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陣前立威
沒有炮火準備,甚至都沒有在進攻前進行最基本的隊形整理,最先到達的那些朝著瘌痢嶺方向撲過來的日軍士兵,幾乎是依仗著平時積累的作戰經驗組成了若干個進攻小組,毫不遲疑地朝著瘌痢嶺發動了進攻。而在那些第一時間投入戰鬥的日軍士兵身後,更多的日軍士兵也在次第趕來。站在瘌痢嶺山頂上放眼望去,幾乎就像是看著一波又一波黃色的惡浪,在亡命地撲向了兀立在海中的礁石一般!
趴在最前沿剛剛挖好的戰壕中,莫天留只露出了兩隻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幾十名形成第一攻擊波次的日軍士兵,口中也是連聲吆喝著:「不許開槍!放近了再打........再放近一點......」
手裡端著已經上膛的三八大蓋,一名剛剛加入武工隊的大武村民兵眼瞅著已經能清楚地看到了日軍士兵的面目神色,搭在扳機上的手指禁不住有些哆嗦起來,顫抖著聲音朝趴在自己身邊的莫天留叫道:「天留哥,這都能瞧見鬼子眉眼了,打吧......」
看也不看趴在自己身邊的那名新加入武工隊的民兵,莫天留狠狠地搖了搖頭:「別著急!送上門來的頭一批鬼子,一個都不能叫他們回去!第一拳不把鬼子打疼了,鬼子就能接二連三的朝上涌!到時候咱們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肯定要吃虧......你瞄準了鬼子了?」
很有些緊張地點了點頭,趴在莫天留身邊的民兵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瞄準了......就那個刺刀上還挑著個膏藥旗的鬼子......」
「你瞄著他哪兒了?」
「瞄著他心窩子吶!」
「跟你打個賭——你要是能一槍崩飛了那鬼子的腦袋,我給你倆鬼子造的手榴彈!」
「......成!我試試......」
扭頭看了看身邊那凝神靜氣瞄準日軍士兵的民兵,莫天留扯開了桑么大聲吆喝起來:「都給我聽好了!能瞄準了鬼子腦袋的,全都給我照著鬼子的腦袋下手!這頭一鎚子砸下去,鬼子就是個鐵核桃,老子們也得砸出他的腦瓜仁兒!」
或許是因為沒有遇到絲毫的抵抗,原本還依靠著作戰經驗形成了戰鬥小組隊形的那些日軍士兵,接二連三地從貓著腰交替躍進的身姿,轉換成了端著槍大步前沖的架勢。尤其是在目光所及之處,看見了武工隊員們剛剛挖掘好的戰壕后堆積的濕潤泥土后,夾在日軍進攻隊列中的一名日軍軍官更是猛地一揮手中的指揮刀,扯著破鑼般的嗓門大吼起來:「突擊!全體突擊!」
伴隨著那聲突擊的命令,刺耳的嚎叫聲頓時在日軍士兵中響了起來。可都沒等那些日軍士兵吼上一秒鐘時間,莫天留的吼叫聲,也猛地從剛剛挖掘好的戰壕中響了起來:「給我打!」
就像是只有一聲格外脆亮的槍聲響起,才剛剛拉開了突擊架勢的幾十名日軍士兵,幾乎全都被驟然射來的子彈打飛了頭蓋骨。有幾個運氣實在太好的日軍士兵,更是被好幾支三八大蓋重點關照,整個腦袋都被打得只剩下了個血淋淋的下巴!
如同湊巧躲過了雷擊的野獸一般,參與了第一波進攻的日軍之中,僅存的一名日軍士兵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身側周遭倒卧了一地的無頭屍體,當時便停下了朝前衝擊的步伐,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叫嚷起來:「怎麼會......怎麼會是這樣的.......」
與那名呆愣著停下了腳步的日軍士兵一樣,亂鬨哄衝到了瘌痢嶺山腳下的許多日軍士兵,也都被眼前這令人震驚的一幕震懾,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在彈雨橫飛的戰場上,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戰傷或是戰死現象早已經不再稀奇。只要是上過了幾次戰場的老兵,更不會被身邊出現的古怪戰死、戰傷景象分了心神,只會專註地應對著自己該做的一切。
可是......
僅僅是一聲響得有些過分的槍響,第一批次衝上去的幾十名日軍士兵就全都齊刷刷的沒了腦袋?
這算是怎麼回事?
難道......搶佔了瘌痢嶺的這些反日武裝分子,手裡有了什麼古怪的犀利武器嗎?
也不知是已經被平日里的訓練造成的習慣驅使,抑或是實在無法壓抑內心中的驚恐,孤零零站在武工隊陣地前的那名日軍士兵猶豫了片刻,卻是猛地發出了一聲根本不似人聲的嘶喊,再次挺著刺刀跌跌撞撞地朝近在眼前的戰壕沖了過去!
抬手抬高了身邊民兵瞄準了那名日軍士兵的槍口,莫天留冷眼看著那怪叫著朝戰壕衝撞過來的日軍士兵,狠狠地咬了咬牙:「找死還真是不挑日子......都別開槍!棒槌,給我出去砍了這鬼子!」
緊握著兩把早已經再次磨得雪亮的大鍘刀,沙邦淬虎吼一聲,猛地從戰壕中跳了出去。雙腳才剛在戰壕外站穩,手中緊握著的兩把鍘刀已經盤旋著舞弄出了一團巨大的刀花,呼嘯生風地直朝著那名孤零零的日軍士兵卷了過去。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團巨大的刀花已經毫不客氣地撞到了日軍士兵還沒來得及刺出的三八大蓋上,硬生生將那日軍士兵握在手中的三八大蓋絞成了好幾截。借著盤旋舞動兩把大鍘刀時帶起的重力,沙邦淬再次吐氣開聲,如同霹靂般地吼叫起來:「殺!」
如同砍瓜切菜,早已經被沙邦淬那一往無前的氣勢嚇得破了膽的那名日軍士兵,幾乎都沒做出任何閃避的動作,整個身子便被沙邦淬手中舞動的鍘刀斜劈成了三塊。順手將兩把大鍘刀劈砍在了泥土中固定起來,沙邦淬俯身抓起了連著腦袋的一截日軍士兵殘屍,高高地舉了起來:「小鬼子,來啊!爺爺先殺個樣子給你們看看,來啊......」
渾身浴血、吼聲如雷,宛如魔神降世般的沙邦淬高舉著手中那截日軍士兵的殘屍站在陣地前的模樣,不僅叫衝到了瘌痢嶺下不遠處的日軍士兵覺著心頭髮怵,就連趴在戰壕中的武工隊員們,也都頗有些暗自膽寒——從小到大,這沙邦淬從來是一副憨憨傻傻、任人欺負的模樣,卻不想被激發了殺性、凶性之後,倒是這樣一副阿修羅臨世般的兇悍尊容?
眼見著沙邦淬在陣前立足了威風,莫天留趕忙朝著沙邦淬低聲吆喝起來:「棒槌,差不多夠意思了,趕緊回來!棒槌,給我回來!」
連喊幾聲,高聲狂吼的沙邦淬方才聽見了身後莫天留的吆喝聲。隨手把舉在手中的殘缺屍體朝著地上一扔,沙邦淬彎腰抓起了劈砍在泥土中的兩把大鍘刀朝兩側肩頭一扛,大大咧咧地轉過了身子,朝著趴在戰壕中的莫天留呲牙露出了個笑臉:「這鬼子壓根就不經打!天留,下回你多給我留下幾個,我保管......」
話沒說完,一聲尖利的槍響驟然從山腳下的日軍士兵之中傳了過來。原本扛著兩把鍘刀大步朝陣地方向走來的沙邦淬猛地身子一抖,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蹤影,很是艱難地搖晃著脖子朝莫天留叫道:「天留,鬼子打......打黑槍......」
只一看到沙邦淬臉上沒了笑模樣,腳步也變得有些趔趄起來,莫天留頓時覺得渾身鮮血都衝到了頭頂,連眼珠子都變得通紅一片,不管不顧地跳出了戰壕,拖拽著腳步有些趔趄的沙邦淬朝戰壕方向撲了回去,口中兀自厲聲喝道:「萬一響,給我崩了那打黑槍的!」
話音落處,一聲尖利的槍響,也從武工隊挖掘的戰壕後方響了起來。伴隨著那尖利的槍聲響起,舉槍朝著沙邦淬打了黑槍的一名日軍士兵頓時仰天便倒。幾乎就在那名打黑槍的日軍士兵倒下的同時,爆豆般的槍聲,也猛地從瘌痢嶺山腳下越聚越多的日軍之中響了起來。
連滾帶爬地拖拽著沙邦淬撲進了戰壕中,莫天留顧不得自己身上好幾處地方摔得生疼,已經拽著同樣摔得呲牙咧嘴的沙邦淬摸索起來:「打哪兒了?他娘的鬼子的黑槍打你哪兒了?」
很有些懵懂地伸手摸著後腦勺,沙邦淬嘟囔著在戰壕中蹲踞起了身子:「打腦袋了......生疼......」
大驚失色地一把將沙邦淬的腦袋按在了自己懷裡,莫天留看著沙邦淬後腦勺上明顯凸出來一塊的腫塊,驚異地大叫起來:「還真是打腦袋了......可咋就打了個包啊?子彈沒打進去?棒槌,你這腦瓜皮得有多厚啊?子彈都打不穿?!.」
同樣一臉驚訝的神色,原本趴在莫天留身邊的那名大武村中民兵撿起了沙邦淬扔在了身邊的兩把大鍘刀看了看,頓時便拉扯著莫天留大叫起來:「天留哥,棒槌可當真是命大!你看看這兩把大鍘刀......」
只是朝著那兩把大鍘刀看了一眼,莫天留頓時抽了口冷氣——其中一把鍘刀上有個圓溜溜的窟窿,而另一把鍘刀上,一顆已經變形了的子彈頭赫然在目,生生地鑲嵌在了那把鍘刀厚實的刀身上!
長長地吁了口氣,莫天留伸手拍了拍兀自懵懂地摸著自己後腦勺的沙邦淬:「棒槌,幸虧你方才把鍘刀扛在倆肩膀上,剛巧就護住了後腦勺。要不然......傻人有傻福,這話用在你身上,那可是再合適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