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枚銅錢 蹤跡
作者有話要說:
人家好好的,多半不過瞧著有些腎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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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白他一眼,好歹有些明白:「哦,這麼說來,伏龍沒死,又作惡來了。」
風流一拍桌:「可算聽懂了?表妹,接著就得咱忙活了。你現在知道了,你不是來修什麼財道的,哥也不是來將功贖罪的。」他都擼上袖子了。
對啊,我點頭來了勁:「噢,知道了,咱倆是來辦伏龍的。咱倆去把他殺了。」又望眼梁頌:「你不許去。」
他**凡胎的,傷不起,內個,我也捨不得。他烏溜溜的眼睛望著我,一言不發。
風流揉腦門:「表妹,你究竟是真傻裝傻?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七萬年前他蒙昭沒能辦成的事,今兒我倆邊吃飯邊商量著,眨眼就給辦了?你怎麼殺他?你一口血噴死他?」
我不以為然:「切,我那是欠覺鬧的,待我睡飽了,還能出這岔子?你怎曉得他是駱駝,我說掉了毛的鳳凰還不如雞呢,他每天吃那麼些金子說明什麼?說明沒金子他早不行了。再說,就算有難度也要上,也該咱小神仙露露臉了,那些大神們怎麼成的名?就得打這種出人意料的硬仗。」我也不知道吃的什麼豹子膽,說出這番話來,大概是想在風流跟前充充場面。
風流一擺手:「唉,你別胡來,咱聽表妹夫的。表妹夫的意思,如今伏龍在明咱在暗,咱犯不著同他硬碰硬正面交鋒。咱得先切了他的供給,讓他斷了糧。耗著他。」
行啊,原來全都盤算好了。
我本來也沒覺我說得多對,完了更知道自己傻得可以。梁頌似乎萬事準備妥當齊全,只等我和風流來吃現成的。小仙我除卻滿腦子的都是誨淫誨盜,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沒?
倒再沒甚不服,只厚了臉皮問:「那我倆現在做什麼,梁頌?」
風流道:「哥去麻將館打麻將,你跟著表妹夫,去掐沙財主運金的道。」
我噗嗤樂了:「憑啥你去玩?」
風流很得意:「玩?不然你要拉著哥一道?還是你想打麻將,要和表妹夫分開?只要表妹夫點頭,哥無所謂哈。哥還不想去麻將館呢,哥多風雅一人,夾著一堆財主裡頭搓麻?可表妹夫說,麻將館里金子多,哥把它們全掙來,好別往伏龍那裡流。這麼小的活哥都接,你道是為了誰?」說完對著梁頌就是一瞟。
幸好飯早用得了,不然本來就不舒服,一身雞皮疙瘩教他的媚眼盡數寒起,胃口必定更不怎樣。
我沒敢再搭理風流。哪能搭理他,我還生怕真給換了。
走的時候風流還囑咐:「表妹,我看你下午別出門了,面色真差。你歇著,等哥回來輸你點真氣。」
聽著怪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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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下午樂樂呵呵上麻將館去了,他見了窈窕究竟還犯不犯怵,我頭尚暈,沒顧上問。
他剛走,我眼瞧著四喜神神秘秘送了個布包給梁頌,我認得,正是昨夜那丁寧姑娘用來裝腰牌的那隻。
我頭本就暈,一瞅這情形,酸溜溜自回屋躺了。不知怎的,彷彿快死了似的精疲力竭。
心頭還倔強地想:要聽了老趙的,我能得了那麼些春宮么,那還能得手梁頌么?
思來想去,還是值得。
不過,哼,丁寧姑娘那沒用的天價牌子,他還真給收了來。也不給我解釋下,這真讓我泛酸,酸死了。
結果人卻尋我來了,我門沒關,他就那麼門前立著,也不進來。
我覺得躺著不是個事,嗖的躍起來。
可這一回一跳,我覺著不是腹,也不是胸,只覺得整個骨架,都悶悶地疼。
他手上沒握著那小布包,但他說:「葡萄,我得出趟門。」
我高興了些:「好啊,那走罷。」作勢就要走,以為他又和昨天似的又要和我一道。
結果人把我拉到身邊,道:「我得一人去。」
哼,我沒露不高興,只說:「也成,下午橫豎無事,我還真得補回覺。」
梁頌痞笑:「敢情你早上沒補?光看那《河蟹三吃》了?」
我撇開頭,沒說話。
梁頌攜過我的手:「我是真有事,帶不了你,晚上早早回來便是。你知道,我也不想一人吃晚飯。」
我嘴硬:「嫌我礙眼,我也可以隱身跟著你。」
梁頌捏捏我的鼻子,嗤笑:「你現在這德性,還能隱?別小孩子氣,我真有急事。」
我算哪門子仙,即便是個凡間女子,哪至於這麼病懨懨。當真丟人,哪樣小心思,他都瞧出來了。
我低頭不語,他一個財主,也有自己的活要干不是?就這點芝麻事,我還掛臉上。
我問了聲:「噢,是你自己的買賣么?」
梁頌點個頭:「算是罷。」說話間極輕柔地攬了我入懷,近至耳畔方道:「你乖乖睡上一覺,等我回來。等我回來別說三吃,多少吃,那還不都由得你?」
我被他的氣息呵的暈乎乎,這兩句流氓話,怎麼聽怎麼覺著他說的不是螃蟹。可更沒臉拆穿了問,惟有順從地輕點個頭。
此刻我像是被什麼東西催了眠,當真睏乏,只盼他走了,好趕緊倒頭睡。
可是邊膩歪,他還邊囑咐。要我記得吃,記得睡,別光惦記玩。
囑咐的這些個內容,和趙公明平日給我嘮叨的差不離。這麼小半天,愣成了糟老頭子。
我沒辯的氣力,只催:「早去早回唄。」又不是見不著了,我這兒還盼著得手呢,這會兒窮耽誤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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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又做了了個夢,夢裡頭的我趴著一張石桌子上睡著了,周遭儘是吐泡泡的聲響,咕嚕嚕,咕嚕嚕。
我知道自己睡著了,是因為有人推搡我:「葡萄,葡萄,醒醒?」眼皮子打架,怎麼都睜不開,但我認得那是梁頌的聲音。
夢外的我以為他回來了,有些歡喜,費盡了最後一點氣力,好歹開了一絲眯縫眼。
這地方奇異,倒有些像在龍宮的水中,可與我記憶中的龍宮又大不相同,周圍的水色略嫌臟黑,連光線都黯淡,不遠處,竟能有兵器打鬥的聲響……
我眼睛剛睜了一條縫,他一把抬起我的下巴就……這猴急的廝!
唉,猴急的人是我。人家並沒我想的那般不堪,只是用唇舌,呃,往我嘴裡送了顆丹丸……
我沒力氣掙,想罵:「一回來不給我吃些好的,喂我那麼顆又苦又澀的玩意做甚,怎的還有股子血的腥甜。」卻無力氣罵。
再後來,梁頌已經不在身邊,只覺丹丸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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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化,打鬥的聲響越來越大,我卻再記不得,彷彿在那個夢裡,我又睡去了。
真正醒來時,大概是個凌晨,天暗沉沉的似正要亮堂起來。
我覺得胳膊腿每一樣都松得很,包括整個本體,不似臨睡前那般彆扭,氣爽神清。
我踱出門去探頭探腦張望,敲敲梁頌房門:「梁頌?」
沒人答應。
阿銀竄出來:「您醒啦,一定餓得不行,我給您去盛碗熱粥?」
餓,說起來是有點兒。我說好,又問:「你們爺還沒回?」
阿銀道:「爺三天沒回了。」
「三天?」阿銀別是日子過昏了頭?
昏頭的是我。阿銀告訴我,我昏昏然睡了三天,喚都喚不醒。
梁頌也離了三天,壓根不知上了哪兒,三元四喜都正著急。
上哪兒都不知,連三元四喜都沒帶著,甚至告都沒告訴聲。我想起那個奇異的夢,琢磨這之間有何等關聯,卻思索不出。
阿銀端了粥碗來,我又問:「風流呢?」
阿銀笑嘻嘻:「那位爺昨白天回來過一遭,這兩天都宿在麻將館,說是贏得燙手,不及回來了。讓您要是醒了,直接上麻將館尋他去。」
風流也真好意思,在麻將館耍那點雕蟲小技,耍上癮了。不就是偷變幾把骰子牌的,出千玩么,我哪裡就不會了。
吃過早飯,阿銀就讓四喜送我上了窈窕那兒。
我以為□出去偷瞧別家的牌會很費我的元神,如今瞧來倒並不然,那三天大覺,我補得甚足,於是頭天起,我也在麻將館贏了個盆滿缽滿。金子堆在窈窕私人的小院里,我和風流忙著欺負那些輸紅眼的財主,忙得很歡。
第二天、第三天……
我與窈窕都已經熟稔到隨便拉起個話頭就聊的程度,風流仍是不同人家說話。並非風流架子大,我覺著他是不敢;只是那窈窕也有古怪,同我話不少,一見著風流,就抿了唇紅了眼,不再言語。
可我實沒心思操心他倆的事,梁頌仍不見人。
小仙我頭回惆悵成這德性,記憶中我從沒這麼等過一個人,卻又錯覺得厲害,彷彿這般焦心的等待,不是等了數天,而是數年、數百年。
我老人家懷揣著少年式的明媚憂傷無謂悵惘,四處張望,在梁頌宅子的每個牆根旮旯兜來轉去。深知自己無聊之極,梁頌不可能這麼跑出來,卻完全騰不出心思來干別的。到後頭,我連麻將都沒了心思去打。
心裡頭極怕,覺得梁頌可能真的不會回來了。他說好了當晚就回來,怎麼會變卦如此。
小仙我忙活了不少,劫來了春宮,理清了心思,正打算歡天喜地地,共他渡些值得記憶的日夜。
我寢食難安。我許真的是個自私鬼,直到此刻,還是不曉得,我是在悲哀自己的頭次得手這麼個讓我動心不已的傢伙,就鬧得如此波折呢,還是真的在擔憂梁頌不測。
第七天上,也就是梁頌不見的第十個早晨,風流與我正經商量著,沙財主這頭該怎麼著,教我罵:「梁頌又不是不回來。」
風流陪著小心:「哥也沒說表妹夫不回來,可萬一,我是說萬一,他有什麼不測……光靠咱攢這些金子來就能止了他伏龍的胃口?咱這正經事,哥同你責無旁貸不是么?」
想起那個夢裡打打殺殺的聲響,我心被猛揪了一揪。估摸著這會兒都紅了眼眶:「滾!」
在那個不知虛實的夢裡,我嘗到過他唇齒間血的腥甜。
我後知後覺了些,梁頌的死活於我,原是比我那些個色胚念頭,緊要太多。
我沒多好的本事,也沒有足夠的法力,卻有上天入地尋他一尋的瘋念頭。想當年,我真該少睡些懶覺,勤修些法術才是。
梁頌,他可也曾上天入地尋過他那未婚的妻子?
風流上麻將館去了。我又痴獃獃等了一天,已近黃昏頭。
什麼伏龍吞金,我本就無能為力,這些事風流自會接著管,玉帝趙公明會再找能人。我背上那隻灰色的小包袱,站在梁頌宅前回頭望。
什麼是值得?
我剛來那晚怎麼同梁頌說來著:「輕狂趁少年。」
如今我一把年紀,為了偶然相逢的傢伙,攥住不願放的此刻。
色胚子的心頭寬,不會同未來相計較。
這便是值得。
小仙我想好了,既主動瀆了職,就別怕那天刑責罰,橫豎想嫁他個凡人,罪也不小。如今罪加一等,虱子多了我光愁有鬼用。
與其幾千年如一日的吃吃喝喝無所事事,不如飛蛾撲火只為就一就當下瘋狂。又有什麼不可以。
大不了我再不當神仙。
我要去尋我那情郎。天色昏昏,風卻清清。飛檐上的小獸很猙獰,仙人正撫須。
我轉回頭,昂首迎風壯志在胸,還不曾邁開步……
眼前杵了一個人,一身的錦袍子簇新又清爽,風塵僕僕的臉孔,笑得疲憊又開懷。
他張開手臂給我,我愣了愣,靠,傻缺才撲上去傻哭。
我只將包袱狠狠往地上一摔,只是這包袱太輕,落地壓根沒聲息。這得少了多少底氣。
沒底氣便沒底氣,橫豎本來就鬧了個大笑話,上哪門子天入哪門子地?人家好好的,多半不過瞧著有些腎虧。
忍淚扭頭我就往裡走。
我當真是個人才,還記得要往裡走,不曾朝外走。牛bb小說閱讀網www.bxwx.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