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避
「林姐來公司快兩年了吧，能坐到這個位置可真不容易。」
林語裝作沒聽出話中的意味，禮貌地笑道：「都是出來工作的，誰又比誰容易呢。」
話音剛落，陳雅斕不耐煩地將車窗搖了下來，認真道：「別介意，我鼻子敏感，不太習慣和外人共享車內的空氣。」接著似笑非笑地望著車窗外的雪景，嘆道：「冬天可真美。」
陣陣寒風從窗外灌進來，「林姐來公司快兩年了吧，能坐到這個位置可真不容易。」
林語裝作沒聽出話中的意味，禮貌地笑道：「都是出來工作的，誰又比誰容易呢。」
話音剛落，陳雅斕不耐煩地將車窗搖了下來，認真道：「別介意，我鼻子敏感，不太習慣和外人共享車內的空氣。」接著似笑非笑地望著車窗外的雪景，嘆道：「冬天可真美。」
寒風刺骨，利劍般從窗外灌進來，林語雖然穿了件白色的呢子大衣，身上僅存的一點溫度也被迅速席捲一空，她就有些受不了地緊了緊自己的衣服。
車裡就三個人，司機輕車熟路，所謂的外人不言而喻，細細想來，陳雅斕的每一句話都帶刺，她何時變成這樣的呢？林語細細想著。
車窗外漸漸飄起的雪花飄進車內，融化在她衣服上，她的心裡突然變得平靜，定定地看著雪花稍縱即逝，連陳雅斕後來說了句什麼話都沒聽清。
車停在酒店門口的那刻，林語就知道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原本以為的同事聚會的念頭，在看到門口排起隊的豪車后煙消雲散，這個聚會的不同尋常讓她心裡發毛，而她的穿著更是一種冒犯，就像一個在高級音樂會場的小丑，足以讓她無地自容——這才是真正的目的嗎？
她看向陳雅斕，平常低調得幾乎可以視而不見，如今不僅豪車相送，大衣之下更是一襲長裙，雖然看不清樣式，但給人的感覺就是價值不菲。
「林姐，你怎麼了？」陳雅斕關心地問道。
林語只猶豫了一下，就跟著她下了車。陳雅斕熟練地將外套脫下，酒店大堂人員立馬恭恭敬敬地接過外套，彎腰叫一聲：「陳小姐。」
林語沒有脫外套，乘坐電梯到頂樓時，她找借口去衛生間，給小麗打了個電話。小麗現在有事，可是她只有她一個真心朋友，如果她沒辦法幫自己，她只能硬抗了。
來到席間，同事們早已坐好，竊竊私語地說著話。陳雅斕的生日會，來的除了公司同事，還有眾多上流人士，有好幾個林語都只在新聞里看過，看到林語的穿著，眾人不禁側目。
林語在讓人不太舒服的目光中淡定自如地落座，坐定才發現同事個個都穿得很正式，西裝革履，優雅晚禮服，好不恰當！
那麼短的時間內做到如此，看來是早有準備。原來從來就只有她一個人蒙在鼓裡，還妄想著公正地搏一搏？！
「林語，你怎麼穿成這樣就來了？！」女同事中有人起鬨問道。掩面的表情做作地讓林語一時竟沒認清楚人，一瞬間的獃滯之後，林語才會心一笑，溫聲道：「時間有些緊，失禮了，還望大家見諒。」
「我看呀，你還是趕緊去換身衣服吧，這附近正好有個大型商場，時間還來得及。」話一說完，眾人不由紛紛掩面細笑起來。
與林語相對的王雪嬌，從林語進來到入座，眼神就沒離開過她身上，許是她那烈焰紅唇太過吸引人，林語目光不覺落在她身上：
一襲黑色的低胸長裙，銀制的細長耳環垂到鎖骨處，手上戴了一根看起來質地不錯的鏈子，舉杯之間小指微微彎起，一杯酒作罷，杯口留下微微泛紅的痕迹，「對啊，都知道林姐職場上乾淨利落，可風月場上不比咱幾個有經驗，都說人無完人，可不就是這個理？」
林語盯著王雪嬌看了一下，微微彎了下嘴角。這是拐著彎說她不懂禮貌，不合適宜呀！
林語慢慢抿了一口酒，看著每個人精緻嫵媚的妝容，接收著耳邊嘴角含笑的嬌昵語氣，臉上不露分毫，過了一會兒才客氣一笑，半玩笑半認真道：「這個建議不錯，容我考慮考慮。」
各位女同事想看的是她羞愧得無地自容的樣子，見她這樣不經意將話語中的鋒芒化解得無影無蹤，略微有些不快，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諸位貴賓，陳小姐的生日宴馬上就要開始，各位還請稍等片刻。」
生日宴？林語愣了一下，也對那麼一個小小的升職在陳雅斕眼裡該是不足為道的，眾人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讓林語有些心冷，同在一個屋檐下工作，她竟半點風聲也沒聽到，難道是她太過木訥？
各界名流姍姍來遲，走進大廳時總是不由將眼神落在林語身上，眉頭剛皺起些，近旁身著華麗的陳小姐就映入眼帘，眼神瞭然一轉，神色斂得無影無蹤。
大廳幾乎坐滿時，林語看了一眼門口。
手機十分合事宜地震動一下，林語看了一眼消息，小麗被攔在了酒店門口。林語起身準備往外走，陳雅斕卻突然走近，手攀上了她的手腕，「林姐，宴會馬上就開始了，你這是要去哪兒？」
林語一句話都還沒說，陳雅斕就接著說道：「這次工作多虧了林姐的照顧，我還打算在爸媽面前隆重介紹一下你呢，可別不給面子哦。」她的語調很輕，幾乎是伏在她的耳邊說的，面上的微笑像一團假面。
林語身子一怔，知道這次陳雅斕是有備而來，眼神再落到入口處時，哪裡不知不覺多了兩個人。
林語被陳雅斕半拉著坐回座位，陳雅斕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可別怕了喲。」她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轉身迎向賓客。
林語目光隨著陳雅斕移動，她向其他人敬酒，一舉一動都客氣有禮，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氣，怎麼就盯上了她？！她何時惹到她嗎？
主持人極富磁性的聲音響起，大廳之中一片安靜祥和，林語盯著台上的人發獃，這樣的聲音很難讓人不注意到他。
林語抬杯子的手一滯，總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略微思索，就疲憊地將打量的目光消解，心裡自嘲道：「真是形成習慣了，長得相似的人那麼多，也不差這一個。」
陳雅斕在萬眾矚目之下吹滅蠟燭，大廳的氣氛開始熱烈起來，陳雅斕在自己父母的引導下一個一個地敬酒，頗為識大體，同事自然是比不上豪門貴客，毫無無存在感偏居一隅，靜靜等待主人的駕臨。
不過，這正好順了林語的意。
宴席過半，林語看見陳雅斕帶著自己的父母朝這個方向走來，她特地找了服務員拿了一杯紅酒，迎著陳雅斕的目光，毫不客氣地往自己的白色大衣上倒，大片的酒紅色浸在大衣里鮮紅一片，肆意昭示自己的存在。
林語拿起自己的包，客氣地笑道：「不好意思各位，衣服不小心弄髒了，就先失陪了。」
諸位同事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神經病一樣的操作，張了張口，愣是說不出話來，只剩目光跟著她一直到門口位置，只見她轉過身對著陳雅斕笑了笑，輕易離開了現場。
陳雅斕那略帶吃驚的眼神一點一點變得兇狠，怒火一點點滲出來，可憐還得綳著笑容，痛苦地應付當前。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雅斕，看什麼呢，快給你陳伯伯敬酒。」陳雅斕恨得牙直痒痒，氣狠狠地收回目光，一肚子火往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