈氣的流動異常驚動季蒼寒,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父皇,寧兒想回去和母妃住幾天。」卡準時機,季淺寧乖順中透著一絲怯怯,樣子看起來很可憐。
「寧兒想茶妃了?也好,這段時間父皇有點事。」季蒼寒看著懷裡的小娃娃,眼神閃爍、掙扎,最終嘆息一聲,一錘定音。
果然啊,我的作用就是療傷,帝王還真是無情呢,不過也好,回到以前的生活,就可以專心提升實力了。
兩人各懷心思,吃過在帝宮的最後一餐飯,散夥。
自此,季蒼寒再次消失在宮中,各部門官員兢兢業業地維持著朝陽帝國的正常運轉,而季淺寧也回歸了以前的清凈生活,後宮眾人同時鬆了口氣。
一處靈氣縈繞的湖邊,季蒼寒靜靜站著,目望遠方,感悟著這自然百態。
他身旁站著一個俊俏少年,挺拔的身姿,稜角分明的臉龐,冷酷中透著股堅毅,看年齡只有十五六歲。
「父皇,兒臣不明白。」
「嗯?」
「兒臣看得出,您很喜歡十二弟,為什麼不把他留在身邊,引他修真,兒臣知道您不是顧忌他人想法的人。」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季蒼寒才收回遠眺的目光,挑了挑眉,盤膝坐下,緩緩說道:「朕開始是這麼打算的,不過後來又改了主意,那孩子和你不同,他擁有太多凡人的情感,比如說他的母妃,他僅僅在帝宮呆了五天,就要求了兩次,對親人太多依戀,沒有斬斷塵緣的心,強行引入修真,只會適得其反,朕不想將來他埋怨朕,等等再看吧,現在他才兩歲,還早。」
少年微微一愣,似乎對面前這男人的說法有點吃驚:「原來父皇也會為別人著想啊!」似是感慨,又似抱怨。
季蒼寒看著少年難得露出的表情笑了笑:「怎麼?軒凌這是在埋怨朕當初不為你著想,記得朕問過你的意願,才有了現在的你,後悔了?」
原來這少年名喚季軒凌,正是宮中早年失蹤了的大皇子。
「撲通」一聲,季軒凌跪倒在地:「兒臣不敢,這是兒臣當年的選擇,而且兒臣也為能在這麼多年中,成為兄弟中唯一堅持下來的人而自豪。」
季蒼寒點了點頭,兩人不再說話,青湖中突然跳起一尾鯉魚,平靜的湖面頓時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