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田力急眼
王東海掛了電話,看著一旁目瞪口呆的周方,他面無表情地說:「周方,現在,咱們兩個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明白嗎?」
周方不傻,王東海當著他的面給王東山交代殺人的事,其意不言自明。
王東海這是要拉他下水,一起搞死蕭毅。
「我明白,王局,請您吩咐。」
王東海沒有下達命令,而是皺著眉頭,在辦公桌前踱步,把陸淼審訊的經過給周方講了一遍。
周方聽完,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他根本不信。
「王局,我覺得那小子在胡說,一定是胡編的,田力怎麼可能一槍殺不死他,再說,田力是老江湖了,怎麼可能被一個毛頭小伙嚇得敢把世傑扔進黃浦江!」
周方邊說邊搖頭,對王東海的講述嗤之以鼻。
「田力難道不知道這樣做了,王家會怎麼收拾他,不單單這個,就王局也饒不了他!」
「我也不信,那小子滿口亂說,我看陸淼還真信了。」
王東海點點頭,表示對周方看法的認可,他隨即又搖了搖頭,嚴肅地說:「只要田力死了,死無對證,咱們就咬定是蕭毅將世傑扔進了黃浦江,把這個做成鐵案。」
「陸淼怕是不好辦,這人太較真。」
周方心有餘悸得說,方才在審訊室門口,陸淼作為他手底下的一個新兵,竟然當著嫌疑人的面給他上了一課,跟他講制度,講原則。
他周方何時這麼丟過面子。
甚至他歸還衝鋒槍的時候,不止一次聽到了下屬們的議論。
不用說,一定是嘲諷他的。
但又想到陸淼有燕京陸家的背景,周方縱有再大的不滿,也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行動。
王東海聽了周方的話,看著下屬猶豫不定的神色,冷哼了一聲。
在他看來,陸淼不過還是一個職場新兵,懂個屁!
這樣的愣頭青,是欠缺職場的磨鍊,領導的敲打。
「你把陸淼叫過來,這個案子換人來辦!」
「是,王局。」
周方抬腳開門,去請陸淼。
「砰砰」
很快,陸淼來到王東海的辦公室門前,她的臉色不好看。
在陸淼的想法里,王東海雖然是她的上級,但她最近沒少接到市民對王家橫行霸道的控訴,更不用說她查到了一些陳年舊案,更是和王家有關。
對於王東海,陸淼當然不會有什麼好感。
「請進!」
辦公室里,王東海正襟危坐,一臉嚴肅,不知道的,還以為屋子裡坐著的,真是為為民做主的警督。
房門被陸淼打開,她陰著臉走進來,冷淡地說:「王局,什麼事?」
看著陸淼冷然的臉色,全然沒有對待上級的恭敬感,王東海心裡非常不舒服,他點點頭,說:「坐!」
「不必了,王局,我手頭的案子情況緊急,有什麼事,請直接說。」
陸淼吐字清晰,她依舊是一副油鹽不進的表情。
王東海的臉色變得鐵青,他真想不到,陸淼對自己這麼不尊重,不客氣,王東海感到很窩火,但沒有立刻發作。
「你新入職沒多長時間,辦案經驗不夠豐富,需要有經驗的老同志幫你把關,這樣吧,你把案子移交給周方辦,關於王世傑的這樁案子,以周方為主,你為輔,聽懂了沒有!」
王東海說道最後幾句,臉色已經板起來,聲音嚴厲,那樣子若是陸淼不聽話,王東海就能吃了陸淼一樣。
換個平常的刑警,遇到王局如此嚴厲的態度,不容置疑的措辭,必定是當即敗下陣,唯命是從。
陸淼在辦公桌前站的筆直,冷笑一聲。
「王局,當事人是你的侄子,按照親屬迴避制度,你沒有資格在我面前指手畫腳!」
「這樁案子,作為秀水區的管轄刑警,我陸淼辦定了!」
陸淼的話,擲地有聲。
王東海愣了愣,臉上露出凶光,他惡狠狠地威脅道:「陸淼,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王局,你這麼說,可就沒水平了。」
陸淼哼了一聲,繼續道:「如果我發現,某些人要徇私枉法,我不介意向江安市紀委實名舉報,或者,向省紀委舉報!」
「你試試看!」王東海猛地站起來,重重地拍了桌子。
「你也可以試試看!」
陸淼毫不示弱,瞪著王東海。
兩個人算是扛上了。
「陸淼,局裡最近正在申報省公安系統內的優秀員工,如果你願意,我一定讓你得到這個榮譽。」
王東海的態度軟化,他就像是換了一個人,笑呵呵地說。
對於他這樣久居上位的領導來說,又拉又打的御下手段,是必須掌握並熟練運用的。
他決定換個方式,看看能不能讓陸淼鬆口。
「不感興趣。」
陸淼扔下這句話,轉身離開,將厚重的防盜門猛地關上。
「鐺!」的一聲巨響。
王東海嚇了一跳,他的臉色,陰沉可怕。
他萬萬沒有想到,陸淼竟然一點也不給他這個局長面子,甚至狠狠地羞辱了他。
「媽蛋!」
王東海從辦公桌上的煙盒裡拿出一顆煙,自己給自己點上,抽了兩口,難忍心中的焦躁,他用力將燃燒著的煙頭捻在窗台上,拿起手機,打通了哥哥的電話。
「哥,我是東海。」
「怎麼樣,東海?」
王東山的聲音充滿了自信,看來,他對弟弟王東海的能力沒有任何懷疑。
不單單他這樣認為,王世傑也不例外。
「爸,怎麼樣?」
王東山沒有理會兒子,而是漫不經心的拿著手機,抽著雪茄,一臉愜意神色。518中文網www.518zw.com
「哥哥,這件事太棘手了,我看不好辦。」
王東海的話,讓王東山十分詫異,他磕了磕煙灰,面色凝重了不少。
「什麼情況?」
「辦案的女警對這樁案子不撒手,我指揮不動。」
王東海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態多少有些不自然。
對於哥哥王東山和侄子王世傑來說,王東海連一個新入職的下屬都不能擺平,還當個屁的局長。
「你是不是不想辦,怕世傑這些年做的壞事爆出來,把你拉下水?」
王東山說的很不客氣。
「那女警有軍方背景,又扣住親屬迴避制度,我確實是無法左右掌控這樁案子了。」
王東海當然能聽懂哥哥話里的意思,他乾脆照實說,免得兄弟二人為了這件事鬧了生份。
「那怎麼辦?」
王東山不淡定了,他拿著雪茄,全然不知道,雪茄已經燒完了。
「我再想想辦法。」
王東海也覺得憋屈,他掛了電話,一直在辦公室坐著,直到深夜。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
他的手機響了。
「東海,壞事了!」
「怎麼了,哥?」
「我派去殺田力的人,失手了,被田力那小子跑了。」
王東海對哥哥的擔憂不以為然,他淡定地說:「沒關係,我讓周方帶幾個親信,直接幹掉田力,最後定他的拒捕罪名,沒事。」
「好。」
王東山長舒了一口氣,剛放下電話。
就聽到電話鈴聲突兀地想起。
一個陌生的號碼。
王東山愣了愣,還是決定接下。
他的電話,少有人知,但知道的,莫不是親近之人。
王東上並沒有多想,他覺得可能是自己的哪個姘頭換了手機號。
「山爺,你夠狠。」
對面的聲音十分熟悉,是田力。
天南大廈的頂層,田力左手拿著沙漠之鷹,右腿淌著血。
他本來是右手使槍,但上次同樣在這裡被蕭毅用腳碾斷了右手五指后,右手的傷還沒有好,他只能用平時沒怎麼訓練過的左手持槍。
若非這樣,王東山派來的殺手,是不可能開槍擊中他的。
此時,他的右小腿中了一槍。
巨大的子彈衝擊力,將他的腿骨打折了。
田力和一種殺手在天南大廈的緊急出口台階上一陣槍戰,最終的結果是,他贏了,同樣也輸了。
王東海派來殺他的人,全都成了死人。
但如果,再來一個敵人,他必死無疑。
「田力,你還嘴硬,把我兒子扔下黃浦江的那天起,你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王東山輸人不輸陣。
「是嗎,山爺,我手裡頭可有不少你們王家雇兇殺人,一連十幾個命案的線索,你想想看,如果我把這下信息提供給警方,會怎麼樣?」
田力陰涔涔地說。
「少給老子來這套,老子不是嚇大的,等著吧,很快有人接著去收拾你!」
王東山掛斷電話,很快,周方的電話打過來。
「山爺,剛才的信號是不是田力?」
「對,就是他,馬上鎖定位置,把他給我抓過來。」
王東山說話的語氣,好像是使喚自己的狗。
而周方似乎是沒有察覺到,或者是察覺到了,但不以為意。
對他來說,上級王局長和局長哥哥王東山,已經沒什麼區別,大伙兒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周方從技術室走出來,叫了兩個親信,奔上警車,拉響警報,瘋了似的向著天南大廈疾馳。
此時,已經是接近晚上零時,路上沒有什麼人。
警車開的又快,很快來到天南大廈前。
周方一馬當先,沖了上去。
兩個親信緊緊跟上。
田力看到來的是周方,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周方和王家,早就構結在一起了。
三年前,他還接過周方的殺人任務。
說是周方看上了一個女人,便重金請他去殺了女人的男人。
結果,周方把女人玩了三個月,扔到一邊,另尋新歡。
田力想著,很快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周方一定是追蹤到了他的手機信號,過來殺人滅口。
換句話說,他就是方才王東山所說的接下來收拾自己的人。
媽的,大意了!
田力握著槍的手開始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