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凶戾
只用了十五秒，洛白決定了，自己逃走，沒必要將所有人都牽扯進來。
沒能力，可以不救，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又不是誰的爸爸，但不該利用，害這些小孩子送了命。
設法鼓動這些孩子跟他一起動手，利用他們製造混亂，甚至用這些小乞丐的命去堆剩下四個人，也許能提高他逃出去的幾率，但洛白自問，就目前而言，他還干不出這種事情。
要知道，半個月前他還是個社會主義五好青年，能下手殺了六子已經是巨大的突破，他在快速的適應著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但適應速度再快也需要個過程。
況且，說服這些孩子必定得花時間，刀疤他們多年的調教在這些孩子心中留下的心理陰影很大，絕大部分孩子是根本就沒有勇氣反抗的，就像馬戲團里被一根細繩子拴住的大象，心中的鎖鏈才是最大的障礙。
而且，還有一點更重要，那就是，逃出去之後，怎麼辦？！刀疤可不是一個人在單打獨鬥，他們這個行乞團隊可是有組織的！這裡只是一個小小的窩點而已。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孤兒院，福利機構等等，這些小孩子在這裡，還能活著，逃出去，能不能繼續活著，那就兩說了。稍大點不好說，但年齡太小的，還不如在這裡待著，至少大概率能生存下去。
洛白不清楚，若是沒有博士洛白的那些記憶，他是不是有勇氣反抗？大概率是沒有吧，畢竟種種跡象表明，『他』在這裡待得時間不短了！
所以，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離開這裡！
行俠仗義，這四個字，最容易讓人產生「我是為了你好」的錯覺，最後的結果可能只是感動了自己，尷尬了別人。
十五秒鐘，想清楚這些，洛白最後看了眼小破樓窗口上的那些孩子，轉身離開。這一耽擱，倒是讓他心裡初次殺人的不適感淡忘了一些。
「洛哥…..」
「洛哥，你要逃走嗎？」
有人低聲驚呼，似乎很吃驚。
「嗯！」洛白沒有回頭，跨步的頻率很高，只是腿依然有些軟，實際速度並沒有多快。
「被抓住會被吊起來打死的！」
「我知道。」
洛白沒有這方面的記憶，但他能想象的到，加上刀疤，一共五個人，控制著近百小孩，讓他們即使上街乞討時都沒有絲毫逃跑的心思，那唯有兩種可能，要麼小乞丐們心甘情願，要麼，就是因為恐懼，比乞討一生還要大的恐懼。
洛白向著廠區北邊的那棟小樓而去，那是他的目的地，不出意料的話，還有兩個看守在那裡，都是膀大腰圓的成年男子。
「洛哥，等等我！」
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聲音壓得很低，還有噗噗噗的腳步聲，破鞋和雜草倒是很配。
洛白稍稍放緩了腳步，但沒有完全停下，每一秒鐘都很珍貴，同時，他還在考慮著接下來的行動計劃。六子打亂了他節奏，而且，『搜腸刮肚』的持續時間也不算太長，這些他都要考慮進去，任何一點失誤，導致的結果就是死亡。
後面的人快步追了上來，速度可以，倒不是面黃肌瘦的病秧子。
不得不說，刀疤這些人，是把行乞當做事業在做，目光長遠，他們從來不會在吃的上面剋扣。小乞丐們雖然吃不好，但能吃飽，因為吃飽了，才不會生病，才能活的久，才能乞討到更多的錢財。
「洛哥，帶我一起！」
洛白忽然停下來腳步，看向了來人。
這人，洛白有印象，聽別人都叫他黎風，看著應該有十四五歲，比他小，但比霍克斯大。
「跟著我，可能會死，在這裡，你能活下去！」
洛白言簡意賅，這是他最後一次提醒，也是想探探這個名叫黎風的小少年。雖然他沒辦法，也沒時間將所有人拉進來，但若是能多一個還不錯的幫手，而不是拖後腿的累贅，逃生的幾率也許能大上一丟丟。
「我知道，但我不想做乞丐了！帶上我，我可以幫你。」黎風比洛白矮了半個頭，眼睛直視著洛白。他將洛白殺死六子的全過程都收在眼中的，他直覺，這是他脫離這裡的唯一機會。
洛白盯著黎風看了兩秒，旋即轉身小跑：「你必須聽我的安排。」
「好！」黎風沒有任何猶豫，邁步跟了上去。
……
「我們必須想辦法斷了高壓電網，一會你機靈點，按我說的去做。」洛白邊跑邊小聲吩咐著黎風。
「好，我知道了。」
「記住，我讓你動手時，不能有任何猶豫，否則，我們倆都活不了。」洛白扭頭叮囑，面色凝重。
黎風猶豫了，他清楚洛白說的『動手』是什麼，殺人，對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而言，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是，他想活的像個人，就沒得選擇。
「記住了嗎？」洛白追問。
黎風猛地一咬牙，狠聲道：「記住了，我要活下去。」
……
「喂，你們兩個小兔崽子亂跑什麼呢？想挨揍了？」還沒接近目的地，洛白和黎風便在半道上被刀疤的另一名手下擋住了，這人叫王武。為了趕時間，他們兩人並沒有繞路，而是走了直線，若是六子已死的事被發現，他倆繞再遠也沒用。
「武哥，六哥摔了一跤，磕破了腦袋，暈過去了，你快去看看。」沒等王武詢問小破樓那邊的事，洛白便主動說明了情況。
「卧槽，這傻逼！特么走個路都能摔了？」王武罵了一聲，旋即鼻子一抽，「血腥味？」
下一刻王武便將目光定格在了洛白的右臂上，雖然路燈昏暗，但他依然看到了洛白衣袖和手上的鮮血。
洛白卻毫無所覺，只是焦急的道：「是啊，六哥磕到石塊上了，留了好多血，傷口好大，我按不住！你快點去看看吧。」
說話的同時，洛炫心裡在默數，話說完剛好到四。從撞上王武的那一刻，他便在小心翼翼的準備著『搜腸刮肚』，並看準機會丟了出去。
現在時間終於到了。
王武正要開口說什麼，卻覺得肚子一陣劇痛，腸子好像都被絞在了一起，擰成了一股繩，然後被人拽著蹦極。
「動手！」
一聲低喝，洛炫上前半步，雙手張開，正對著王武就是一個強人鎖男，像八爪魚那樣，將王武的雙臂雙手和身軀主幹死死的捆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一旁的黎風臉上恨意浮現，抽出手柄纏著布條的水果刀，對著王武后腰的位置便捅了進去，夏季的單薄衣衫根本擋不住水果刀的捅刺，即使這把刀的質量很差。
「啊~~」
腎擊的威力不可小覷，王武當即紅了眼睛，極力掙扎了起來，幾乎要掙脫洛白的強人鎖男。
「啊！我草你…..」
只是他一句話沒說，便又是一擊慘叫，因為黎風抽出了水果刀，再一次捅了進去。
混過社會的都知道，打架干仗拿刀沒問題，很威武，很霸氣，但千萬記住，只能砍，不能捅，若是砍，只要不砍到脖子什麼的，沒那麼容易致命，但捅就不一樣了，上半身的軀幹，隨便什麼地方捅下去都可能串幾個內臟，很容易弄出人命。
黎風的眼睛徹底紅了起來，一刀一刀，全都照著王武的腰子扎，對方劇烈掙扎之下，好險沒有捅到洛白鎖男的腿。
「快！」
洛白催促，腎擊雖然疼，也能致命，但卻不是即死的傷勢，需要時間，需要一個過程，在此之前，王武依然有反抗的能力。
噗~
一股惡臭散開，卻是『搜腸刮肚』進一步發威了，只是此時的王武哪裡還有心思管這些！
小乞丐們有多少年沒有鬧騰過了？今天這是怎麼了？！翻了天了嗎？！
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王武從而想過這些比綿羊還聽話的小乞丐，居然會朝他動刀子！
「去死啊！」
一聲大喝，王武見甩不開洛白的死命糾纏，拼全力掙脫出了下半截手臂，直接用拳錘向了洛白的側腰，兩人互相傷害。
「哼~」
王武終究是個成年壯漢，即使到了如今境地，力量依然不小，攻擊之下，深沉的痛感襲來，讓洛白不自覺的一聲悶哼。
腰子被人捶打，受到震動的疼痛，不似刀割的傷痛那麼尖銳，但卻更加深入骨髓，酷似蛋疼，整個身體都受到了影響，他幾乎快要鎖不住了。
黎風也發現了，只是他除了使勁的捅王武後背和腰子，也沒其他啥好辦法。洛白和王武糾/纏在一起，撕來扭去，一不小心就會捅錯人。
「不行，這樣下去，我會被錘爛腰子，活活打死！」
洛白心中念頭急轉，剛上線的金手指雖然給了他一個『搜腸刮肚』，但忽略不了的事實是，他此時只有一具十六歲的少年身體，而王武是個身強體壯的成年人。
他現在說是強人鎖男，但其實只是讓王武騰不開手去對付黎風而已，實際上的限制並不強，這就像一個三十七八歲，身強體壯的父親，抱著一個十五六歲，忽然撒起嬌來，掛在身上的兒子，雖然有點吃力，但並不算困難。
「怎麼辦？怎麼辦？」
生死危機，洛白的腦子高速運轉，可惜，他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拿頭撞？他的頭鐵的過王武嗎？
忽然，洛白心一橫，眼中凶光驟放，一口咬在了王武的脖頸上，遠遠看去就像戀人的親/吻。
「啊~小畜生，我要你死！」
劇痛的刺激，讓王武徹底瘋狂了，雙拳不斷的錘向洛白的後背、后腰，只是力道卻已減弱，大不如前。
腥，腥的無法形容……一個念頭閃過，洛白再次發狠，咀嚼肌牽引上下頜骨猛的發力，咯嘣，猶如咬斷了涼拌豬耳的脆音通過骨傳導進入了他的耳道，下一刻，鮮血噴濺！
此刻的洛白，猶如惡魔！在這個世界，想要活下去，就要比惡人更惡！
……
洛白鬆開了王武，吐掉口中的肉塊，在一旁乾嘔，而黎風站在一旁，面容驚懼，握著刀的手在劇烈的顫抖。
嚯~嚯~
王武躺在地上，不斷的抽搐，扭動，似要將體內所有的鮮血一滴不剩的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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