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揮斥方遒 第五十一章：《夢中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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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大理石柱上繞著美妙的鋼琴曲，令人心曠神怡。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可柔和的燈光卻將七米挑高的客廳打得猶如白晝。
客廳下方是一架純白色的鋼琴，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穿著乳白色的西服端坐在鋼琴旁，他正沉浸在自己創作過的曲子中。
鋼琴的聲音時而悠揚婉轉，時而低沉渾厚，不同的音階交融在一起，形成奇特的美感，也展現了老人不俗的實力。
窗戶開著，琴聲從屋內傳出，樹枝上的麻雀聞聲而來，停在鋼琴上，也不叫，也不撲騰翅膀，生怕打擾了這驚為天人的音樂。
琴響繞叢林，聲聲松風吼。泉水匆匆流，賓雀靜靜守。
若是讓旁人來聽，只覺得此曲甚好，卻也聽不出來半點意境，雖聽慣了下里巴人，也終究沉醉於這陽春白雪之中，不能自拔。
「啊！」
一個女聲的驚叫聲，打破了這裡的一片祥和。
麻雀受了驚，扇動翅膀，幾聲鳥鳴，劃破夜空的寂靜。
老人靈動的雙手也驟然停下，他深深呼吸，然後無奈地看向一旁的女孩。
女孩身穿Valentino華倫天奴家的蕾絲連衣裙，雙腳上兩隻JimmyChoo的尖頭高跟鞋隨著女孩兩腿的晃動閃出炫目的光芒。
女孩帶著耳機，不知道在看什麼東西。
「庄庄。」老人起身，雖然他年齡很大了，但是身子骨還很硬朗。
女孩很明顯沒有聽到老人的話，自顧自的大聲呼叫著。
「天哪！太帥了！這也太霸氣了吧！」
老人走到她身邊，很是生氣，想一把拔掉女孩的耳機，但手就硬生生停在半空中，最終也沒有下去。
「唉。」老人嘆了口氣，氣沉丹田，用更大的分貝在女孩耳邊喊了一聲，「庄庄！」
「啊！」女孩這才反應過來，她意識到自己犯了錯，摘掉耳機后低下頭，沉默不語。
「我在彈琴，你叫什麼？」看到女孩一臉委屈樣，老人的氣一下子消了一半，但還是象徵性地問了一下。
不問還好，一問起來，女孩剛才的委屈模樣一掃而光，眼睛里突然出現的一堆小星星：「爺爺，我在看《原創108》的直播呢，那裡面的孟佐哥哥也太帥了吧！啊啊啊！太帥了！」
老人頓時氣得七竅生煙，自己堂堂世界鋼琴家，居然比不過不知道哪裡來的孟佐哥哥，但他這麼大個人，好面兒，也不好意思跟一個小輩爭風吃醋，於是憋著氣，盡量溫柔地對自己的孫女說話。
「庄庄啊，這是個什麼節目啊？」
「就是選拔類的比賽類的節目，裡面的選手不是帥哥就是美女，要麼賊有氣質，我家孟佐哥哥全給佔了。」女孩雙眼裡全是坐在鋼琴旁的年輕人的身影，絲毫沒有注意到老人變了形的語氣。
「哦？他有這麼優秀？」老人愈發生氣，這小子到底是誰，竟然能把自己的寶貝孫女給騙得昏頭虎腦的。
「那當然，我家孟佐哥哥可是最棒的，爺爺，我跟你說，他還會寫小說，還會說書呢！而且啊，他所有的樂器都會！」女孩其實不知道孟佐是不是所有樂器都會，但是只要是關於孟佐的正面消息，她都信。
雜而不精！
老人緊皺眉頭，腦海里蹦出這四個字。
現在的藝人，為了宣傳，都說自己會這個會那個，最後其實哪個也都只是沾沾皮毛，最多能糊弄糊弄一些無知小姑娘罷了。想必這個孟佐也是一個新出來的另一個帶著噱頭的紙老虎。
想到這裡，他有點為自己孫女害臊，身為世界級鋼琴家的孫女，居然會粉一個只是會一點皮毛的無名小輩，白瞎自己一直以來對她的熏陶了。
「那咱們一起看吧，我也看看你說的這個孟哥哥到底多厲害。」老人咬牙切齒，身上的西服都因為無暇顧及而褶皺起來。
女孩詫異地看了老人一眼，她可從沒見過自己爺爺說出這樣的話。不過正好，自己可以把偶像給爺爺看。
「好呀好呀！」女孩開心的答應著，關掉了藍牙，斷開了耳機，聲音顯現出來。
聲音剛放出來，屏幕里的年輕人就說出一句話。
「我需要一架鋼琴，今天為大家彈奏一曲，依然是我原創的鋼琴曲。」
喲？
老人一挑眉，仔細忍不住仔細看了看屏幕上的男子。
和自己一樣，也是一身白色西服，但是肯定不是定做的，沒品味，沒格調！
聲音倒是蠻好聽的，很有磁性，就是感覺好像最近用嗓過度，嗓子有些沙啞。這傢伙不會就是用聲音迷惑我孫女的吧？
長得......
老人看了看孟佐俊俏的臉蛋，挺拔的身材，實在無法批判。
小白臉！
在腦海的詞庫里思索了很久，終於給這個帥得不要不要的年輕人一個定義。
「爺爺，你看，孟佐哥哥要開始彈了！」
正當老人想著如何貶低這個藝人來挽回自己在孫女眼中的形象時，女孩指著屏幕里的白衣青年大聲尖叫。
哼，我倒要看看這個小白臉有什麼能耐！
老人撇了撇嘴，看了看一臉花痴樣的孫女，又看了看屏幕里的孟佐，正了正身子，目光盯住孟佐。
......
孟佐會彈鋼琴曲嗎？
會的，但會的不多，因為記不住那麼多了。
但是最最經典的幾首，還是牢記於心的。
畢竟是從世界級藝術學院出來的高材生，總不能一點基本功都沒有吧。
他坐下來，將麥克風架好，然後用沙啞且磁性的嗓音說話：「因為昨天錄音頻用嗓過度，無法唱歌給大家聽，但是我準備了一首很好聽的鋼琴曲，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台下瞬間報以回應，一波比一波激烈的掌聲湧來。
孟佐手掌向下揮了揮手，示意讓大家安靜下來，觀眾們也很聽話，諾大的演播廳，頓時鴉雀無聲。
「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夢中的婚禮》，接下來，希望大家不要發出任何的歡呼聲，請認真欣賞這首曲子。」
孟佐說的這一段話，應該是一段很狂的話，如果換其他選手來說，可能會聽到觀眾席的噓聲，可偏偏孟佐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的心都跟著安靜了起來。
彈幕上也沒有一句譏諷或其他負面言論，全都無聲地表示著自己的期待。
......
《夢中的婚禮》？
名字起得還蠻有意境的。
老人微微點頭，他喜歡這個名字，給他一種朦朧卻又美好的感覺。
......
孟佐記得很清楚，當年老師對他們教學時，曾告訴他們《夢中的婚禮》並不是曲子真正的名字，它的法文名是「MARIAGED』AMOUR」，直譯過來應該是「基於愛情的婚姻」，所以《愛人的婚禮》這種譯法更接近其本意。
這是一個男孩愛而不得的故事。
他愛上了一個夢之國的公主，但最後卻在她的婚禮上犧牲，新郎不是他，是王子。
他用身體擋住了本身要刺穿公主的箭。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我雖然娶不了你，但我愛你，所以我要保護你。
用我的生命。
孟佐凝聚情感，好像那個男人就是他，好像真的有一支箭插入了孟佐的體內，那是一種鑽心的痛，也是一種不管不顧的守護。
總有人深愛著你，為你遮風擋雨，他不是你的唯一，但你是他的唯一。
你知道的，愛叫做懦夫大膽，但它把戰士稱為懦夫。
他眯著眼睛，想象著當時的場景，視線模糊中，他看到了身著婚紗的她。
未曾青梅，青梅枯萎，芬芳滿地，不見竹馬，竹馬老去，相思萬里，而今我踏千山越萬水重回故土，卻見你青絲被頭紗掩住，原來愛戀終究難底歲月長流，原來再印象深刻也不過是埋葬在心底的回憶。
但請勿憂傷，我將用生命證明我的忠誠，用鮮血衝掉你婚禮上的煞氣。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手未動，曲未彈，淚先滴。
孟佐堪稱完美的側臉上有一滴晶瑩滑落，他挺得筆直，眼淚滴到座位上，無聲無息。
他閉了眼，再睜開時，瞳孔深邃，滿是深情。
他現在已經沒空去想，也已經不再去想比賽的事情了，他的眼中浮現的是一個國家，是一個如夢似幻的國家，他在這個國家裡，在公主的婚禮上，躺在地上，握著公主的手，在氣若遊絲之時感受著那一份熟悉的熱度，聆聽那聲音傳來的回憶。
沒有人去打攪他，也沒有人質疑說為什麼還沒有彈奏。就連施龍套也伴隨著眼前的白衣青年進入了感傷和摯愛的狀態之中。
彈幕上沒有七嘴八舌的議論，沒有轟炸性的刷屏，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句話，在屏幕上滑過，匆匆的來，匆匆的走。
......
老人坐在沙發上，他注視著這個年輕人，他的眼神有了變化，從之前的不屑一顧，變成了鄭重其事。
如果說孟佐不是在裝模作樣，而是真情實感，那他的水平絕對不是之前那些有臉蛋沒才藝的小鮮肉可比的。
看樣子不太想裝的，但是老人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這動作，這狀態，儼然像一個大師級別的鋼琴家。
可他太年輕了。
太年輕了！
什麼樣的大師，能培養出這麼年輕的下一個大師？
老人回想著其他在鋼琴界赫赫有名的大鱷，卻又一個個全部排除掉。
就在他疑惑之餘，孟佐動了。
他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