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和炫耀

四舅李驍軍是一個非常開朗豪爽的性格，具體做什麼工作白間也不知道，但四舅並不富裕卻是真的。

不同於同樣混的不得意的大哥，家裡長輩中最小的李驍軍卻整天風風火火的，說話聲音大底氣足，對幾個孩子出手就是大幾百的壓歲錢，朋友之間偶爾吃飯也從來不讓別人掏錢。

在白間看來，四舅就是一個特別好面子的人，可能也正是因為年輕吧，生活中雞毛蒜皮的小事反而不那麼看重，也就比別人更容易滿足。

四舅原本就準備今天喊上大傢伙一起去鎮子上的酒樓吃飯，這不白間一家來了嘛，正好帶著一起去。

酒仙樓，二樓最大的一號包間。

「來，走一個！」

二舅嗓門真的不是一般的大，早上已經喝過幾斤啤酒的他，現在一上桌就立馬又點了三瓶白酒。

「少喝一點，像個孩子一樣的，注意一點影響好不好！」外公撮一口酒，放下杯子就看見自己小兒子一口氣幹完了一整杯，生氣的一筷子打在小兒子手背上。

正打算再續滿一杯，四舅撓撓被打中的手背，粗著嗓子大聲得意的說，「您就吃您的吧！這不是過年嘛，我啥時間天天有這個機會了？」

說著給外公殷勤的夾一筷子雞胸肉，自己再挑上一筷子辣椒扔嘴裡，打著酒嗝嚼辣椒。

小兒子其實一直蠻懂事，在外公外婆看來。小兒子的性格在這裡，在外面闖至少不會被欺負，反而最讓兩老人擔心的是大兒子李晗光。

跟著大傢伙干一杯之後，同樣給自己續滿一杯白酒，才吃兩口菜，又是嘴巴一撅，滿滿一杯就喝下去。李晗光喝完兩杯，自己心裡算著快要七八兩了，順手把被子反扣桌上，「我喝好了，你們喝，我待會還得開車。」

這飯局才開始，好幾個硬菜都還沒上，大哥這連喝兩杯就說不喝了，四舅當然不同意，一邊的二舅李謹驍也瞪著眼喊到這怎麼行！

「大過年還有個屁的人坐你的車，喝酒就喝爽！你不要想待會還去跑兩趟。」知道大哥什麼情況，二舅李謹驍瞪著眼罵到。

「再說，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二舅也不知道怎麼去勸這個哥哥，總之就是看不慣一個大男人這麼頹廢，現在大過年的，哪家不是高高興興的？只有大哥這幾天總是愁眉苦臉。

「就是，就是。你就安心喝吧，晚點我們一起打牌，今天搞晚一點，一起樂呵樂呵。」四舅也在一旁勸著。

心疼大兒子過年都不能安生過，外婆給老伴使眼色，也不知道外公理會到意思沒有，外公沉默著吃菜。

可無論是二舅再怎麼勸，亦或者四舅專門又拿來一個酒杯要給二舅，二舅卻都是堅決不喝了。

「不喝就不喝了吧，你們勸什麼酒？」

一直沒發言的外公這時候開了口，大家這才作罷。

「我聽說現在抓的很嚴，沒有證的，都不讓拉人吧。」自覺是縣城生活的老媽，這時候突然說了一句。

白間怎麼都想不到，為什麼老媽會這麼問，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半點不覺不合時宜的老媽剔著嘴裡的魚刺，又開口說，「你這麵包車都好幾年了，拉貨也拉不了多少吧？」

大舅鼻子里哼出一聲，「我這裡不比你們縣裡面，我這裡沒這麼多講究！」

「這不是講究不講究的問題，你這麼大的人了，萬一哪天路上被交警攔下來，一問連證都沒有辦，我看你這車子還要不要了。」老媽繼續窮追不捨著說到。

「攔就攔，我看哪個敢收我的車，我一油門下去看有幾個不要命的！」聽著老媽不停的挑刺，大舅語氣里開始暴躁起來。

要這樣說下去，估計這飯都吃不好了，一家人好不容易湊到一起，見面就吵架，這讓一旁吃飯的外公臉色都變了。

「都少說兩句！」外公也是大嗓門，一張嘴大家都安靜了，「過年呢！什麼要不要命的？還有你，蘊澤你是來過節的還是來找事的！」

「說點其他的不好嗎，你天天關心別人，自己兩個孩子照顧周到沒有？」外婆也小聲埋怨著女兒的不懂事，「這一次白間考的怎麼樣啊？」

大人講話，引開話題的最好辦法就是談起孩子，外婆是個聰明人，知道強勢的兒子女兒，自己幫哪一邊說話都不好，所以直接就問到白間身上來。

心裡慶幸自己這一次分數好歹不算拿不出手，看著大人們為了一點點莫名其妙的事情就爭吵，一直躲著乖乖吃飯的白間，心裡想著『不關我事我是來吃飯的』，沒成想來來去去又提到自己。果然一如白間預想的一樣，聽到有人問起自己的成績，老媽立馬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之前的冷嘲熱諷瞬間就消失不見。

「間兒就是不爭氣，這一次成績大幅度下滑，我恨不得打死他！」假模假樣的先罵上兩句作鋪墊，在酒桌上一群人好奇的目光中，老媽一臉嫌棄的朗聲開口，「這一次間兒居然只考了五百多分，你們說這該不該打死算了！我老李家什麼時候有這麼水貨的分數了的？我都不好意思在外面提！」

一旁同樣一直做著小透明的李辰本來忙著啃雞腿，聽到姑媽這話，偷偷看一眼表哥白間，心想這家人怎麼這麼討厭啊。李辰是二舅的獨生子，成績好，所以很驕傲。

要不是看見姑媽臉上都快笑出菊花來了，他還真相信表哥在家裡挨揍呢，原本還想給倒霉的表哥夾一個雞腿，一看姑媽這得意的表情，李辰心裡一生氣，直接把盤子里的另外一隻雞腿夾走，還是自己吃掉得了！

白間迎接著眾人聽到自己的分數之後慢慢變得讚許和認可的目光，羞愧的恨不得鑽桌子地下去。

「五百分蠻高了，這還不好？我同事的兒子就考兩百分，天天在街上晃悠，都不像讀書的人。」四舅聽見侄子成績不錯，挑起眉毛讚許著。

「哎，這個分數不行哦！」

老媽故意嘆口氣，拖著長音的搖頭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