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生了
許傑走後，蘇父沉默的坐在沙發上。
蘇曼知道，他必然會說一些讓她很生氣的話，她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生氣，有什麼好氣的呢！
「曼曼，你都這麼大了，一點都不懂事！我和你媽真是為你操碎了心！」
蘇曼心中冷笑，從小到大都是媽媽一個人辛辛苦苦的養大她，他什麼時候為她操過心！
蘇父年輕的時候是個浪子，在蘇曼的記憶里，他晚上從來沒有在家待過，偶爾回來一次，還是因為喝醉了。
五歲那年，蘇父去了G城打工，說是要賺大錢給蘇母和蘇曼，結果去了三年，錢沒少賺，卻一分沒寄回來，全給了外面養的女人。
從G城回來之後，蘇父的脾氣也日漸暴躁，彷彿把他關在這個三線小城裡讓他受盡了委屈，因此他每天不是在外面浪，就是在家摔盤子摔碗，對著蘇母破口大罵。
蘇曼上了初中，性格變得極為敏感內向，總是一言不發，她那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回家后爸爸可以不在家。
現在，他卻來說他為她操碎了心，他為打麻將喝酒操的心才叫多吧！
但是，蘇曼知道自己沒辦法說這些，因為她只要敢說，蘇父必然會火冒三丈，他發火的時候根本不管不顧，百分百會動手，她如今懷著孕，她還不想死。
「許傑怎麼跟你說的？是不是說我莫名其妙發脾氣，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蘇曼冷冷的問道。
「你是什麼脾氣我還不清楚？你結婚之前我就跟你千叮嚀萬囑咐，嫁人了把你的脾氣收一收，你還對你婆婆動手！」蘇父氣惱的喝道。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我為什麼發脾氣，他有沒有說他媽和他妹怎麼對我的！」蘇曼實在不能理解，別人的父母都是拚命的護著自己的孩子，蘇父卻恰恰相反。
「不管婆婆和小姑子怎麼對你，和你過日子的人是許傑，她們能和你在一起待幾天？」
「是，她們是不能和我在一起待幾天，待在一起也不過就是讓我這個大肚子孕婦伺候著她倆而已，也不過就是跟我說話的時候吼的嗓門大了一點而已，你說的沒錯，跟我過日子的人是許傑，他做的挺好的，不管什麼時候都會向著他媽。」
「人家不向著他媽，還向著你呀？你說你都這麼大了，怎麼很多道理還是不明白！」
蘇曼沒有說話，對於拎不清的男人來說，媳婦永遠是外人，蘇父和許傑在這點上，思想一致。
「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應該和婆婆動手！說破了天都是你不對！人家許家沒有把你休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有本事他休啊！他不休我我還想休他呢！什麼年代了，他要不要再給我寫封休書過來！看看街坊鄰居會不會背後指著我背影一人一口唾沫把我淹死去！還有，我動手的人是許傑，不是他媽！許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他是你親兒子嗎！你以後躺在病床上，指望他給你端屎端尿喂水喂飯嗎！你指望他給你養老嗎！」蘇曼氣的渾身發抖，眼淚直流。
啪！一隻碗朝著蘇曼就砸了過來，堪堪碎在蘇曼的腳下，崩起的碎片頓時劃破了蘇曼的小腿，血不受控制的湧出。
砸了一隻碗，蘇父還不解氣，站起身抬著一隻腳就要對著蘇曼踹來。
蘇母聽到動靜，從廚房裡跑了出來，看到蘇父要踹蘇曼的肚子，連忙將他死死攔住。
「你幹什麼！曼曼懷著孩子呢！你是想一腳踹死兩個嗎！」
「乾脆死了還好點！草踏馬，養這麼個廢物，許家娶了你也是倒了八輩子霉！」蘇父破口大罵。
呵，蘇曼聽著自己的父親對她的謾罵，忽然覺得好笑，既然如此，那她就讓他好好看看，什麼叫下場。
「既然你覺得都是我的錯，那就是我的錯吧！」蘇曼連哭都不想哭了，如果哭有用的話，她就不會落到這樣的境地。
就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吧！
日子一天天過去，自從蘇曼和許傑大鬧過一次之後，許傑和婆家的人再沒來看過蘇曼一眼，蘇曼和蘇父的關係也空前緊張，唯有蘇母還是悉心的照顧著蘇曼。
轉眼，到了蘇曼的預產期，醫生說蘇曼胎位不正，需要剖腹產。
於是，蘇曼在家洗了澡，帶好產包，在蘇父蘇母的陪同下去了醫院，準備做手術。
蘇母偷偷的給許家打了個電話，聽到蘇曼即將生產，婆婆公公還是過來了，只不過兩個人都拉著一張臉。
蘇曼知道，如果不是兩家離得太近，公婆怕外人說他們閑話，他們絕對不會露面。
麻醉師來的時候，蘇曼小心翼翼的說自己對一種藥劑過敏，麻醉師聽后，連忙道，可以給她換一種葯。
蘇曼進了手術室，被要求脫掉所有的衣服，雖然所有的醫生護士都是女的，但是蘇曼還是有些尷尬。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哪裡還講究的了那麼多。
脫了衣服，兩名小護士將蘇曼的身子調整成蜷縮狀，一邊溫柔的安慰她：「一會打麻藥的時候可能會很疼，你盡量忍住，千萬不要躲，你越躲那個針很容易傷到你的脊椎。」
蘇曼的心中非常緊張，但是依舊點了點頭，不就是疼一下嗎，據說順產的疼痛一般人都受不了，她如今沒有陣痛，只是打一針，然後做個手術，孩子就出來了，比起順產陣痛強多了。
針頭扎進去的一刻，一陣酸痛感傳來，蘇曼忍不住哼了一聲，小護士怕她動，連忙死死將她抱住。
「別怕，別怕，我那會生的時候也是剖腹產，我能理解你的疼，但是為了孩子，堅持一下！」一名小護士心疼的看著蘇曼。
蘇曼心中一陣感動，這個世界除了蘇母這樣疼惜她，今日遇到的這個護士居然會疼惜她這個陌生人，她的運氣真好。
因為小護士的疼惜和鼓勵，蘇曼硬是忍著一動不動，直到麻醉針埋進了她的脊椎里。
手術的過程很順利，為她主刀的醫生是婦產科主任，也算蘇曼運氣好，婦產科主任的侄女正好也要生產，折騰了大半天，死活生不出來，沒辦法只好順轉刨。
誰知手術室滿了，於是，為了速度快一些，婦產科主任便親自來為蘇曼執刀，畢竟人家的手上功夫在那擺著。
十五分鐘后，一聲嬰兒的啼哭響徹手術室。
蘇曼愣了幾秒，她的孩子出生了！她的孩子......這一刻，蘇曼的心裡湧出了一種莫名的感情，母女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