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從未曾離開
()一問之下,才知自己已經睡了一天一夜,好在昨日的事情已經平息下來,除去一些百姓被踩傷,並沒有鬧出人命,而受了傷的百姓也都被送到醫館妥善安排下來。筆下文學
百姓鬧事只為一時激憤,尤其是本來就對官府心有不滿的情況下,最容易被人利用,事後想起來,總不免擔心官府秋後算賬,尤其是官府所發布的告示里言明,昨日受襲的人,乃是當今的儲君,長公主殿下,更叫城中百姓人人自危。
幸而官府明明白白的告之,長公主明察秋毫,知曉此事乃有人惡意為之,除去嚴查帶頭鬧事者,不會追究其他人的責任。又兼之昨日官府下放了大批的糧食,使大夥得到安保,百姓們一股子的怨氣,一下子便撒到了那不軌之人的身上,與官府的關係反而好了許多,對這位回國不久的長公主也多了幾分好感。
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她還處於昏睡中,哪來什麼明察秋毫,不消多想,便可知這些高帽全是雲瀟給她扣上的。
她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但這樣的結果,無疑是最好的。
而後突然想起了什麼,她定下神,看著訾衿道:「昨日那女子,後來可有查到線索?」
她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昨日他們出去之前,為了不引起太多人注意,特意換了副行頭,所做的不過是普通大戶人家的打扮,大戶人家養劍客也是極其尋常的事情,照他們昨日的樣子來看,根本與尋常人家並無差別。
而那女子一開口就指明他們是官府的人,若不是有預謀的,又怎麼會如此肯定?
只是……想起那血淋淋的一幕,她的心頭不由顫了顫,只覺得有些緩不過氣來——
為了謀害他們,竟然讓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去送死,怎麼,怎麼能這樣的殘酷?
「昨晚,在護城河裡,發現她已經死了,這件事,雲瀟在查,你不必擔心。」
留意到變化莫測的神情,訾衿暗嘆了一口氣,伸手溫柔的為她捋了捋鬢角的亂髮,柔聲道:「那孩子,不是你的錯,你不必自責,縱然,他有不得已的理由,但你沒有責任,去承擔他的不得已。」
她默不作聲。
半晌,突然聽訾衿問道:「昨日,你是怎麼出來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被一些人擠出來……」她輕輕的皺起眉,腦海里劃過那幾個人的臉孔,卻赫然發覺自己已經想不起他們的樣子,他們都是那麼的普通,普通到能叫人過眼即忘。
訾衿深幽的眼眸里劃過一道陰霾,轉瞬即逝。
當時她變得衣衫襤褸,面目全非,若不是與她極其親近的人,根本不會認出那樣的她,也正是因為她變了個樣子,才能輕而易舉的逃出來。
果然是那個人……
其實在很早以前,便已經意識到,那人在她的身邊安排了人。
謝照突然回國,任大理寺少卿,雖然品級不算高,位置卻極其重要,只要蔣家出了一點紕漏,就能成為扳倒蔣家的利器,而謝照,無疑是這個持著利器的人。
這一點,想來是與那人有關係的,只是沒想到,那人竟然在那麼早之前,便開始做這些準備。
雖然不願承認,但這樣高瞻遠矚的事,他確實比不上那人。
而上次她的生辰,得知她提前召見落雲的主,便隱約猜到那主來歷不尋常,事後著人去查了查,卻不料那楚漣馬上就將離開了雲,消失得無影無蹤。
昨日,確實安排了暗衛,但得到的結果是,暗衛臨時被人牽制,所以那些人,不是他們的暗衛。
會這麼幫她的,便只有一個人——蘭簡兮。
這個名字宛若他心底的一根刺,扎在他最脆弱的地方,卻又無可奈何。
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一個戲謔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訾衿,這門已經關上許久了,能不能讓我進去看一看小芷啊?」
那口氣,好似裡面的兩人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般。
接著,緊閉的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個風度翩翩的人影,只見那人持著一把描金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明明是懶散之極的姿態,卻又端著一派風流瀟洒,猶若走馬章台的紈絝子弟。
「公主?公主醒了?」
是秋水的聲音,不知為何,她似乎十分的疲倦,聲音沙啞得變了調。
本以為秋水會馬上奔進來,然而等了一會兒,卻依舊不見秋水的影子,側耳一聽,竟是她嚶嚶的啜泣聲,像是傷心極了。
訾衿的眼眸里劃過一道光芒,一轉眼,又是一張無喜無怒的臉孔。
見她瞪著自己,目下之意是速速招來,雲瀟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滿不在乎道:「昨日要不是她拉住訾衿,你也不會與訾衿分開,幸好沒出事,要是出了事,這會兒她估計就不是哭,該是陪葬了。」
「你們讓她做什麼了?」雲芷皺起了眉。
雲瀟給自己沏了一杯茶,抿了一下,才悠悠的再度開口:「不是我們讓她做什麼,是她自己覺得對不住你,回來便跪在你房外,說是要等你醒過來……」被她狠狠的一瞪,雲瀟將後面的話都咽了回去,急忙撇清關係,「這事跟我與訾衿可沒什麼關係,是她自己要這麼做的,不信你自己去問她。」
「公主秋水對不起公主秋水差點害了公主秋水,秋水沒臉見公主了……嗚嗚……」聽到雲瀟在屋子說的話,秋水一邊高聲哀號著,一邊哭了起來。
那長吁短嘆的語調,宛若唱戲一般,聽入耳中,叫她忍不住想發笑,不過秋水便是這樣的性子,實打實的跪這一天一夜,怎麼也不是件好受的事。
狠狠一記眼刀沖雲瀟飛過去,「她自願,你就讓她這麼折騰?要是再出了什麼事,你負責?」
雲瀟一聽她話里責備的,明明白白的就是他一個人,頓時不樂意了,「訾衿也知道這事的,怎麼就怪我一個人?要負責,也是兩人各負一半。」
分明是別有深意,卻偏做仰天長嘆狀,活似受了天大的冤屈:「訾衿雖是你未過門的夫君,可我也是你嫡親親的表哥,有什麼事都攤我身上,怎麼可以這麼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