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蹊蹺

滿足了阿司，舒德音搖著頭轉身，正對上了鐵七眼巴巴的臉。

「您也？」

鐵七點頭，平日里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竟帶了一絲絲的迫切和……不自在？

舒德音轉轉眼睛，故意道：「鐵七師傅，您……長得沒阿司好看……」

所以你撒嬌起來，我可能會不買賬望你知曉。

鐵七眼睛都瞪圓了，雙手叉腰：「我教你練功夫！我陪你來西岐！」

舒德音被嚇得後退好幾步，秒慫，摸摸腰間，默了，雙手學著阿司朝上張開，笑靨如花沖許韌眨眼。

「先生……」打發點嘛！

許韌伸手，在她玉白手上一拍，藏青色荷包就奉上了。

鐵七覺得自己是個講究人，我問二小姐要銀子，是因為我也算二小姐的人。

可你許先生，還沒和二小姐拜堂成親呢，我要是花你的銀錢，對得起我那鎮日里盼望著二小姐再嫁進侯府的老侯爺嗎？

對得起我們可憐悲催的小三少爺嗎？

面對鐵七特別有骨氣的拒絕，舒德音表示很不想強求。可鐵七師傅，你都拒絕了，明知道我已經囊中羞澀，還這般看著我，到底為哪般？

許韌忍著笑，沖阿司招招手，把落到她手裡的荷包要回來，從裡頭找出幾張銀票來，遞給鐵七；

他又打開自己那個藏青色的荷包，從裡頭掏出來銀票，塞到舒德音荷包里，再次給了阿司。

皆大歡喜，阿司和鐵七銀錢到手，都有點心不在焉，眼睛瞅著瞅著滿街上的攤子，已經發起了淘金的大夢。

鐵十二已經很久沒有和兄弟們說髒話了，此刻，他有一句話不得不講。

七哥，脫褲子放屁，你是不是有病！

而阿西，她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鐵師傅的腦袋，是不是曾經被門夾過？

舒德音倒沒有什麼想買的東西，她是有點感悟。像是阿布滿，他一直都在推行中原的文化，可越是如此強硬，收效反而有限。

而你看這大街上，琳琅滿目的商品，江南的絲絹，西域的寶石，這難道不是文化的交流嗎？

文化不是供在廟堂上的一種概念，其實它就是衣食住行，就是你看什麼是珍貴，就是你說什麼樣的話，如何行事做人。

這般想著，她又樂呵起來了：真的，她要真把蘭花培植出來了，西岐的權貴，還真有願意大價錢買的。

「我怎麼覺得大將軍又要被你算計一把了。」

舒德音覺得自己好無辜哦！許先生你太壞了，怎麼話里話外，好像還在同情大將軍呢？你到底是哪邊的？

我一言不合就再誤會你的愛好哦我跟你講！

「我以前聽府里的媽媽說一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叫牛不喝水強按頭，其實牛也要喝水的，只是它犟脾氣上來了，誰都奈何不得它。若是換個思路，你就叫它看著旁的牛如何喝水的，那水有多清甜，喝著有多愜意，真的，那時，你便是叫它不要喝，它也要偷偷摸摸嘗一口的。」

這句話阿布滿推行中原文化上，其實何等貼切呢？

「所以，你想叫阿布滿做那頭……」許韌合拳掩掩唇，不叫笑意太過放肆，「做喝水給別的牛看的……牛？」

舒德音重重點頭：「嗯！我以後，要多多送蘭花給大將軍，月月送，年年送。叫人都知道大將軍愛蘭花成痴。」

有阿布滿背書，再整一波千金難求的戲碼，便是這王庭里投機的商人，就能排著隊給舒德音送銀子了。

阿西一直在旁邊聽著，有點兒不解，不是在說中原文化嗎？怎麼又說到蘭花上了？

「我把推行中原文化的捷徑送到大將軍手裡，他不得回報我一二嗎？既然要用中原生活方式做切入點，愛蘭，這是個很好的起點嘛！」

真的，阿布滿覺得小姑娘怕是要上天：公和私，只要她想，她就能聯繫得這般緊密。

她出的主意，其實就是一句話：「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阿布滿作為西岐的兵馬大將軍，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西岐的風氣雖然沒有到「楚王好細腰，臣皆以一飯為節」的地步，但慕強心態很重。

阿布滿這樣的大英雄大勇士，他的言行舉動，仰慕者追隨模仿，這都是難免的。

阿布滿聽了舒德音說的，當著許韌的面，又忍不住勸人家變心了。

「你胸有溝壑，若與我同行，你要去哪裡，我便陪你去。你說的什麼將相王，我雖沒有興趣，可身旁有你，試試又何妨？」

舒德音大驚失色：原來我還有禍國妖姬的潛質嗎？好……好開心怎麼回事！

她鼓起腮幫子搖頭，再搖頭，真是太遺憾了，這提議也實在太叫人心動。

「怎麼辦？大將軍，我最是個不安分的，有人管我，我還得上天呢。真要有人像大將軍您這般縱著我，我這麼聰明能幹，心一狠，手一辣，干出點什麼禍國殃民的事情，那也是輕而易舉的。」

她說得實在太認真，阿布滿都聽愣了：什麼意思？我失敗，是因為我縱著她？

「所以我啊，就不能給自己這麼個機會。我安安生生的，少禍害些人，以後到了底下，見著我的親人，總算能有個交代不是？」

不是，你把話說明白點，你的言下之意，其實許韌就沒我這麼願意寵著你縱著你唄？

你早說啊！這個我也能做到啊！我可以！

可許韌才不等他說這些有的沒的呢，他早把自家的小姑娘拉走了有木有！

阿布滿對著面前的虛空，半響，又笑了：個小姑娘，要不是真縱著你寵著你信著你，那書生能陪你聽我說這些？

怎麼連拒絕人的話，都能說出這麼多花樣呢？

其實舒德音也在想啊，她上了馬車，好生苦惱。

「先生，你說，大將軍是真心這麼喜歡我嗎？」

「你說呢？」

其實舒德音覺得自己心裡可有數了，大將軍喜歡她不假，對她很有征服欲也不假。

可真的情深幾許，只怕未必。

喜歡，欣賞，執念，不甘……只怕人自己，都很難看得明白自己的心吧？

她最是個叫人心軟的小東西，沖許韌皺皺鼻子。

「橫豎我只信先生是真心喜愛我的。」

「為何？」

那有什麼為何呢？因為我這麼相信，因為我願意這麼相信啊！

好，我永遠永遠，不會叫你信錯人。

等到他們回了客棧，一問店小二，才知道開小差去買「奇珍異寶」的鐵七和阿司都沒回來。

阿西都驚呆了：阿司這丫頭，難道當真大肆給自己置辦嫁妝去了？

舒德音也覺得好笑：「看樣子，咱們阿司真的太想談情了。」

阿西好想捂臉怎麼回事：「二小姐，你可別慣著她。她小時候便是如此，有一陣不想練功，只想跟人江湖藝人學著吐火圈，三天兩口地逃了功課，差點就跟人家賣藝的走了。」

哈？阿司還有這樣的黑歷史嗎？

「她那時七八歲，倒不是嫌練功又苦又累。就是吧，覺得人一張嘴，噴出一團火來，那真是太厲害太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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