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醉酒
林語掩飾地移開目光,深怕波動的情緒被察覺。
陳雅斕又轉了筆,還是顧北。
「她叫什麼?」
顧北抬起就被一飲而盡,周子墨在一旁記錄了一次。
「好,我們繼續。」這次,筆終於指到了林語。
似乎是默認了真心話,陳雅斕直接問道:「你和陸閔認識了多久?」
林語遲疑了一下,默然道:「九年。」
顧北身子僵了一下,掩飾地靠向另外一側。他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在意,但一想到他們至少三千二百八十五個日夜,心裡那層被細細掩藏的紗,一下子被揭開了。
他是在意的,很在意。
在場的人一下子有些安靜,陳雅斕道:「看來大家都很實在嘛,我們繼續。」
又是林語,周子墨和已經見怪不怪了,只要清醒點,都知道不會太關他們的事。
「你們是表姐弟?」
林語心裡一戳,總覺得落入了圈套,像是精心為她編製的大網露出一角,她默默喝了一杯酒。
周子墨在她的名字旁記了一下。
彷彿是個死循環,筆不是指著她就是顧北。
「你喜歡那個女孩多久了?」顧北又是一杯。
「陸閔喜歡你?」林語悶聲喝了下去。
轉向顧北,「那個女孩喜歡你嗎?」顧北喝!
「你知道陸閔最重要的東西?」林語有些暈,還是抬起酒杯,喉嚨辛辣的感覺像是要刺穿她的身體。
周子墨一抬手:「恭喜他們兩個人打破規矩,懲罰加倍!」
杜若坐在一旁看好戲,空氣中千絲萬縷的情感,反而讓她感覺自己是局外人。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這次周子墨拿過筆,一轉到了林語面前。陳雅斕笑了,「看來這筆很喜歡你呀,不過遊戲得繼續,我來問你,陸閔和你的關係很親密?」
林語頓了一下,抬酒杯的手有些顫抖,兩杯下肚,隱隱有醉感了。
周子墨看出來,連忙制止道:「要不遊戲到此結束吧,醉了不好。」
陳雅斕壓住他拿筆的手,「最後一次。」她轉動筆,筆指著顧北,顧北表情有些異樣。
「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一言不發就出國。」陳雅斕壓低聲音。
顧北抬頭看了她一眼,眸子深沉,默默喝了酒。
遊戲終於結束。
彷彿知道些什麼,彷彿什麼都不知道,顧北林語面色沉沉,半天吐不出一句話來。林語微微側著頭,杜若下意識扶她。顧北則把頭埋在兩手之間。
氣氛很冷,這煉獄般的拷問,總算在兩人心交力瘁下結束。
林語π自站起身來,緩緩走向樓梯,她有點醉,看得大廳里的人一陣心驚,但所有人都似乎意識到,這個時候她獨處更好
周子墨幾乎是拉扯著顧北去二樓房間的。在他的意識里,顧北是個妥妥的謙謙君子,人前失儀的狀態幾乎沒有,但現在……
這個丫頭對他來說,似乎比想象中更重要。
「你特地叫我來就是為了這個?」杜若優雅抱著手,目測顧北離去的身影。
「不,重頭戲還在後頭,等著瞧。」
「我可是沒看出這是你的死對頭,你難道不是在幫她?」
陳雅斕笑了:「在商人的世界里,沒有絕對的敵人或朋友。」
林語回到自己房間,伸手就去拿解酒藥和漱口水,簡單洗漱一番,她才清醒些。一想到顧北的話,心裡總一陣一陣發疼,她所企及的那個人,或許有一個一生難忘的愛人,但不會是她。
他們大學相視,見過六十四次面,有四十三次是在張璃的籃球隊。學校非專業男女校隊關係向來緊密,時常會聯誼,她最高興的事便是張璃邀請她一起,可是後來,她連這個機會也沒有了。
顧北是男神,長得好,家室好,教養好,追他的人能排上號。宿舍樓下激情表白,他常常是男主角。但是她呢?她曾經背負光明前行,卻一次一次跌落黑暗,越靠近他,她的陰影越深,越無地自容。
灰姑娘的故事從來就是騙人的,至少她不會當真。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她起身出了門。三樓陽台的風格外冰涼,夜色早已來臨,山裡燈光屈指可數,好在雪光映襯,視線不至於烏黑一片。
僅僅這種簡單和靜謐,她也能感受到深深的快樂。
「咳——」細小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有人?聲音窸窸窣窣不停,林語決定去看看。
天台的玻璃門後有一道長長的屏風,用於遮擋陽台視線,順著屏風往前,她看見了一個人。
那人身姿挺拔卻微微勾著身,似乎是肚子疼?
她朝他過去,還沒走完屏風一角,就被從黑暗中伸出來的手拉了過去,眼前瞬間一片漆黑。
她感覺自己靠著一個硬硬的東西,粗粗地硌著她的背,準備錯開些,那身影突然靠近,粗重的呼吸也從頭頂傳來。
待適應黑暗的感覺,林語看清了這個人——是顧北,他喝醉了。
林語不知道他是如何跑到這裡的,醉成這樣,換做是她連走都走不動吧。
他頭低垂看著她,細密的頭髮擋住眼睛,林語這才發現自己靠著屏風側面。
她微微錯開身,和顧北相對,旁邊就是牆壁,顧北靠著牆,一言不發。
「你怎麼在這裡?」
顧北沒有反應,只是定定地望著她。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話音剛落,林語只覺得自己身子被什麼帶了一下,整個人猛地背靠牆壁,下一刻,顧北便欺身過來。
她有些驚慌地盯著他靠近,用手推他,卻怎麼也推不動。幾乎貼在一起的時候,她有些認命地閉上眼睛。
顧北輕輕吻了她一下,溫熱的觸感讓林語身體一顫。她感覺顧北似乎舔了她一下,便移開了。
他緩緩靠在她肩膀上,原本還在抑制的呼吸突然粗重起來,在林語肩上一起一伏。
「顧北?」林語輕輕推了他一下,沒反應。
顧北就這樣在林語的肩膀上不知靠了多久,呼吸才一點一點平靜下來,林語能夠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一種讓她感覺到安定的味道。
她一動不動將就他,看他沒有任何反應后,才將他扶到屏風后,哪裡是一個小榻。
她又跑下樓抱了毯子上來,細細為她蓋上。
也不知為何,林語並沒有走,而是坐在小榻旁盯著他看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