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朝陽花刺青

第一卷 第三章 朝陽花刺青

客棧浴房裡,瀰漫的淡淡百合香氣,隨著蒸騰的水汽飄散。夏侯莎正坐在一個大浴桶里,時不時撈起水中的花瓣,輕輕擦洗自己的身體,時而會捧起一片看著,然後輕輕吹揚,很舒服又很放鬆,所有的煩惱彷彿都煙消雲散了。

這一切的香艷美好,卻便宜了窗外那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一雙濃眉像兩條活蹦亂跳的魚兒!其實,溫太真從晌午開始,就一直暗中跟著這個令他一眼難忘的女孩,而且,他在客棧後院的暗處,已察覺到表情嚴肅實則慈愛深藏的「未來岳父」功力深不可測。眼見心愛的姑娘走進浴室,溫太真一陣心猿意馬,禁不住還是悄悄從紙窗縫隙里偷窺起來。在垂涎欲滴之際,他的目光定在了女孩嬌嫩鮮香的右肩上,「這是……朝陽花?」他心中暗嘆著,濃眉一緊,腦海中回蕩起曹叔寶的一句話。

有花燈會的緣故,晚上的大街小巷都熱鬧非凡,小孩子們點著煙火跑著鬧著,情人們相擁在石橋邊說著悄悄話,攤販們熱情的叫賣聲不絕於耳。夏侯莎身著一件鵝黃裙衫,上面大朵的綉著白色牡丹,寬寬的衣袖點著小小花樣,顯得溫婉而不失大方!父女兩個並肩漫步在喧鬧的夜市。

「莎兒,你有沒有後悔跟著爹,四處漂泊,居無定所……」夏侯戰看著女兒正開心地耍著一支煙花,輕輕問道。

「當然沒有,要不是這樣,爹你怎麼可能陪我放風和逛燈會呀?」夏侯莎知道父親陷入了親情和報國的兩難情緒,想岔開話題,「今晚這花燈節真好,真熱鬧呀!」

「只可惜,不是在洛陽……」夏侯戰感嘆。

「爹,我知道你心繫報國,只可惜我不是男兒身,不能為爹分擔……」

「莎兒,你給我記住,爹喜歡你是我的女兒,以後不許再說些可惜不是男兒的話了!」夏侯戰停下腳步,認真看著女兒,止住她的自責,「還有,女兒家就不要再舞刀弄槍了,將來哪還有男兒敢娶你……」

「爹……」夏侯莎一聽到「娶」心裡浮現一張濃眉大眼的溫柔臉,立馬挽著夏侯戰輕輕一扭捏。

「帶寶圖面聖之後,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年輕一輩了!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能親眼看到你和我的乘龍快婿成親!哈哈哈!」夏侯戰微笑地說道。

「爹,我一輩子都不要嫁人……」夏侯莎撒著嬌。

「爹,你看,那位就是我今天遇到的溫少俠……」夏侯莎驚喜的指著不遠處,一個斜靠橋頭吹著口哨的濃眉小夥子。說完,她雀躍的小跑過去。

「公子,好巧啊,你也在這兒!」

「我只是出來看看煙火的……」溫太真笑著對夏侯莎回答,向她身後的夏侯戰望去,「想必那位就是令尊了?」

「對呀,他是我爹。」夏侯莎見溫太真向父親微笑頷首,父親也點點頭,自己也就露出笑容說道,「謝謝你,今天要不是你替我解圍,恐怕……」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姑娘美麗動人,我想一定還有很多人排著隊,想要幫你的!」溫太真見她略顯羞澀,輕聲問道,「我還不知姑娘貴姓?」

「哦,我複姓夏侯。」夏侯莎抬眼看著他。

溫太真心裡彷彿像抓住了什麼,「原來是夏侯姑娘……」他抬眼望向夏侯戰。

「爹,怎麼了……」突然,不遠處人群中一陣騷動,夏侯戰衝過來拉著夏侯莎的手不由分說地就往城外跑去,「我們先離開這裡!」

溫太真反應過來,目光一掃,原來一群打著紅腰帶的黑衣人正在人群中翻找著什麼人。

夜很靜,城南破廟中只有「唧唧」的蛐蛐聲。

「這小子還真有本事,一下子就追上來了。」夏侯戰和夏侯莎躲在神像后,小聲說著。

果然,溫太真正輕手輕腳地從寺廟大門摸索進來,一邊四處觀察,一邊豎著耳朵,一路走到正殿。突然他一陣冷汗,回身發現「未來岳父」已經站在自己身後,只有一尺距離,不禁濃眉一緊。

「多謝少俠今日照顧小女,老夫在這裡說聲謝謝了!」夏侯戰見他回身定神,才平靜地說。

「不敢,江湖救急,理所應當!」溫太真略一微笑,腳下向左側輕輕移動。

「真是英雄出少年,你的輕功了得,追得挺緊啊!」夏侯戰也向左側緩緩移步。霎時之間,二人像是對峙周旋,相互在猜疑什麼。

「啊哈,晚輩與前輩一見如故,特意趕上來問候,剛剛你們走得匆忙,還沒來得及請教前輩大名?」溫太真想要確認自己的猜測。

「哼哼,人心險惡,敵我未分之前,咱們先交個朋友……」夏侯戰笑著說。

「一定在裡邊,衝進去!」廟外傳來喊聲,接著是二十多個紅腰帶的黑衣人沖了進來,正好看到正殿的兩人!兩人同時轉臉往外望去,夏侯莎也跑過來緊貼她父親的身後。

「溫少俠真是看得起老夫,來看我還帶了這麼多人!」夏侯戰一陣冷哼,夏侯莎也凝重的望著溫太真。

「我溫太真光明磊落,這些人與我無關!」溫太真雙眉一緊,看了一眼這對父女,又轉身走向殿外,運足內息喊道,「喂,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湘南第一大幫鐵掌幫。」眾黑衣人圍住正殿,其中一個戴著斗笠的領頭答話。

「大半夜的,你們有何貴幹?」溫太真又喊話。

「我們前來取夏侯戰的人頭,取藏寶圖,與你無關!」斗笠男說完,目光盯向夏侯戰。

「夏侯戰是我先找到的,你們滾吧!」溫太真回望夏侯戰一眼,轉頭對黑衣人呵斥。

「爹……」夏侯莎無措的望著父親。

夏侯戰拍拍她的手,從懷中掏出一把摺扇一抖打開,畫扇上居然是一副地圖。

「麒麟藏寶圖就在這裡,你們有本事就來拿吧!」夏侯戰喊了一聲將摺扇重新放回懷中,和夏侯莎退回正殿。

「沖啊……殺啊……」眾黑衣人,像一群見了血的螞蟥一樣涌了上來。溫太真見這麼多人上來,還想該怎麼招架呢!誰知,根本沒人理他,全都一擁進了大雄寶殿。

「嘿!」夏侯戰一聲長喚。

溫太真聞聲向殿內,看到夏侯戰正從懷中掏出摺扇對自己示意。

「拿圖走!」夏侯戰對溫太真喊道,同時快速將摺扇向外高高擲出。

眼見溫太真輕功躍起接住摺扇,腳一點柱子翻身到了廟門,然後塞摺扇入懷中,鐵掌幫眾人丟下一對父女,一窩蜂的向殿外殺出,「藏寶圖留下……你別跑……站住!」

溫太真翻到牆外一路狂奔到郊外樹林,身後卻一直有「站住」的喊聲緊追不捨。

「太好了!」突然他發現有一匹馬在路邊,立刻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啊?我的馬……還我的馬……」草叢裡冒出一個提著褲子的男子,狼狽的跑出來沖馬去的方向跺著腳。

深夜,悅來客棧。

「你來啦……」老闆娘正跟小二收拾座椅準備打烊,見溫太真吹著口哨進門,招呼了一聲,語氣里似乎有氣,「樓上有人等你呢。」

「呵呵好的……曼妞你胖了……」溫太真逗了一句,見老闆娘朝自己瞪了一眼,立馬跑上樓去。

客房裡,溫太真和曹叔寶碰著酒杯。

「照你的意思,夏侯戰其實知道你一直跟蹤他的女兒,而且他可以毫無聲息地接近你,卻沒有與你動手?」曹叔寶詢問,忽然一臉挑事的笑道,「說真的,要是他真的出刀,你擋得住嗎?」

「很難說……」溫太真放下手中的杯,凝著眉看著杯中酒,好一會兒才答。

「哈哈哈,溫太真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謙虛了!」曹叔寶飲了一杯笑起來,手指點了點溫太真的肩膀說道。

「經過此次接觸,雖然不能完全了解他的為人,但是我感覺他並非傳聞說的那樣是個大奸大惡之人。」溫太真篤定地說。

「嗯,有可能是外邦勢力為了奪寶而散布的謠言,也可能是朝堂上有人不希望他回來而給他使絆子……」曹叔寶分析道。

「我看,這件事情的背後並非江湖傳的這麼簡單!尤其,我看他的女兒溫柔又善良……」溫太真雙眉緊聳,眼前浮現一個唱著動聽曲調的清麗少女。

「哦吼!終於說到正題了,你一定是對人家女兒有興趣!」曹叔寶一臉笑打斷道。

「誰家的姑娘把你們兩個大男人迷得都合不攏嘴了,咦咦咦!快擦擦嘴吧!」老闆娘沒好氣地說著,走到溫太真身邊位子坐下。

曹叔寶微笑地向溫太真使了使眼色。

「哦,對了……」溫太真立刻岔開話題,從懷裡掏出摺扇放在桌上,「我從夏侯戰那裡拿到了扇子。」

「啊,藏寶圖!」老闆娘興奮的抓起扇子,接著雙手展開扇子,然後前後翻了翻,上邊只有一副梅花圖,一臉疑惑的樣子,「這是什麼?」

「哎呀!我被騙了呀……」溫太真站起來一副很吃驚的樣子回答,同時給曹叔寶使了個眼色。

「啊……沒想到啊沒想到,夏侯戰這麼狡猾呀,」曹叔寶會意地說。他見溫太真鬆了口氣,立馬又補充道,「虧得她女兒生的這麼美麗啊,可惜可惜……」

「你也見過他的女兒?」老闆娘看向曹叔寶發問。

「沒有見過,是他告訴我的,所以說可惜可惜!」曹叔寶笑著搖搖頭,用手指向溫太真。

「我突然想到……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溫太真見老闆娘一副吃人的樣子,馬上抬腿開溜了。

「哈哈!那我也告辭了。」曹叔寶見好戲看完,呵呵著走出房門。

「溫太真,你等著瞧好吧!」老闆娘恨恨地喊了一聲,自飲一杯,計上心來的樣子。

傍晚,青城山麵館旁,陶士衡著一襲白衣,提著劍,像前幾日那樣站在大石塊上,凝望著道路的盡頭。

「虎子,把這碗面送到煤窯邊的木棚去。」黎寡婦將面交給兒子,起身時視線落到了白衣男子的背影上。

「不好了,木棚垮塌了,快去救人啊……」一個雜役突然跑到麵館對其他人喊道。

「啊……虎子!虎子……」黎寡婦想到兒子剛剛去了木棚,慌忙丟下手上的活向煤窯方向跑。

「危險啊,前幾天大雨,山石不穩固,隨時會再滾下來,你們先不要靠近了!」垮塌的木棚被雜役隔離起來,不讓人靠近。

黎寡婦拼儘力氣也擠不進去,只能一直呼喊著兒子的名字。

白衣男子衝到人群外圍,一陣輕功越過眾人落在木棚廢墟旁,聽到虎子的呼救,「娘,救我!娘,救我……」。走到離聲音最近的地方,白衣男探頭看到雙腿被壓在木頭下,一直掙扎哭喊的虎子。

他右手迅速以劍身撥開那上邊兩根木頭,左手一把抓住虎子前襟閃電般抽出。就在這一剎那,一把赤色的劍突然由廢墟一側的巨石后刺來,直指虎子背部!白衣男毫不猶豫側開身子舉起虎子,瞬間讓赤色的劍扎進右側胸膛,依然面無表情!白衣男胸膛刺痛瞬間,右手以劍柄擊中對方手肘,驚鴻劍一甩,眨眼間劍身出鞘兩尺再歸鞘,對方已被一劍封喉!可憐這卑鄙的劍客整個身子只有上半身出場便已宣告謝幕!白衣男轉身抱著虎子往外走,沒有多看一眼。

夜深了,麵館堂屋內,黎寡婦給白衣男包紮好傷口后問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陶士衡。」白衣男人淡淡的回答

「你明知道,那個壞蛋會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就出現,那為什麼要冒險救虎子呢?」黎寡婦坐在旁邊的位子,看著他問道。

「當時我只知道,如果虎子出事,你一定會很難過。」

兩個人對視一會兒,黎寡婦低頭,她知道身邊這個說話和做事都不帶表情的男人,已經走進了她的心,只是她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等你的傷好點再走吧……」黎寡婦低著頭小聲說。

「明天就走了。」陶士衡面色平淡道。

「這麼急,去哪?」

「下一場決鬥。」

「然後呢?」

「贏了的話,再找下一場決鬥。」陶士衡解釋道。

「再然後呢,一直決鬥下去嗎,最後會怎麼樣?」黎寡婦無奈,這個男人太純粹,純粹得很不解風情。

「最後就是被人贏了!」陶士衡還是很平淡的語氣。

「我只希望你能偶爾想起虎子,偶爾想起……我做的面……就好!」黎寡婦起身回裡屋。

陶士衡望著她的背影,眼神忽然游移了一下,也許是因為傷口疼吧。第二天清早,黎寡婦只看到堂屋桌上一張紙條,「我走了——陶士衡」,她把紙條拿在手裡,兩眼向外望了望,最後落在路邊那個大石塊上……

馬洲總兵府外。

張力一臉焦慮道,「老杜,你說馮孚會答應助主公一臂之力嗎?」

「馮孚實乃年輕一輩中的虎將,所謂少年得志,心高氣傲。切記,待會不要衝動,一切見機行事!」杜凱囑咐。

「好,一切都聽你的。」張力答應道。

馬洲總兵府議事堂,左側一排四人將校打扮,右側一排四人謀士師爺打扮。馮孚端坐上位,三十齣頭。

「夏侯家將杜凱、張力拜見馮孚馮將軍!」杜、張二人單膝跪下稟告。

「夏侯戰如今身在何處?」馮孚問道。

「我們一行人,為避免正面與各方勢力交鋒,所以兵分兩路。我家主公一行三人,日夜兼程直奔江南,差遣末將相約馮將軍五日後於新京都建康東南鐘山戰神祠相見,共商大舉!」杜凱如實稟報道。

「恕小人直言,夏侯戰身為大將軍,居然私自攜皇家藏寶圖出逃,實乃叛國大罪!如果將軍您前往接應,恐怕會被連累一個叛國之名……」一個師爺打扮的向馮孚諫言。

「我家主公情況危急,請馮孚將軍……」張力一聽這話,跪不住了,立馬搶話道,卻被杜凱一拉胳膊打斷。

「輔政大臣會稽王已經代皇上下聖旨捉拿夏侯戰,由鎮北侯主理。倘若我們前往接應,不僅會與鎮北侯直接起衝突,還會有違抗皇命之嫌,望將軍三思。」坐在最靠近馮孚的偏將也反對接應夏侯戰。頓時,整個議事堂的人都嘰嘰喳喳發起反對的聲音。跪在下邊的杜、張二人都一臉凝重。

「好了!」馮孚呵斥一聲,眾人安靜下來,他接著說,「夏侯戰乃大順猛將,戰功赫赫,當初私自攜藏寶圖出走,一定另有隱情。何況,夏侯戰於我有十年養育之恩,如今他遭此逆境,我豈能坐視不理!」

「將軍,三思啊……」

「你們不要再說了!」馮孚止住眾幕僚諫言,接著對下邊說道,「勞煩二位回去稟報,我一定按時到鐘山戰神祠接應!」

「多謝馮將軍!」杜、張二人相視一笑,拜謝馮孚。

馮孚看著兩個離去的身影,暗暗眯了眯眼!

江北客棧,一大早夏侯戰一行三人就出門趕往渡江碼頭。

接近城門一處告示欄的邊上圍著許多議論紛紛的老百姓。

「上面寫的什麼呀?」

「不得了,昨晚錢員外府上失竊了,是這一對父女大盜乾的!」

「都什麼世道啊,女人也當起盜賊了……哎」

「我聽說啊,這對雌雄大盜臭名昭彰,手上還傷過人命呢!」

「這要是抓到了還不得殺頭?」

「諾,城門都戒嚴了,只要結伴的男女看著像父女,官兵都會直接扣下盤查!」

夏侯戰駐足,看了一眼告示又望了一眼城門口扎堆的官兵,側頭對夏侯莎和王孝伯小聲道,「看來我們只能分開出城,你們兩個假扮夫妻先出城,我隨後跟上。」

夏侯莎、王孝伯兩人輕輕點頭,便並肩朝著城門走去,經過官兵身邊到了城門口,一切無恙,兩人便回頭朝夏侯戰點了點頭,然後往外走。

「哎呦,哎呦,我要生了……」城牆外一個女人大著肚子在痛苦呼叫。

「啊,大嫂你沒事吧?」夏侯莎聞聲一看,小跑過去想幫忙。

「我好疼啊,走不動,我要生了……啊啊……」

「哎呀,她要生了,怎麼辦,要不然我去叫個大夫過來吧?」王孝伯畢竟也才二十齣頭,而且男女有別,一時也無措起來。

「你去找人來幫忙!我在這裡看著她。」夏侯莎扶著「大肚婆」對王孝伯說道。

正當王孝伯剛轉身沒走幾步的時候,一根木棒子從後邊把他打暈了過去。

「啊,你幹什麼?」夏侯莎一臉震驚,抬臉看向執棒的胖子質問道,突然眼前一黑,被人從身後用麻包袋從上往下套住了身子,「啊,放開我……」。

「把這個女的給我帶走!」居然是剛剛那個「大肚婆」的聲音!

悅來客棧,溫太真剛剛蹭完早飯出來,就見到胖胖的小二背著個大麻袋神神秘秘的去了酒窖,正感到莫名其妙呢,恰好看到老闆娘也回來了,他趕緊把臉轉到一旁,準備腳底抹油。

「站住!」老闆娘喊道,見溫太真站住腳吹起了口哨,渾然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再質問道,「你又要去哪啊?」

「不去哪兒,到處轉轉,嘿嘿……」溫太真聳聳濃眉道,無賴的樣子。

「哼,你是想去見你的心上人吧?」老闆娘哼了一聲,轉頭走向酒窖,丟下一句話「人我給你帶來了!」

溫太真一聽,兩眉一緊,趕緊跟了過去。

夏侯莎坐在酒窖地上,被綁了手腳,嘴裡塞著布塊。原來,老闆娘就是那個假扮的「大肚婆」!

「啊?」溫太真趕緊上前,準備要給她鬆綁。

「你要是現在放了她也行,把我的女兒紅,還有你這兩年多在我店裡的花銷還給我,哼!」

老闆娘冷哼,見溫太真窘迫地愣在那裡,接著說,「要不然,用她跟夏侯戰把藏寶圖給換回來吧!」

「這樣也好,我也有事要向夏侯戰問清楚。」溫太真答話,輕輕把夏侯莎扶了起來。

「那就這麼定了,時間酉時三刻,地點是江邊野墓林義莊,我已經讓人給夏侯戰的隨從留信了。」老闆娘說完,突然眼前浮現這對男女膩歪的場面,搖搖頭心裡一恨,立馬笑著柔聲地貼住溫太真耳邊說,「你說過,他們父女害你被一大幫人追趕了一整晚,等你拿到真的藏寶圖就殺了這個女的,然後來娶我的。你別忘了!」說完,還得意的瞟了一眼夏侯莎才轉身出去。

夏侯莎天真無邪,當然看不出來老闆娘是在挑撥,她瞪大了濕潤的雙眼望著溫太真,一直搖頭髮著「嗚嗚」聲。

「你別聽她的,我不會娶她,更不會傷你,你放心吧。」溫太真柔聲地對夏侯莎說,見她似乎相信自己之後,小心地扶她坐到靠牆的一把長凳上,「先委屈你一下」。

江邊野墓林義莊內,溫太真和手腳被縛的夏侯莎坐在天井下的台階上。

「屈敵以害役以業,攻其軟肋枉如鐵。溫太真果然智勇雙全!」夏侯戰出現在義莊門口,後邊跟著一副若有所思的王孝伯,兩人駐韁下馬走了進來。

夏侯莎見父親來救自己,急忙站起來想迎上去,溫太真也站起來,把她拉住了。

「夏侯戰,我不需要高帽,我也可以放了你女兒,但是在這之前我有話要問你!」溫太真把夏侯莎拉到身邊,認真嚴肅的看著夏侯戰說道。

「我知道你不會傷我女兒,我也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麼。只要你能接下我十招,我還可以把麒麟之寶藏寶圖送給你!」夏侯戰自信地笑道,見溫太真一臉疑雲,又補充道,「怎麼了,你害怕嗎?」

「夏侯戰!你以為飲魔刀天下無敵,越女刀法無人能破嗎,好,我今天就好好討教一下,如果不小心拆了你的招牌,你可別後悔!」溫太真明知是激將,依然聳起雙眉,不卑不亢的答應道。

夏侯戰滿意地點頭,「我夏侯戰半生縱橫江湖,從來說一不二。」

「好!」溫太真一聽答道,向王孝伯瞟一眼示意他可以鬆開夏侯莎,接著兩眼與夏侯戰對視起來。

一陣風過,義莊里的鈴鐺泠泠響。突然,溫太真一腳將一地的稻草勾向夏侯戰,接著向前一躍,右腳一個邊腿掃將過去。只見夏左腿向後一跨,身子後仰輕鬆避開。溫落地下蹲,左腿一個掃堂,接著蹬腿又向前一躍,右腿凌空邊腿接左腿青龍擺尾。夏連續兩個后跳避開溫的連招攻勢,右腳踏向側面的柱子騰空而起,換守為功,右手一個手刀鞭石入海,打在溫左手向上的雲手,下落同時右腳一個勾踢攻向溫的左腋空檔。溫見勢一個旋子以右手格擋,同時旋身左手肘擊攻夏的頸部。夏左手一個刀身格擋接右腿高邊。溫看準機會蹲身一個橫掃千軍攻向單腿站地的夏,但溫只是一驚,因為對方被掃到的左腿居然紋絲不動!夏只是一笑,右腿已蓄力踢向溫下巴。溫雙手招架,一個向後翻騰空而起……

唰的飲魔刀半身出鞘,夏也已踏步到溫身下!溫太真落地站穩,緊著眉毛喘了一口大氣。

「哼哼……」夏侯戰將飲魔刀歸鞘,退開丈許,然後仰頭挺胸微笑,右手一捋灰白的虎鬚。夏侯莎見兩人比試結束,從夏侯戰身後小跑上來挽著夏侯戰右胳膊,目光卻在仔細地打量查看溫太真的一身上下。王孝伯慢步跟在夏侯莎的後邊。

「溫太真,你的武功不錯,如果……」夏侯戰微笑對溫太真說著。

溫太真還在想剛剛最後一著,自己翻騰空中之時,如果飲魔刀出鞘的話自己必然很難招架,幸好對方手下留情……突然,他看到站在夏侯戰側后的王孝伯,手裡居然一下露出銀光,脫口而出「小心!」

可惜一切太突然了,根本來不及!王孝伯從側后以一把匕首插進了夏侯戰的腹部,還將他一路推,頂到兩丈外一根柱子上。

「爹……」夏侯莎剛剛被王孝伯衝撞,摔坐地上,看著父親被捅得血流如注,已經驚呆。

「啊……原來是你,是你一路通風報信!難怪一路上……」夏侯戰心裡的疑惑終於解開。

「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識時務!正道教已經許諾,能讓我當上大將軍,到時我會完成你北伐的夙願的……」王孝伯一臉青筋暴起,唾沫橫飛地說著。

突然夏侯戰右手一掌,打在王孝伯胸口,將他打出丈許倒地吐血。王孝伯被打飛時,手握匕首從夏侯戰身體里抽出!夏侯戰體力不支,只能左手以刀支撐著身體單膝跪著,低下頭去。

「爹!」夏侯莎回過神立馬衝上去扶住夏侯戰,用右手捂著他的傷口。

「哈哈哈!」突然,義莊天井上出現大批黑衣人!

夏侯戰見狀,立刻側身向夏侯莎,悄悄從懷中快速地取出摺扇遞給她,讓她塞進懷裡后,命令道,「去找你義兄馮孚!」

「我不!」夏侯莎哭道。

夏侯戰一把攬住夏侯莎,手上力道一送,正好將她拋到義莊外一匹馬的背上。

「爹……爹……」夏侯莎不舍。

「快走!」夏侯戰斬釘截鐵喊了一聲,轉身背對庄外。望著夏侯戰的身影,夏侯莎無法再違抗父親的命令,哭著策馬離開。

夏侯戰一副威嚴表情,拔出飲魔刀擋住門口。五十多個黑衣人,竟沒有一個敢上前!

溫太真躲在角落柱子后,夏侯戰望見他時,他做了幾個手勢表達「這幫人我不認識,不是我帶來的!」夏侯戰只是略一點頭回應他。

遙望著夏侯戰帶傷硬撐,溫太真的眉頭擰在一起,面顯憂色。

夏侯戰終於支撐不住,飲魔刀噹噹落在地上,他身子踉蹌靠在右側一根柱子上。這時,一個灰衣人從黑衣人後邊走到最前邊。

見到灰衣人,王孝伯艱難的爬起來,上前對著他卑躬道,「大人,你交代的事我辦好了,教主在哪啊?」

灰衣人沒有答話,甚至看都不看一眼,突然一個右手肘擊王孝伯面門,接住又拔劍一下刺進他腹部,同時一路用力推,王孝伯後背頂在一根柱子上!灰衣人把刀狠狠抽出,王孝伯倒地身亡。這一幕落在夏侯戰眼裡,他搖了搖頭。

「夏侯將軍,你的一劍之仇算是報了,」灰衣人上前抱拳,然後右手一個邀請的手勢,得意道,「我家主人請夏侯將軍一敘!」

夏侯戰瞪著灰衣人,一把推開他伸出的手,自行往門外走去,眾黑衣人收起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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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骨柔情西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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